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会议雨点密集地敲打着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汇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顶层的会议室里,空气却干燥而紧绷。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西装革履的精英们屏息凝神,
目光聚焦在长桌尽头。苏晚指尖轻点,激光笔的红点稳稳落在投影幕布最后一行数据上,
声音清晰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综上所述,本次对宏远科技的并购方案,
预计将为本集团带来不低于三千万的协同效益。各位董事,还有疑问吗?”她微微抬眸,
扫过全场。几位董事交换着眼神,最终,坐在主位的陈董缓缓点头,
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苏总监的方案一如既往的缜密,我没有问题。看来这三千万,
是板上钉钉了。”轻微的议论声响起,是赞许,是认可。
苏晚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瞬,三年的心血,无数个日夜的推演,终于尘埃落定。
她甚至能感觉到无名指上那枚素圈婚戒的微凉,那是她犒赏自己的礼物,象征着独立与掌控。
就在这时,会议室厚重的实木门被猛地撞开,发出沉闷的巨响,打断了刚刚升起的轻松氛围。
门板反弹在墙壁上,嗡嗡作响。十几个人影,带着一股湿冷的潮气和市井的喧嚣,
如同溃堤的洪水般涌了进来。为首的女人,穿着件半旧的花棉袄,头发有些凌乱,
正是苏晚的母亲。她身后跟着苏晚熟悉的七大姑八大姨,
她们脸上混杂着亢奋、紧张和一种莫名的理直气壮,目光齐刷刷地钉在苏晚身上,
像一群闯入瓷器店的公牛。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西装革履的精英都愣住了,
错愕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保安气喘吁吁地追到门口,一脸惶恐:“苏总监,对不起,
她们硬闯……”苏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剩下大理石般的苍白。
她看着母亲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她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妈?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在开会。”母亲根本没理会她,也仿佛没看见满屋子惊愕的高管。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会议室,
最终落在苏晚面前那个银色的笔记本电脑和旁边的投影仪遥控器上。她一个箭步冲上前,
动作快得惊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起了那个小巧的遥控器。“妈!
”苏晚失声叫道,伸手想拦。但已经晚了。母亲的手指胡乱地在遥控器上按了几下,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熟练。投影幕布上,
刚刚还显示着宏远科技详尽的财务数据和未来盈利预期的图表瞬间消失,屏幕闪烁了几下,
跳转成了一份截然不同的文件——一份清晰得刺眼的《商品房买卖合同》首页扫描件。
购房人姓名一栏,赫然写着“苏晚”两个字。房产地址,
正是她弟弟苏强结婚时买的那套婚房。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董事们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陈董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母亲高举着遥控器,
像是举着一面胜利的旗帜。她清了清嗓子,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刻意表演的悲愤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响彻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各位领导!
各位老板!你们都看看!都给我评评理!”她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
哗啦一声抖开,纸张的边缘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这是我女儿苏晚签的赡养协议!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套房子,写的是她的名字!她亲弟弟结婚用的房子!协议上说了,
她苏晚,必须负责还这房子的房贷!一个月三万块!一分都不能少!”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唾沫星子飞溅:“可她呢?她发达了!当大总监了!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连亲弟弟的死活都不管了!三万块啊,对她来说不就是一顿饭钱?可她就是不给!
这是要逼死我们全家啊!”每一句话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苏晚身上。
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震惊、鄙夷、探究、幸灾乐祸……像无数细密的芒刺,
扎得她体无完肤。精心维持的职场形象、刚刚获得的认可与尊重,
在这一刻被母亲亲手撕得粉碎,踩在脚下。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
指尖冰凉,微微颤抖。她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向投影幕布上那份刺眼的购房合同,
以及母亲手中挥舞的那张所谓的“赡养协议”。愤怒和屈辱如同岩浆在胸腔里翻涌,
几乎要将她吞噬。但多年金融行业养成的冷静和职业本能,像一道最后的闸门,
死死地锁住了即将爆发的情绪。不能乱。绝对不能乱。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冰冷,
带着铁锈般的味道。她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
一寸寸地掠过投影幕布上那份购房合同的签名处。
那是一个她无比熟悉的签名格式——“苏晚”。但就在目光触及那个签名的瞬间,
一股强烈的违和感猛地攫住了她。那签名……太刻意了。每一个转折,每一处顿笔,
都带着一种模仿的生硬,少了点她平时签字时那种行云流水的自然和自信的笔锋。
尤其是那个“晚”字的最后一捺,她习惯性地会带出一个微微上扬的小勾,显得利落洒脱。
而屏幕上这个,最后一捺却拖得有些迟疑,甚至微微向下顿了一下,显得笨拙而沉重。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劈入脑海。
她猛地转头,目光如炬,
死死盯住母亲手中那张正在被七大姑八大姨传阅、作为“铁证”的赡养协议原件。
那份协议被一个远房姨妈拿着,正对着灯光指指点点。苏晚几乎是冲过去的,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声响,打破了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她一把从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姨妈手中夺过那张纸。“你干什么?!”母亲尖叫起来,
伸手想抢。苏晚侧身避开,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协议上。
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目光死死锁定在协议末尾那个同样签着“苏晚”的地方。
这一次,看得更清楚了。那签名,和屏幕上的一样,带着明显的模仿痕迹。但更致命的是,
签名下方的日期——【2021年10月15日】。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2021年10月15日?那一天,她根本不在国内!她正在纽约,
代表公司参加一个极其重要的国际金融峰会,为期整整两周!
那是她职业生涯的一个关键节点,行程排得密不透风,连吃饭睡觉都是奢侈。
她怎么可能在同一天,跨越半个地球,在国内签下这样一份荒谬的协议?伪造的!
这个冰冷的结论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胸腔里翻腾的怒火,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寒意和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尖锐痛楚。她缓缓抬起头,
看向母亲那张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扭曲的脸,那脸上有泪水(不知真假),有控诉,
却唯独没有一丝一毫面对女儿被当众羞辱时该有的愧疚或心疼。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母亲精心策划的“惊喜”。带着一群亲戚,在她人生高光的时刻,
在她最重要的客户和上司面前,用一份伪造的签名,
将她钉在“不孝”、“忘本”的耻辱柱上,只为逼她就范,去填弟弟那个无底洞。心,
沉到了冰冷的谷底。会议室里依旧死寂,所有人都看着苏晚。她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
像一株风雪中的青竹。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
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在母亲再次开口咆哮之前,
在那些亲戚七嘴八舌的指责再次响起之前,苏晚动了。她捏着那份所谓的“赡养协议”,
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
她猛地将那份协议狠狠摔在光洁如镜的会议桌上!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她抬起脚,
纤细却坚韧的鞋跟,带着积压了二十多年的隐忍和此刻喷薄而出的决绝,
朝着那份写着伪造签名、承载着**算计的协议,毫不留情地、重重地踩了下去!
“嘶啦——”尖锐的撕裂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第二章甜蜜陷阱会议室顶灯惨白的光线刺得人眼睛发痛。
苏晚的鞋跟还碾在那份支离破碎的协议上,尖锐的撕裂声仿佛还在空气里震颤。四周死寂,
只有母亲粗重的喘息和亲戚们惊疑不定的抽气声。苏晚缓缓抬起脚,鞋底沾着几片纸屑,
像踩碎的蝴蝶翅膀。她没看任何人,目光落在自己无名指那枚素圈婚戒上,
冰凉的金属触感是此刻唯一的真实。“伪造签名,日期造假。”她的声音不高,
却像淬了冰的刀锋,清晰地在寂静中劈开一道口子,“2021年10月15日,
我在纽约参加全球金融峰会,行程记录、签证、机票,随时可查。陈董,
”她转向主位上面色铁青的董事长,“抱歉,今天的会议恐怕无法继续了。
我需要处理一些……家事。”陈董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有震惊,有审视,
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他挥了挥手,声音疲惫:“散会。苏总监,你先处理。
”西装革履的人群如同退潮般迅速而沉默地离开,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群呆若木鸡的亲戚。
保安终于上前,半请半架地将还在叫嚷的母亲和不知所措的亲戚们带离。门关上的瞬间,
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也仿佛抽走了苏晚最后一丝力气。她背靠着冰冷的会议桌,滑坐在地。
昂贵的高定西装裤沾上了灰尘,她也毫不在意。
巨大的投影幕布还停留在那份刺眼的购房合同页面上,“苏晚”两个字像烙铁烫在视网膜上。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闷热的夏天。记忆带着潮湿粘腻的气息汹涌而至。弟弟苏强要结婚了,
未婚妻家咬死了必须有套婚房。母亲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给苏晚,
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晚晚啊,你弟弟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妈求你了,你就帮帮他!
那姑娘说了,没房子就分手!你弟弟会死的!他真会死的!”苏晚当时刚升职,
手头并不宽裕,自己还在租房。她试图解释:“妈,我拿不出全款,
首付我可以借……”“不是借!是挂名!”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就挂你的名!银行说强子收入不够,贷款批不下来!你是大公司的总监,银行肯定认你!
就挂个名!等他们以后条件好了,立马就转过去!妈保证!妈给你跪下都行!
”电话那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伴随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嚎:“你不答应,
妈今天就撞死在你爸坟前!让你爸看看他养的好女儿是怎么逼死亲妈的!
”苏晚握着手机的手指冰凉。窗外是繁华都市的璀璨灯火,
电话里是母亲绝望的哭喊和背景里弟弟沉默的呼吸。那是一种熟悉的窒息感,从小到大,
每一次弟弟的需要,最终都会变成悬在她头顶的利剑,以亲情为名,逼她就范。
她记得自己站在弟弟那套崭新婚房的客厅里,空气里还弥漫着装修材料的味道。
母亲紧紧攥着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脸上却堆着从未有过的、近乎谄媚的笑容,
对着售楼处的工作人员和银行信贷员说:“这是我女儿,苏晚,大公司的财务总监!
房子写她的名字,贷款她来还!她最有能力了!”苏晚想开口解释只是“暂时挂名”,
母亲却猛地掐了她一下,力道之大让她差点痛呼出声。母亲凑到她耳边,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不容置疑的命令:“签!快签!就当妈求你了!
签了字妈就安心了!不然妈真活不下去了!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仿佛苏晚不签下那份购房合同,
下一秒她真的会冲向阳台。那份恐惧,击溃了苏晚最后一丝犹豫。她拿起笔,
在无数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签完最后一个名字,母亲像虚脱般瘫坐在椅子上,
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拍着她的手:“好了好了,没事了。晚晚,
妈就知道你最懂事了。就是挂个名,等强子他们缓过来,立马就转走!妈说话算话!
”“暂时挂名”。这四个字,像裹着糖衣的毒药,被母亲用眼泪和以死相逼,
硬生生塞进了她的喉咙。会议室的顶灯不知何时被关掉了,只有窗外城市的光污染透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影。苏晚蜷坐在地上,后背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衬衫渗入骨髓。三年了。
那套“暂时挂名”的婚房,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无声无息地吞噬着她。她撑着桌子站起来,
双腿有些发麻。走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前,屏幕还停留在宏远科技的并购方案界面。
她面无表情地关掉,点开个人网上银行。输入密码的手指稳定得可怕。流水记录一页页展开。
她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扫描仪,过滤着每一笔支出。工资入账,理财收益,日常开销……然后,
定格在每月固定的一天——通常是发薪日后的第一个工作日——都有一笔五万元的转账记录,
收款方:李秀兰(母亲的名字)。备注栏清一色写着:赡养费。五万。
不是母亲在会议室吼叫的三万房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随即又被冰封。
原来如此。房贷只是借口,或者只是其中一部分。这三年来,
母亲一直在以“赡养费”的名义,每月固定从她这里抽走五万块!而她,因为工作繁忙,
因为对那套“挂名”房子下意识的回避,竟然从未仔细核对过这笔固定支出的去向!
她只是设置了一个自动转账,以为那三万房贷包含在内,剩下的两万算是给母亲的生活费。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席卷而来。她以为自己在帮弟弟,在尽孝,实际上,
她不过是母亲和弟弟眼中一台稳定可靠的提款机!那套婚房,那个伪造的签名,
心策划的会议室闹剧……都是为了确保这台提款机能够持续、稳定、且毫无怨言地运转下去!
苏晚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微光映亮她毫无血色的脸,眼底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是十几个未接来电和几十条微信轰炸,全部来自母亲和那些亲戚。
她手指滑动,直接拉黑所有号码和联系人。世界瞬间清净了。她走到落地窗前,
俯瞰着脚下灯火辉煌的城市。雨不知何时停了,湿漉漉的地面反射着霓虹,光怪陆离。
这里是她的战场,是她用无数个日夜拼杀出来的位置。而现在,
她的“家人”却试图用最卑劣的手段,将她拖回那个令人窒息的泥潭。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苏晚盯着那串数字,直觉告诉她是谁。她划开接听,
将手机举到耳边,没有说话。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焦躁,是弟弟苏强。“姐……”他叫了一声,声音嘶哑,
带着一种刻意放低的姿态,却掩不住底下的颤抖,“姐,
你帮帮我……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苏晚依旧沉默,
只是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我赌球……输了……”苏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绝望的疯狂,
“输了一百多万!高利贷!他们……他们找上门了!说再不还钱,就要砍我的手!姐!
我是你亲弟弟啊!你不能见死不救!”苏晚的呼吸微微一滞。赌球?高利贷?一百万?
她几乎能想象出弟弟此刻的样子,一定是头发凌乱,双眼通红,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妈呢?”苏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任何情绪。
“妈……妈在医院……”苏强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颤抖和威胁,“姐,妈知道了,
她……她受不了这个**,她跑到医院天台上了!她说……她说你要是不帮我还这笔钱,
她……她就从上面跳下去!姐!妈要是跳了,就是你逼死的!是你见死不救!
”电话那头传来呼呼的风声,还有苏强刻意放大的、带着哭腔的呼喊:“妈!妈你别冲动!
姐马上就打钱了!妈——”那风声,那哭喊,像一把钝刀子,
在苏晚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狠狠剜了一下。又是这样。以死相逼。
三年前是母亲用**她签下购房合同,三年后,是弟弟用母亲的死来逼她填这个更大的窟窿。
多么熟悉的配方,多么令人作呕的味道。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倒映在苏晚冰冷的瞳孔里,
却照不进一丝暖意。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苏强,
你告诉妈,”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冰冷,“想跳,就让她跳吧。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连那刻意制造的风声都消失了。“不过,
”苏晚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跳之前,让她先想想清楚。伪造签名,
骗取贷款,再加上你这一百万的赌债和高利贷……这些证据,
够不够你们母子俩在里面待上十年?
”第三章公证惊雷冰冷的晨曦透过公证处巨大的落地窗,在地面投下斜长的光影。
苏晚坐在等候区的硬质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扶手。一夜未眠,
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
她面前摊开着一份厚厚的文件袋,
于那套“婚房”的资料——购房合同复印件、最初的贷款文件、以及她这三年来的银行流水,
那每月五万块的“赡养费”记录像一条条无声的控诉。“苏女士,请到三号窗口。
”电子叫号声打破了沉寂。她起身,步履沉稳地走向窗口。
接待她的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严谨的中年公证员。苏晚将文件袋推过去,
声音清晰而冷静:“您好,我需要办理一份声明公证。
声明内容为:我名下位于枫林苑小区7栋1203的房产,
系三年前应母亲李秀兰及弟弟苏强要求,仅出于协助其获取银行贷款目的而‘挂名’登记。
该房产的实际出资人、使用人及收益人均为李秀兰与苏强。
我本人从未实际拥有或处置该房产的意愿与行为,现要求对该房产产权归属进行澄清,
并申请撤销因该房产登记在我名下而产生的一切法律责任。”公证员接过文件,仔细翻阅。
当他看到购房合同上苏晚的签名时,眉头微微蹙起,
拿起苏晚带来的几张有她亲笔签名的文件(包括一份纽约峰会的官方邀请函回执)进行比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仿佛凝固了。“苏女士,”公证员抬起头,
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凝重,“您提供的购房合同原件……方便出示一下吗?
”苏晚的心微微一沉:“合同原件在我母亲那里保管。这份是当初签合同时我留存的复印件。
”公证员点了点头,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取内部系统信息。
他的目光在屏幕和苏晚带来的复印件之间来回扫视,眉头越锁越紧。终于,
他指着屏幕上的电子档案,语气带着确认后的严肃:“苏女士,系统登记的购房合同版本,
与您提供的这份复印件……存在关键差异。”苏晚身体前倾:“什么差异?
”“您提供的复印件上,产权人明确只有您一人。但系统登记的备案合同原件扫描件上,
”公证员将屏幕转向苏晚,指向一处关键条款,“在‘共有情况’一栏,
明确标注为‘按份共有’,产权人除了您苏晚,还有您的弟弟苏强,各占50%份额。而且,
”他滑动鼠标,“这份备案合同上的签名,与您提供的签名样本,以及这份复印件上的签名,
在细节处存在明显不同。尤其是‘晚’字的收笔。”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调包!
母亲或者弟弟,在合同备案环节,竟然偷偷调换了合同!将那份明确只有她一人名字的合同,
换成了她和苏强共有的版本!难怪他们后来有恃无恐!这不仅仅是伪造签名,
更是彻头彻尾的合同欺诈!“还有更严重的情况。”公证员的声音打断了苏晚翻腾的思绪,
他点开另一份关联文件,“根据不动产登记中心的抵押登记信息显示,
这套枫林苑7栋1203的房产,在去年年底,也就是2023年12月15日,
被产权人苏晚和苏强共同办理了二次抵押登记,
抵押权人是一家名为‘鼎鑫资本’的投资公司,抵押金额为……人民币三百万元整。
”二次抵押!三百万!苏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想起苏强在电话里歇斯底里的哭喊:“赌球输了一百多万!高利贷!
”原来那通电话不仅仅是勒索,更是试探!他们早已瞒着她,用这套“挂名”的房子,
借了远超她想象的高利贷!那每月五万的“赡养费”,恐怕连这笔高利贷的利息都不够填!
愤怒像岩浆在胸腔里奔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这份二次抵押合同,
”她的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我能查看吗?或者,合同上有我的签名吗?
”公证员迅速操作,调出了抵押合同的扫描件。苏晚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
瞬间锁定借款人签名处那两个并排的名字——“苏晚”、“苏强”。那个“苏晚”的签名,
与购房合同备案版上的如出一辙,同样带着那份让她心寒的、刻意的模仿痕迹。“假的。
”苏晚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这个签名是伪造的。
我从未签署过任何抵押合同。我需要对这些签名进行司法笔迹鉴定,
并申请对这份抵押合同的合法性进行彻查!”就在此时,公证处大厅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伴随着尖锐的哭嚎声,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几个探头探脑的亲戚。“晚晚啊!我的女儿啊!”李秀兰披头散发,
脸上涕泪横流,完全不顾周围人惊愕的目光,径直扑到苏晚所在的窗口前,
“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妈求你了!
妈给你跪下了!”她死死抱住苏晚的小腿,力气大得惊人,仰起的脸上满是绝望和疯狂,
“那房子是你弟弟的命啊!你不能不管啊!高利贷的人说了,再不还钱,就要你弟弟的命啊!
他是你亲弟弟啊!你就忍心看着他被人砍死吗?”苏晚试图抽回腿,却被母亲抱得更紧。
周围的视线如同针芒,聚焦在她身上。亲戚们也开始七嘴八舌地帮腔:“晚晚,都是一家人,
打断骨头连着筋啊!”“你妈都给你跪下了,你心就这么狠?”“不就是钱吗?
你现在这么有钱,帮帮你弟弟怎么了?”李秀兰见苏晚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仿佛被彻底**到了。她猛地松开手,踉跄着爬起来,指着旁边一根粗大的大理石立柱,
声音凄厉得变了调:“好!好!你不认这房贷!你不救你弟弟!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今天就死在这里!死在你面前!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个当女儿的,是怎么逼死亲妈的!
”话音未落,她作势就要朝着那坚硬的柱子撞过去!旁边的亲戚惊呼着去拉她,
场面瞬间乱成一团。苏晚站在原地,看着母亲那近乎癫狂的表演,
看着亲戚们或真或假的惊慌,看着公证员和其他办事人员目瞪口呆的表情。
心底最后一丝名为“亲情”的柔软,彻底冻结、粉碎。
她想起三年前母亲在售楼处掐她手时的眼神,想起会议室里那份伪造的协议,
想起银行流水上那刺眼的五万块,想起苏强电话里用母亲性命相逼的嘴脸,
想起此刻系统里那触目惊心的三百万高利贷抵押……够了。真的够了。她没有动,没有去拉,
也没有任何劝阻。就在李秀兰被亲戚们死死拉住,还在挣扎哭嚎的瞬间,
苏晚的目光扫过公证员电脑屏幕上那份伪造的二次抵押合同。然后,
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她抬起脚,
脚下正是那份她带来的、包含伪造购房合同复印件的文件袋。细长锐利的鞋跟,
带着她全身的冰冷和决绝,狠狠地、精准地,踩在了文件袋上印着“苏晚”签名的位置!
“咔嚓!”坚硬的鞋跟瞬间洞穿了纸张,发出清脆的撕裂声。文件袋被踩出一个破洞,
里面的纸张皱缩变形。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连李秀兰的哭嚎都卡在了喉咙里。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苏晚,看着她脚下那个被高跟鞋洞穿的签名。苏晚缓缓收回脚,
目光如冰刃般扫过母亲惨白的脸,最后定格在公证员震惊的脸上。她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查。”“查清楚这合同上,
还有这抵押文件上,”“到底是谁的指纹!
”第四章闪电行动公证处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在李秀兰那声戛然而止的哭嚎里。苏晚脚下,
高跟鞋的细跟深深嵌在印有她伪造签名的文件袋上,那声“咔嚓”的撕裂声,
如同斩断最后一丝亲情的利刃,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厅。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震惊、不解、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她无视那些目光,
也无视母亲瞬间煞白如纸的脸和亲戚们呆若木鸡的表情,
只将那双淬了冰的眸子牢牢锁在公证员脸上。“查清楚。”她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人心上,“这合同,这抵押文件,
上面的指纹,到底是谁的。我要正式的司法鉴定报告。”公证员猛地回神,
镜片后的眼神变得无比严肃,他郑重地点头:“苏女士,请放心,我们会立刻启动程序,
配合警方进行指纹采集和笔迹鉴定,并出具具有法律效力的公证文书。”苏晚微微颔首,
不再看身后那场闹剧的残局。她弯腰,用两根手指,嫌恶地捏起那个被踩破的文件袋一角,
仿佛拎着什么肮脏的秽物,转身,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清脆而孤绝的“哒、哒”声,一步步走向出口。阳光从巨大的玻璃门透进来,
落在她挺直的脊背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决绝的影子。身后,
是母亲李秀兰终于爆发的、撕心裂肺的哭骂和亲戚们七嘴八舌的劝解指责,但这些声音,
在她踏出公证处大门的那一刻,便被彻底隔绝。她需要速度。坐进驾驶座,引擎低吼着启动。
苏晚没有回家,而是直接驱车前往本市规模最大、以高效著称的“鼎盛”房产中介总部。
她没有预约,径直走向VIP接待室。前台看到她冷冽的气场和一身价值不菲的职业套装,
不敢怠慢,立刻请来了区域经理。经理是个四十岁左右、精干利落的男人,姓陈。
苏晚没有寒暄,开门见山,将手机里枫林苑7栋1203的房产信息照片推到他面前,
亮出手机里那份被踩破的购房合同复印件照片——重点停留在产权人只有“苏晚”的名字上。
“这套房,枫林苑1203,产权在我名下,但实际居住人是我母亲和弟弟。现在,
我需要立刻出手。”苏晚的声音冷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商业项目,
“市场评估价大约在580万左右。我的要求是,八折,464万,全款,急售。
佣金我可以额外加两个点。”陈经理倒吸一口凉气。八折?急售?全款?
枫林苑是热门学区房,这个价格简直是捡漏!他迅速在内部系统核实了产权信息,确认无误,
产权人确实是苏晚,且无共有人登记(他自然看不到那份被调包的备案合同)。“苏女士,
这个价格……非常有吸引力。但急售的话,可能需要一些特殊操作,
比如……”“钥匙在我母亲那里,看房需要你们想办法协调,或者直接联系我弟弟苏强,
电话我可以给你。”苏晚打断他,眼神锐利,“我只有一个要求:快。今天挂出去,
明天最好就能有全款意向客户。签合同、过户,越快越好。所有法律风险,我自行承担。
”陈经理看着苏晚眼中不容置疑的决断,以及那额外两个点佣金的诱惑,立刻拍板:“明白!
苏女士放心,我们鼎盛最擅长的就是‘闪电成交’!我亲自督办,马上全网推送,
优先推荐给我们的全款VIP客户群!”离开中介,
苏晚马不停蹄地赶往市公证处——另一家。她需要另一份至关重要的证据。
在独立的公证室里,她将厚厚一叠银行流水打印件摊开在公证员面前。流水清晰地显示,
从她工作第一年开始,整整二十年,每个月固定日期,
都有一笔金额不等的款项(后期稳定在五万元)汇入母亲李秀兰的账户,
备注栏有时是“生活费”,有时是“家用”,有时干脆空白。“我需要公证的内容是,
”苏晚指着那些流水,声音平稳无波,“这些持续二十年的转账记录,收款人均为李秀兰,
转账人为我本人。证明我长期以来,已经履行了远超法律标准的赡养义务。
”公证员仔细核对着每一笔记录,确认了账户信息的真实性,以及转账的持续性。钢印落下,
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持续性经济资助公证书》新鲜出炉。
录下的李秀兰在公证处哭嚎下跪以及扬言撞柱自杀的视频片段(她当时悄悄按下了录音键),
一起存入了加密云盘。这些,都是她反击的弹药。暮色四合,城市的霓虹渐次亮起。
苏晚回到自己位于市中心的高层公寓,刚出电梯,脚步便顿住了。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和汗味混合的刺鼻气息。她家门口,
或站或蹲着四五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手臂上纹着狰狞的图案,
手里拎着钢管和棒球棍,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着她。为首的那个,正是她的弟弟,苏强。
苏强比三年前结婚时胖了一圈,眼袋浮肿,脸色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灰败,
显然是长期熬夜和焦虑所致。他看到苏晚,立刻掐灭了烟头,几步冲上来,堵在门前,
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有些变调:“姐!你总算回来了!妈都哭晕过去了!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在公证处那么闹,鼎鑫的人知道了!他们今天下午就找到我了!
说再还不上钱,就要卸我一条胳膊!”他身后的混混们配合地晃了晃手里的家伙,
金属碰撞发出冰冷的声响。苏晚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群人,
最后落在苏强那张写满贪婪和恐惧的脸上。她没有丝毫惊慌,
甚至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卸你胳膊?
”她慢条斯理地从精致的铂金包里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然后,
将手机屏幕转向苏强,同时按下了播放键。
一个刻意压低、带着浓重口音的中年女声清晰地传了出来,正是李秀兰的声音:“……强子,
你听妈的,别慌……那个签名,妈找街口老刘头仿的,他以前刻章的,仿得像!……按手印?
傻儿子!让你姐按真的?她精得跟猴似的!用她的口红!对,就她包里那支!抹你大拇指上,
用力按!……日期?写去年!对,写12月15号!那天她出差了,没人证!……抵押合同?
那个不怕!妈看了,那合同厚着呢,后面那些小字密密麻麻的,谁看得清?鼎鑫的人说了,
只要按时还利息就行……”录音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苏强的耳朵里。
他的脸色从灰败瞬间变成惨白,最后涨成猪肝色,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指着苏晚的手机,嘴唇哆嗦着:“你……你什么时候录的?!妈怎么会说这些?!
”苏晚收回手机,
看着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妈教你的伪造签名、偷用我口红按指纹、篡改合同日期的时候,
大概没想过,那厚厚的抵押合同里,除了三百万的本金,后面几十页的附属条款里,
还藏着一条——如果出现伪造签名或提供虚假材料的情况,债务将自动转为无限连带责任,
且债权人有权立即收回全部本息,并追加50%的违约金。”她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极低,
却带着千钧之力,“也就是说,苏强,你现在欠的,不是三百万,是四百五十万本金,
加上这几个月滚出来的高额利息,还有违约金。鼎鑫要卸你胳膊?恐怕不够。
”苏强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他身后的混混们面面相觑,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债务翻倍和“无限连带责任”给震住了。
就在这时,苏晚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来自“鼎盛房产陈经理”的短信弹了出来,
简洁明了:【苏女士,枫林苑1203已售出。全款464万已打入监管账户。
明日可签正式合同办理过户。恭喜!】苏晚的目光在短信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抬眼,
看向面无人色的苏强,以及他身后那群气势瞬间萎靡的混混,轻轻晃了晃手机屏幕,
那上面“售房成交”四个字,在昏暗的楼道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现在,
”她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可以带着你的人,滚出我的视线了吗?
”第五章玛莎拉蒂的复仇监管账户里那冰冷的464万数字,
并未在苏晚心底激起半分涟漪。这不过是一笔迟到了二十年的清算,
是她从名为“亲情”的泥沼里,硬生生剜出的一块腐肉。
公寓门口那场闹剧的残渣早已被物业清理干净,连同苏强那张因恐惧和暴怒而扭曲的脸,
以及那群混混仓皇退去时留下的劣质烟味,都被彻底抹去。世界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像暴风雨过后的死寂海面。苏晚没有给自己任何喘息的时间。反击的号角已经吹响,
她需要将这场精心策划的战役推向一个更刺眼的**。第二天一早,
她便出现在本市最顶级的汽车展厅。没有犹豫,没有比较,
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一辆深海蓝色的玛莎拉蒂LevanteTrofeo上。
流畅的线条,强悍的V8心脏,以及那个张扬的三叉戟标志,
都完美契合她此刻的心境——不再需要低调隐忍,她要的就是这份毫不掩饰的锋芒。
“就它了。”她指着那辆在灯光下流淌着幽蓝光泽的野兽,对殷勤的销售经理说。全款支付,
手续以惊人的速度办妥。当那把沉甸甸、镶嵌着三叉戟徽标的智能钥匙落入掌心时,
苏晚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掌控感。这不仅是交通工具,
更是一枚即将投入战场的重磅炸弹。当天下午,她亲自驾驶着这辆崭新的玛莎拉蒂,
驶向城市最繁华的地段。车窗降下,引擎低沉的咆哮引来路人侧目。
她选了一个视野开阔的临街位置停下,深海蓝的车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彩。然后,
她拿出手机,镜头对准方向盘中央的三叉戟标志,
以及随意搭在方向盘上、戴着那枚素圈婚戒的左手。背景里,
是车窗外熙攘的人流和璀璨的奢侈品橱窗。编辑朋友圈。没有长篇大论,只有一行字,
配着这张极具冲击力的照片:【感谢弟弟苏强婚房‘慷慨赞助’,圆梦玛莎拉蒂。
这份‘厚礼’,永生难忘。】她特意给“赞助”和“厚礼”加上了引号,像两把淬毒的匕首,
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点击发送。几乎在瞬间,手机便开始了疯狂的震动。提示音连成一片,
像骤然爆发的密集鼓点,敲打着死寂的空气。点赞的红心飞速跳动,
评论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疯狂刷屏。亲戚A:【晚晚!这车真漂亮!多少钱啊?
你弟弟的房子……卖了?】亲戚B:【我的天!玛莎拉蒂!晚晚出息了!
不过你妈刚打电话来哭,说你弟弟要跳楼了,怎么回事啊?】朋友C:【???什么情况?
你弟赞助你玛莎拉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同事D:【苏总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