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总说，这辈子我欠表弟一条命。他惹事，我替他挨打。他不读书，我也不能。

后来更是让表弟替我上大学。直到那年我才知道，我妈从小换了我和我弟的人生。

1我叫李天来，表弟叫李狗蛋。我像往常那般找到李狗蛋时，

他因为抢了村里孩子王一块肉饼，被人踹了一脚。新运动服脏了一大片。我发现后，

立刻跑了过去，用瘦小的身体挡在李狗蛋面前。“弟弟快跑，不用管我。”李狗蛋看我一眼，

吐口水，跑远了。他一走，我被孩子王一脚踹倒在地，身上补丁衣服滚得全是灰尘。

我抱着脑袋一句话不敢说，疼得我直掉眼泪。可我不能跑，我要给李狗蛋逃跑时间。

只因从记事起，我妈崔来娣一直告诉我，这辈子我永远欠李狗蛋一份情，一条命。

无论遇到何事，我要谦让李狗蛋，哪怕是生命。因为李狗蛋变傻同我有关。

当初是我强行拉着他下水野游，结果河水上涨，双双陷了进去。可那次醒来后，

我一切不记得了。而崔来娣上来就是一巴掌：“你就是个祸害，如果不是你姑姑怎么会死，

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你这个催债鬼。”李狗蛋更是因为姑姑离去，躺在炕头整整烧了三天，

醒来后脑袋变得痴傻。他红着眼，

恶狠狠撕咬我的胳膊：“把妈妈还我…我要你死…你不应该活下来…”我疼得全是颤抖，

我想推开他，崔来娣脱下鞋子，甩到我脸上。“啪”一声，我直接从炕上滚了下去。

地是土坑的。脖子摔的“嘎嘣”一声。崔来娣非但没拉我起来，反而冷着脸，

不解气又踹了我几脚，嘶吼地喊出那句话。“李天来，这是你欠你弟弟的，

你一辈子都要活在罪恶中，永远不能忘了。”我始终记得崔来娣那双红肿的眼睛。我哽咽着，

喉咙发疼，只能含泪点头。崔来娣说我不能哭，我哭会影响表弟运气。那年我六岁，

李狗蛋六岁。我们同年同月生。而我要叫李狗蛋弟弟。2很快到了上小学的时候。

崔来娣拿了家里晾晒许久的腊肉。她吹了吹，拿油纸包着，塞在竹筐里。

这肉平常只能过年时给李狗蛋补身体。家里的肉我一口不能吃，哪怕是李狗蛋吃不下的。

我舔着嘴唇，眼巴巴看着那肉送给村头李大喇叭。崔来娣求她把我和李狗蛋安排一个教室。

李大喇叭的姑爷是副校长，有话语权。入学后，因为李狗蛋喜欢捣乱，上课扔纸飞机。

他被安排在最后一排。崔来娣知道后，找上门指着年轻老师就骂。“死妮子，

凭什么我家狗蛋就要坐在后面，这不公平，你歧视学生。

”老师为难地看着她：“阿姨不是这样，狗蛋同学…他比较调皮。”崔来娣不干了，

坐在地上直接闹了起来：“我不管，孩子还小，哪个不调皮。

你信不信我去村长那好告你区别对待。”“呸，你一个小丫头，才吃多少盐就敢这么欺负我。

”李狗蛋上课总是说话，还揪女生小辫子。甚至偷掀老师裙子。

老师怕他影响别人才放在后面。我想帮老师解释，崔来娣瞪着眼，直接给我一巴掌。

我耳朵嗡嗡响。崔来娣才不管这些：“我不管，既然狗蛋在后面，那李天来也要安排在后面。

他们是一家孩子，这样区别对待我家狗蛋被欺负怎么办。”老师不敢相信盯着她。

我也不敢置信看着他。心沉了下去。后来崔来娣又找上门。只因上课时，老师叫我回答问题，

我答上了，而李狗蛋回答不上来。那是我第一次觉得不公平。凭什么李狗蛋可以的，

我却不能。而我能的，李狗蛋不能，我却要隐藏。后来李狗蛋爱玩不做作业，

崔来娣也不准我做。李狗蛋上课睡觉，我就不能睁眼。晚上李狗蛋要早睡，

她便不准我看任何书籍。我找到校长，副校长一看到是我，踢了我一脚，还说我心眼坏，

不让任何人和我玩。可这仅仅开始。那日后，我被孤立了，整个小学期间没有朋友，

老师也未叫过我回答问题，更没给我留过作业。哪怕我主动写，

老师在副校长威胁下不敢给我批。小小的我只能站在窗沿下，把弄手指。直到期末考试，

我想证明自己，得了正数第一，而李狗蛋倒数第一。我开心抱着卷子找到崔来娣时，

她上来就是一巴掌。“李天来，这是给你脸了，你这种垃圾人，凭什么比你表弟考得还要好。

你就该认命，这辈子只能被踩在脚下。”我慌得不行，泪水比汗水还多。我抹着泪。

崔来娣见我哭举着鞋底追了我一条街，打得我三天下不来地，碎了一颗牙齿。那日后，

我只敢把成绩控制在十分以内。可我不明白，即便这样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反而有更大的阴谋。3因为义务教育，我同李狗蛋即便吊车尾还是升入村中学。

李狗蛋天天趴在课桌上睡觉。我便趴在桌上仔细听老师讲课。从大城市来的老师长得很帅气，

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他不像之前胆小那个老师任由崔来娣胡闹。老师说人人公平，

每个人都不该放弃自己。也告诉我们知识可以改变命运。那时我第一次对大城市有了向往。

我对后桌的鼻涕娃说我要考大学。鼻涕娃，抽鼻涕笑了笑:“嘿嘿，你倒数第一，

李狗蛋倒第二，我三，也是倒的，咱们这样还考大学呢，嘿嘿……我只想娶媳妇，我爷说了，

媳妇俊。”我懒得理他，给自己定个目标。我想考一个好的大学，然后当一名医生。

我想追逐梦想。而我要离开这里，改变自己。李狗蛋不准我读书，我就趁着去厕所偷偷看。

他不准答卷子，我就偷偷记住我的答案，等老师讲解时对比一下。初三下学期，

李狗蛋天天窝在网吧里消磨时间，不过他不准我去，因为我去了还要再花一笔钱。

而这钱可以给他买各种小玩具，辣条，薯片。我也乐得自在，正好趁着这个空当恶补知识。

后来李狗蛋不知道从哪看到一些片段，喜欢学人家捉弄女生。他总是叼着纸卷，

拽拽前桌女生肩脖子上的带子。看见女生哭了，哈哈大笑。女生母亲找来后，

崔来娣只会拉着我让我道歉。她说没管好我，抽出鞋底打在我**上。

女生母亲连连说别打孩子。李狗蛋做鬼脸，得意吃着大鸡腿。可我到底是大意了。

摸底考时为了看看自己真实实力，直接进了总榜前五十。李狗蛋知道后，抄起水舀子就打，

打完还躲在崔来娣怀里大声号哭。“我不管，我不管，

我去不了高中这个杀人凶手有什么资格去。”崔来娣恶狠狠盯着我，咬牙切齿：“好好好，

这么多年你连我都骗，这书你也别想读了，麻溜出去找个工作，给狗蛋挣钱娶媳妇。

”那是我第一次哭，我抱着崔来娣不肯：“妈，你就让我试一试，我想读书，

我想有一个未来。”崔来娣呸了一口：“未来？你把你弟弟未来毁了，

你凭什么觉得你会有未来。你不配，你只能在阴暗角落里爬行。

”崔丽娣找了个理由不让我去学校。我只能偷偷背书，背单词。光线黑，我眼睛迷糊成一团。

可我知道，我不能放弃。直到考试前，崔来娣一反常态递给我一杯牛奶。我抬起头，

不可思议看了看她。这是我第一次正眼看她，她皮肤黑，总是龇着牙，叉腰，一点不温柔。

平常她根本不允许我抬头。可这样的温暖向来只属于李狗蛋。我接过杯子，手指尖在发抖。

直觉告诉我这牛奶有问题。从小牛奶只能是李狗蛋的。崔来娣说我不配。我没喝，

倒在窗前的小花盆里。我本以为自己能躲过一劫，可第二天早上崔来娣锁了我的卧室门。

我急得哭了，发疯敲打大门：“妈，求您了，您就让我去考试吧！我想上高中，我想考大学，

去外面看看。”我喊得喉咙都破了。没办法，我咬着牙，推开窗户，顺着水管趴了下去。

好在阁楼不高，只有两层。我拼了命，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跑到考场。好在还有一分钟。

所有家长为我庆幸。我平复呼吸，认真答题。我知道，这个高中我必须上，

只有这样才能逃离这个家。整整三天，我没回家，保安亭的大叔看我可怜收留我，

又给我饭吃。我捧着饭盒，眼睛被泪水染花。这是我第一次知道饭菜也可以是热的，

我可以不用吃李狗蛋剩下的。考完后，我回到家，崔来娣拿着鸡毛掸子站在门槛边上等我。

李狗蛋气得拿馒头砸我：“我不管，高中我考不上，他也不能读。”崔来娣摸着李狗蛋，

满眼关心：“好好好，我们狗蛋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敢反抗。

崔来娣拿起鸡毛掸子抽在我身上那。她下手重，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看见了姑姑。

这天夜里我发烧了，疼得我胡言乱语，崔来娣却拿着钱让李狗蛋买零食。我熬了三日，

好不容易熬了过来。可这天，崔来娣突然改变主意。就站在我的床边，同意我上高中。

我蒙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我本以为会有猫腻，可那天，崔来娣真的没再提过这事。

而李狗蛋被她送到中专学技术。4这一切来得太快，我眨着眼，还没反应过来。

我不知道崔丽娣为什么改变主意，能去读书我已经很开心。高中后因为路途远，我很少回家。

我一边熬夜苦读，一边打工赚生活费。直到某个下午，崔丽娣拎着一饭盒红烧肉来看我。

我望着满满的酱汁直流口水。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肉，我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很香，很软。

崔来娣摸着我的脑袋：“儿啊，你也别怪妈妈那么对你，毕竟狗蛋是你姑姑的孩子，

你要好好学习，知道吧！”我连连点头。崔来娣还说让我一周给她寄一张我的生活照。

照片一块钱一张，一块钱能买两个馒头。我只好少吃一些。转眼到了高考，

我知道这是我梦想的开始。我认真答题。成绩出来后。不负众望，我考了全市第三十名，

被心仪大学录取。成绩下来后，我先是去保安亭感谢大叔，当初如果不是他，

我根本没机会上高中，更别说大学了。接着我跑回家，想看到我心心念念的录取通知书。

可到家后我傻眼了，因为崔来娣身边站着个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那人手里拿着我的录取通知书。没等我反应过来，崔来娣搓脸，强硬开口。“天来，

你也知道，狗蛋脑子不好。可眼下文凭重要，你弟弟没办法考大学，不如你把名额让给他，

明年再考。”“又不是什么大事，谁让这是你欠表弟的。”5我看着眼前的人直接慌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是李狗蛋？为何跟我长得一模一样。我不敢相信盯着她。

我以为她在开玩笑。我激动开口，

己都没注意到声音打颤:“什么意思?他……他是李天来?那我是谁?”明明她肯给我吃肉，

她是喜欢我的啊！我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我的错觉。崔来娣咧着嘴：“就是一年的事，

你再努努力，说不准明年还能拿个状元，是不。”李狗蛋挑衅看我：“这是你欠我的，

就该我去大学，你要是不愿意再考就去工厂拧螺丝。

”崔来娣摸着他的脑袋：“我儿就是聪明，天来不愿意读书就让他进工厂给你挣钱娶媳妇。

”李狗蛋开心跳脚。我急了，上去就抢，被李狗蛋一脚踹在地上。李狗蛋从小吃肉，

他比我强壮，我根本打不过。我急了，我要去教育局告他们。可崔来娣眯着眼，

一点也不着急。我很奇怪，可我没想那么多，跑到教育局。这事闹得大，

负责调查的人很快进了村子。村民围了过来，对我家指指点点。

崔来娣把老师拉进屋不知说了什么。出来后，负责调查的老师嫌弃看我一眼：“孩子，

老师知道你想上大学，但你不能抢哥哥的名额啊！”这是什么意思？我发疯拿过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