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觉得今天倒霉透了。电动车胎扎了钉子，爆了。最后一单超时十分钟，

客户是个矫情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尖着嗓子投诉，声音刮得他耳膜疼。

平台扣款短信紧接着就来了，本就不多的配送费又砍掉一半。他蹲在马路牙子上，

看着那辆破电动车，心里一阵发堵。下个月房租还没着落，老家妹妹的学费得寄，

床上还躺着个需要吃药的老娘。每一分钱都像勒在他脖子上的绳，越收越紧。手机又震了，

是班长的电话。高中同学聚会，就定今晚。群里消息早就99+了，他没心思看。那些人，

聊的是股票、房子、国外旅游。他聊什么？

聊怎么抢单能多赚五块还是聊哪个小区保安不让进？他不想去。丢人。电话响个没完，

他最后还是接了。“李默！就等你了！帝豪酒店888，快点啊！大家都到了！

”班长声音嘈杂，透着股热闹劲儿。李默喉头滚动一下，想说电驴坏了。

那边立刻有人抢过电话，声音带着夸张的笑意：“哟，咱们班的大学霸不是送外卖吧？

这么忙？来嘛，让大家见识见识高科技人才咋样了！”是赵坤。高中时就仗着家里有钱，

没少挤兑他。听说现在混得更好了，开了家小公司，人模狗样。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李默捏紧了手机，指节发白。去他妈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好，马上到。”挂了电话，

他推着爆胎的电驴，走了三公里才找到一个修车摊。老师傅慢悠悠地补胎，

他看着天一点点黑下去。补胎花了二十，他扫码付款时，心抽了一下。帝豪酒店，金光闪闪。

门口停的都是好车。他穿着那身蓝色的外卖服，头上还戴着个兔耳朵头盔（平台搞活动，

戴一天多给十块），格格不入地往里走。服务员拦了他一下，眼神带着审视。

“送外卖走后面员工通道。”“我……吃饭。888包厢。”服务员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他，

才勉强让开。推开888包厢厚重的门，里面的喧嚣像潮水一样涌出来，又瞬间冻住。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巨大的圆桌，摆满了精致的菜肴。男人们西装革履，女人们珠光宝气。

只有他，像一张突然闯入的黑白照片，一身风尘仆仆的蓝，显得那么扎眼。静了两秒。

“哎哟！真来了！”赵坤第一个站起来，脸上堆着笑，眼底却全是戏谑，“咱们班的骄傲！

李默！快坐快坐！给你留了位子！”他指着最末尾，靠近上菜口的位置。有人没忍住，

噗嗤笑出声。李默没说话，走过去坐下。头盔放在脚边。班长打了个圆场：“李默来了就好，

人都齐了，大家动筷子，动筷子！”气氛重新热络起来，但话题却有意无意地绕着他转。

“李默，送外卖挺辛苦吧？听说风吹日晒的，一个月能挣多少？

”一个穿着小香风外套的女人问，她以前还给他递过情书。“还行。”李默夹了一筷子凉菜。

“还行是多少啊？有五千没？”赵坤抿了口酒，“要我说，你当初成绩那么好，

不上大学真是可惜了。看看现在，我们虽然赚的不多，但好歹坐办公室，体面。

你这也太……”他摇摇头，没说完，但意思到了。“哎，话不能这么说，劳动最光荣嘛！

”另一个男同学接话，“李默，下次给我送外卖，我肯定给你打个好评！”又是一阵笑。

李默觉得胸口闷得慌。菜很香，但他吃不出味道。那些笑声像针，密密麻麻扎在他身上。

他后悔了，就不该来。他只想赶紧熬完这顿饭。一个女同学端着酒杯过来，

看似好意：“李默，老这么送外卖也不是事儿。我老公公司正好缺个仓库搬运的，虽然累点，

但稳定。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下？”赵坤一拍大腿：“这个好！比送外卖强！至少不用挨骂嘛！

李默，还不快谢谢人家！”所有人都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等待施舍的乞丐。李默放下筷子，

抬起头。他看着那一张张看似关切、实则满足着优越感的脸，刚想开口。手机响了。

特别刺耳的**，是他设置的抢单提醒。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他。

赵坤夸张地捂着肚子笑：“不是吧李默？吃饭还开着抢单软件？这么敬业？你这单要是成了，

是不是还得抛下我们这群老同学，赶紧送餐去啊？”李默没理他，拿出手机想关掉。

但瞥见屏幕那一刻，他愣住了。不是抢单提醒。是一个极其陌生的界面，纯黑色背景，

跳动着一行诡异的金色字体。【命运快递，为您服务。请前往以下地址，取走属于您的包裹。

任务奖励：1000000.00元。】下面是一个地址，离帝豪酒店不远，

一个废弃多年的老纺织厂。李默的第一反应是，病毒软件？新型诈骗？可那金额太具体了，

一百万，精确到分。心脏莫名其妙地开始狂跳。“怎么了？真来单了？”赵坤凑过来想看，

“多少钱一单啊？够不够你这顿饭钱？”李默猛地锁屏，推开他的手。“哟，还商业秘密啊？

”赵坤嗤笑。李默站起来。“各位，慢吃。我有点事，先走。”他拿起脚边的头盔，

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赵坤拔高的嘲笑：“看看！我说什么来着！真是赶着送餐去了！

李大学霸，慢点骑啊，别又超时了！”包厢门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哄堂大笑。李默冲进电梯，

下楼，推出他那辆刚补好胎的破电动车。去，还是不去？像个傻子。肯定是骗局。

说不定是有人恶作剧，可能就是赵坤他们搞的鬼，想看他更丢人。

但那个软件什么时候装上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那界面……他咬咬牙，跨上车。

反正已经够倒霉了，还能更倒霉吗？那个旧纺织厂就在回家路上，顺道。如果是假的，

顶多白跑一趟。如果是真的……他不敢想。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城市霓虹闪烁，

却照不进他心里的迷茫。旧纺织厂黑灯瞎火，铁门锈蚀，挂着把破锁。

他轻易就推开门进去了。院子里杂草丛生。空无一人。只有月光惨白地照着一地碎砖头。

果然是被耍了。李默心里骂了一句，推车就想走。突然，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那个黑**面。【请提取您的包裹。地点：正前方十米，废料堆下。

】李默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鬼使神差地停好车，走过去。

那是一个堆满废弃机床零件和烂棉絮的小山。他徒手扒开那些脏兮兮的东西。

手指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角落。他用力一扯。一个箱子。不大，二十寸行李箱大小，

通体黑色，磨砂质感，摸上去冰凉。上面没有任何logo，只有一个简单的银色锁扣。

他提着箱子，感觉很沉。锁扣“啪”一声，自己弹开了。里面是东西。整整齐齐，一摞一摞，

码得满满当当。红色的，百元大钞。李默呼吸停了。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现金。

他猛地盖上箱子，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他左右看看，四周寂静，

只有风吹过荒草的呜呜声。不是梦。真的是一箱子钱！那个软件……是真的？

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那个黑**面还在。下方出现一行新的小字。【初始资金已送达。

更多任务，敬请期待。财富，仅为您逆袭之路的第一步。】下一秒，界面消失了。

手机恢复了正常，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只有脚边沉甸甸的箱子，证明刚才的不是幻觉。

李默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把箱子塞进外卖箱，用几个空塑料袋盖住，骑上小电驴，

疯了一样往家赶。回到那个只有十平米、潮湿发霉的出租屋，他反锁上门，拉上窗帘，

才把箱子拖出来。他把钱全都倒在床上。一捆，两捆，十捆，一百捆……他数了整整三遍。

一百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坐在床沿，看着那堆成小山的钱，发了很久的呆。

然后他冲进厕所，用冷水猛冲脸。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睛却亮得吓人。

不是梦。真的不是梦！他有钱了！一百万！他抱起一捆钱，把脸埋进去，

油墨的味道真实刺鼻。他肩膀开始抖动，先是无声地笑，接着变成压抑的呜咽，

最后嚎啕大哭。哭够了，他擦干脸。第一个念头，是把钱存银行。但马上否定了。

一百万现金，来源根本没法解释。银行一问，他怎么说？送外卖捡的？天上掉的？

第二个念头，是拿出两万块钱，厚厚两沓，塞进一个旧书包里。

明天就带娘去医院做**检查，用最好的药。给妹妹打学费，再多打两千，

让她买几件新衣服。剩下的钱……他看着那堆钱，眼神一点点变了。同学聚会上的嘲笑，

赵坤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服务员审视的目光，

客户尖酸的投诉……像电影画面一样在他脑子里闪过。他拿出手机，

点开那个沉寂已久的高中班级群。里面还在讨论今晚的聚会。赵坤发了个短视频，

镜头扫过每个人，到李默那个空位时停了停，配文：“怀念和我们大学霸一起吃饭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