妹妹杀了人,继母教唆父亲让我顶罪。五年后终于刑满,未婚夫却将妹妹错认成我,
与她订婚。为了洗清罪名着手调查,又发现母亲的死因有诸多疑点,竟然与父亲有关!
这一回,我要让所有作恶的人绳之以法,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1我刚刑满出狱。
此时正蜷在城西“醉仙楼”后厨的泔水沟旁,膝盖硌着碎石,脚底的草鞋早已磨穿。
三时辰徒步,淋着雨从边城大牢到城中,一步未停。我只想看一眼。就一眼。雕花窗棂太远,
烛火太亮,人影晃动,我看不清谁在笑,谁在亲,谁在戴玉镯。但我听见了。
酒坛开塞的声音,像枯枝折断。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冒血。然后。
我看见了那盘“佛跳墙”。这道佛跳墙是醉仙楼的镇店之菜。它被端出来时,还在反光。
下一秒,就被倒进了馊水桶。“哗啦”一声。汤汁混着残渣,溅到了我的裙角。我愣住。
那盘脍……是陈星贺点的。他当年牵着我的手,站在醉仙楼的门前,
两双眼睛朝着里头望啊望。“等我们成亲,第一道菜就吃它。”他说这话时,
眼睛亮得像星子落进海。现在。这道“定情菜”,成了喂猪狗的残羹。我不由自主地伸手。
像牢里饿极了的老鼠,闻到一点油腥。我摸向盘底漏出的一片鱼翅。它还带着厨房的暖意,
带着陈星贺的誓言,带着我五年前被押上囚车时,他没出现的沉默。
我把它放进嘴里咬了下去。下一秒我就吐了。胃里翻江倒海,酸水混着血丝喷出来。
不是因为脏。是因为我记得。记得他十岁那年,两个人坐在乡下的山头上看着远处,
他说:“糖糖,你是我唯一想娶的人。”那时候我们虽然天天待在一起,
但都不知道互相的名字,只叫对方的小昵称因为第一次见面时他在哭,我给了他一块糖吃,
他管我叫糖糖,而我希望他能变得坚强一些,于是就叫他强强现在,他的新娘是俞媛媛。
我的亲妹妹。而我,在吃他们婚宴的猪食。“哟,谁在这儿捡东西吃?
”2声音从头顶砸下来。我抬头看到一个护院,大概一丈八的身高,穿着一身的黑衣,
腰挎长刀。他低头看我,嘴角咧开,像看一只爬过粪堆的虫。“俞家**的剩菜,你也敢碰?
”他一脚踢翻空盘。“这是专门喂看家犬的。”“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吃?
”雨顺着我头发流进眼睛,刺得生疼。我没擦。顾自掏出一块粗布。我咬破手指。一行血字,
写在粗布上:“姐姐吃狗食那天,妹妹正戴婚镯。”“俞家的良心,比剩菜馊得还快。
”三日后。坊间突然传开流言。“那日醉仙楼陈星贺与陈家之女的宴席里,
据说佛跳墙拿来喂狗?可是真事?”“喂狗?那女的捡来吃?疯了吧!”然后有人认出我。
“这不是俞家大**吗?当年杀了陈星贺的娘,官府判了五年,刚出来?
”“等等……她亲妹妹现在嫁给了陈星贺?”“这情况……比话本还离奇。”听着坊间传闻,
我摸出母亲留下的竹笛。笛身刻着“兰烬”二字。我凑近唇边。《幽兰》的曲调,如泣如诉,
像从坟墓深处传来的低语。曲终时,我仿佛看到母亲的面容。陈家在当日就听说了我的动静,
而我那不要脸的继母竟然在陈家门口公然聚集人群,演出了一段戏码。3“自从我嫁过来后,
我对俞恬这个女儿可谓是无微不至。”“平日里无论她如何地折辱我,我都能忍受,
毕竟我只是她的继母。”“但让我如何都忍不了的是,她昨日竟然说要伤害我的媛媛,
那可是她的亲妹妹啊!”围观群众出现了嘈杂的议论声响。“真够狠心的,
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肯放过!”“依我看,这家伙的话也不能全信,谁真谁假还未可知!
”我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默默地看着这出戏。而继母张氏突然拿出了族谱,
将族谱展开到写有我名字的那一页。“我张氏今日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
宣布将疯女俞恬划出族谱。”话音刚落,张氏将我的名字用笔画了大大的叉。我没有声张,
只是写了一张纸条。“三个月内,我会揭开你们的面具。”“拭目以待。
”“来自——‘兰烬’”托人送出。三日,流言传遍全城。“疯的是她?我看继母才疯吧!
当众改家谱?悖逆人伦!”“三个月?姐,我等你掀房顶!”我收起竹笛。抬头看窗外。
雨还在下。我找了一间破旧的民房,四面墙发霉,油灯忽明忽暗。
摸出藏在墙洞里的竹筒轻轻摩挲。三个月。我不只要将自己名字写**谱。
我还要你们一个都别想活在阳光下。陈星贺找到我时,没有咆哮,没有质问。
他只是站在门口,雨水顺着蓑衣滴落在地板上,像计时的更漏。4身后,俞媛媛微微颤抖,
指尖掐着掌心,眼眶泛红;“贺哥哥……姐姐她……是不是又发病了?
‘兰烬’那种信……太吓人了……”他没理她。目光落在我桌上的账本,
上面还画着“兰烬”二字。“是你。”他声音很轻,却像刀划过冰面,
“我一直以为‘兰烬’是你母亲旧仆,是匿名者……可送信的脚夫说,是从这间屋接的信。
”我合上账本,平静地看他:“你查我,就为了确认我在‘造谣’?”“你竟然还敢出现。
”他走近一步,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阴暗不言而喻“你害死我的母亲,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俞媛媛啜泣:“贺哥哥,姐姐他……不是故意的,求你原谅她吧!”我笑了。
笑她演得真像。也笑自己,竟还曾幻想他会一眼认出我。陈星贺没有管她,
此时他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他将俞媛媛推了开,向我走了过来。我没有躲闪。
虽然已经猜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陈星贺的力气真的很大,只一个耳光就将我打倒在了地上。
又是一脚。我感觉肋骨好像断了几根。不知道具体挨了多少下,我只觉得好疼。真的好疼。
我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就像是一条蠕虫一般,剧烈的疼痛让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清醒,
鲜血顺着嘴唇流了下来。而我却忍不住地开始发笑。癫狂的。不知是打累了,
还是发泄完情绪了。陈星贺停了下来,看着我的眼神复杂到说不明白,包含着太多的情绪。
“陈世子。”恢复了一点力气,我吐了一口血沫,撑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们被调换了。”我擦了擦唇边的血:“不管你信与不信。”5“我才是糖糖,
杀害你母亲的是她,是被你拥在身后的俞媛媛。”“你觉得我会信?”他冷笑。
“你不信……就不信吧。”我满脸失望地看着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放弃他。”从今以后,
他再也不是我的强强。都说我和俞媛媛长得很像,两个人都是像的俞正,
但只有熟悉的人才能知道,我们两个人的眼神大有不同。她是活泼的。而我却是坚毅的。
好似是因为心境的转变,
我的眼神也慢慢地变回到了平时的样子他好似因为看到似曾相识的眼神。突然僵住。
陈星贺看着我盯了半晌,眼神从怀疑到挣扎。可最终……他还是后退了一步。
“我现在只信眼前的人。”他拉起俞媛媛,“我们走。”我站在原地,没拦。门关上,
黑暗重新吞没房间。雨声在空荡的城隍庙里回响,像无数细针扎在神经上。我跪在宗祠前,
把那台老旧的油灯续上灯油。外头水池中的一闪,微光映在我脸上。就这么一下,
我瞥见宗祠的供桌上堂堂正正地放着一张告示。“紧急通缉:俞恬已心魔缠身,
若其联系任何人,立即报官。”落款:俞正。我亲爹。我盯着那行字,心口像被铁钳夹住。
“我女俞恬在牢中产生了心魔,形似疯癫,请各位亲友勿信其言。”告示拿起,
一张被压在告示底下的画像显现出来。我僵住。是牢里画的。我蜷在墙角,头发枯黄打结,
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魂的皮囊。亲戚、朋友、同窗……全都知道了:俞恬疯了,别信她。
6我盯着画像里的自己。又脏又瘦,眼神像是一滩死水。可只有我自己知道。
那双毫无心机的眼睛里,藏着一把刀。我没疯。我只是被他们联手,按进了地狱。
我忽然笑了。笑得肩膀发抖,笑出了眼泪。当初,你以母亲的沈氏药行为威胁,
若不替俞媛媛背锅,就要将母亲的遗产沈氏药行卖掉,我这才不得不坐那五年的牢狱。
早在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俞正不是个东西而我在这牢狱中的五年里。苦读《大周律》,
自学察言观色与机关术等技能,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我会让你付出该有的代价的。
只一会我就调整好了情绪。不能盲人摸象。
我决定亲自去药行寻找母亲旧仆但我刚踏进沈氏药行大门三步。更夫就敲响了梆子。
“疯女俞恬闯入,请衙役立即处置!押入安宁庵!”我不由得冷笑。两道皂衣从侧廊冲出,
手持铁链,手里铁尺闪着寒光。“别乱来!我们是为你好!”为我好?我猛地侧身,
一把扣住最近那人的手腕。反拧。“啊!”铁尺被我夺过。我咬牙,一甩。
铁尺砸向自己的左臂。我踉跄一步又站稳。血从伤口渗出,顺着指尖滴落。我抬手,
在光可鉴人的药行大门上,一笔一划,画出一个“兰”字。像**,像遗言,
更像母亲的名字。更夫的灯笼红点闪个不停。我抬头,对着灯笼笑:“你们说我疯?
”“那我就疯给你们看——”“疯到把你们的药,变成毒。”等我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馆,
不知谁送来的,但已经付了药钱。7我踉跄地回到了民房。不能多睡。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子时三刻。全城各处的告示栏,突然被换上白纸。接着黑字。
一行字浮现:“正阳……他给我下药……”是母亲的字迹。在三百个告示栏,同时出现。
连带着我藏在暗处学着母亲的声音说话,沙哑,虚弱,带着濒死的颤抖。
“正阳……他给我下药……”深夜末班更夫猛地停下脚步。后巷行人也听见了声音“我的天,
哪里传来的声音?!”“这声音……像鬼在说话!”坊间瞬间炸了。
“深夜告示现遗言”传遍全城。密信的事在城中爆炸。“我昨晚路过西市,
那声音直接钻进脑子,我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最离谱的,是第二日一早。
一个陌生老者找上门。老头的声音,颤巍巍的。
“姑娘……你母亲的那个声音……”“我听过。”我心一紧:“您是谁?
”“我是你们老宅楼下的更夫……你妈走前那晚,我看见张氏,端着一碗药,进了她房间。
”人走了。我握着竹筒,站在窗前。天刚亮。可我知道——妈的冤,开始爬出坟了。
暴雨砸在沈氏药行的门板上,像有人往天上泼水。衙门里,烛火闪成一片白海。
陈星贺坐在一旁旁听上,不远处是楚楚可怜的俞媛媛。他指着我,
声音冷得像刀:“你害死我的母亲,害我未婚妻被流言中伤,现在还想翻案?俞恬,
你这种人为什么不死?”8没人知道我是怎么冲进来的。也没人知道,
我只想让他了解一下她母亲坠楼前的角度。可他不信。他只信俞媛媛的眼泪。“陈星贺,
我没有杀人。”我站在堂前,声音不大,却穿透旁观嘈杂的议论声,“我只是——救错了人。
”他冷笑:“救?你杀了我母亲,还敢谈救?”话音未落,他冲下来。当着所有东家的面,
扬手就是一巴掌——“啪!”**辣的疼炸开。我没躲。嘴角裂了,血顺着下巴滴在白衫上,
像一朵枯掉的梅。之前被他打的旧伤没好,又添新伤。人群哗然。俞媛媛捂着嘴,
眼泪说来就来:“贺哥哥……别冲动……她疯了……”我抬眼,看着陈星贺。
眼中没有一丝恨意。是失望。深到骨髓的失望。我一遍又一遍地追着他解释,
不是为了修复这段感情。而是我明白,以他世子之尊,若不能彻底解决他对我的误会与仇恨,
我只会一遍遍地被他设局阻碍。我等不起那么久。我慢慢撩起左袖。手臂内侧,
一道不起眼的陈年疤痕,扭曲发白,像一条死蛇盘在皮肤上。这是关键性证据,
连我都差点忘了。“你打我。”我声音轻,却字字钉进他耳朵,“像极了那年你溺水,
抓我手腕的力气。”他一僵。“可你现在抓的——”我逼近一步,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是个假货。”全场死寂。俞媛媛脸色刷白。我转身就要走。就在这瞬间,我回头一瞥。
眼神,和十四岁那年一模一样。9暴雨中,我拖着他游向岸边,他呛水,我回头看他,
眼里没有怕,只有狠,只有“我绝不会丢下你”的执拗。那一眼。他记了一辈子。
而现在的瞬间他瞳孔骤缩,像被雷劈中。手抖了。“你……”他声音发颤,
“你刚才那眼神……”我没回答。转身走入雨幕。身后的烛火疯了似的追着我。可我知道。
那一眼,已在他心里凿开一道缝。光,迟早会照进去。而那道疤。不只是救他的证据。
更是他将杀害母亲的仇人护着的罪证。俞家老宅灯火通明。俞媛媛坐在古筝旁,一袭白裙,
发丝微卷,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诗集。那是我六岁时的习作本,被我妈细心装订,
藏在书房最深处的东西。她清了清嗓子,声音软得能滴出水:“《稻夜》……作者,俞媛媛。
”全场掌声响起。我站在廊柱阴影里,指甲掐进掌心。她念的,是我七岁写的诗。
“星落野田深,双芒并作痕。阿兄指天语:一俞一嶙峋。”声音甜甜的,眼眶微红,
仿佛真是那个在乡下的稻田边长大、被强强疼爱的糖糖。陈星贺坐在主位,握着茶杯,
眼神恍惚。他在分神。那首诗,是我面对着他创作出来的。他是第一个听到的。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眼神。他一抬头,看见我藏在暗处,目光一撞,又猛地缩回。
那眼神,像被烫到。我知道,他怕我这双“熟悉的眼睛”。怕我又会说些什么。怕他这些年,
爱错了人。我转身,悄无声息地上了楼。10我潜入了母亲曾经的书房。在她死后,
俞正说那间屋子不干净,亲自将屋子给锁上,后来就再也没有开过。
我一直知道他把钥匙藏在了哪里。烛火没点。我摸黑走到俞正的书桌前,拉开最下层抽屉。
那里藏着母亲的遗物,包括那份没人敢提的股权契书:母亲生前将三成沈氏股份,
明确划归“长女俞恬”。我翻开文件。一页又一页。然后,故意留下破绽。用指尖,
在契书第一页的签名栏旁,轻轻按下一个清晰的指印。不为偷、不为毁。只为被发现。
我知道陈星贺有多疑。我没动钱,没拿契书,只翻了“名分”这一份。那一刻,怀疑的种子,
就会破土。我离开时,距离潜入仅仅过了几息时间。但楼梯的底下已经有了脚步声传来。
我知道那是陈星贺。我刻意没有关上书房的门,只为等他发现。我翻墙走了。夜风卷着落叶,
拍到了身上。像母亲在敲门。我在黑暗中轻声说:“母亲,我回来了。”这一次,
谁也别想再把我名字,从这世上抹掉。沈氏药行东家议事。我藏在屏风的暗处,
看着父亲俞正走上主位。他锦袍笔挺,笑容沉稳,手里端着茶盏,对一众东家举杯。
“各位不必担忧,小女俞恬因心魔问题,近期言行失常,已安排入安宁庵清修。
”“沈氏家事,绝不会影响大局。”他轻描淡写,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疯女”二字,再次被他亲口定罪。我盯着他手里的茶盏。嘴角一扯。一个时辰前,
我找到了一个母亲的旧仆吴叔。他曾是母亲的部下。但也是多年的朋友。在我的反复保证下,
他虽还不敢全信,但还是接下了我递给他的东西。他也想亲眼看看。俞老爷喝下这东西,
会是什么反应。从黑市搞来的**,虽微量,但却足以让最冷静的人看见鬼魅。
我看着他喝下。11十息。二十息。他的手开始抖。眼神也跟着涣散。他猛地抬头,
盯着议事厅前方的巨幅俞家画像——母亲的位置,原本是空白的,可此刻,在他瞳孔里,
却缓缓浮现出一个人影。母亲。她穿着死时那件粉蓝色的裙子,头发散乱,眼睛黑洞洞的,
直勾勾盯着他。“啊——!”他猛地后退,撞翻椅子。全场惊愕。“别……别过来!
”他嘶吼,跪倒在地双手抱头,“不是我!不是我杀的!”有人冲上来扶他。他却一把推开,
指着虚空,声嘶力竭:“是柔柔!不是恬恬杀的!是柔柔!药是张氏下的!她端进去的!
我……我只是没拦!与我无关!”全场死寂。东家们面面相觑,有人悄悄记下。
“药”字一出,像刀割开五年谎言的脓包。我藏在屏风后,屏住呼吸。等的就是这一句。
可就在这时,议事厅大门被推开。张氏走了进来。一身黑裙,妆容精致,唇角含笑。
她拿起茶盏,声音温柔得像在安抚孩子:“各位东家,俞老爷因长期操劳,心神耗损,
已决定去城外‘安宁庵’静养。”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藏身的方向,
仿佛能穿透屏风。“同时,我宣布沈氏药行正式兼并‘安宁庵’。”全场哗然。
那家挂着我画像、把我列为“心魔缠身”的庵堂。那家,
专门收治“不听话的家族成员”的清修地。她不是来救人的。她是来封口的。她笑着,
像在主持一场法事。而我知道,她要给我准备一间终身的牢笼。暴雨砸在废弃染坊的瓦片上,
像千军万马在头顶奔腾。陈星贺站在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