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祖载着暴脾气的妻子驶向野生动物园。他在虎区故意激怒妻子,陈倩倩摔门下车。
三分钟后,她被老虎拖进丛林。警方认定为意外事故,队长严格却盯着行车记录仪冷笑。
“虎啸声比记录仪时间戳早了整整十分钟。”“你故意把车停在虎区喂食点,
还删除了争吵录音。”“挡风玻璃的雨刮器停在中间,说明你根本没想开走。
”——————八月七日,下午三点十七分。暴雨倾盆,
豆大的雨点砸在野生动物园猛兽区冰冷的柏油路面上,又狠又急,激起一片迷蒙的水雾。
着浓重的湿土腥气和一种更原始、更令人不安的腥臊——大型猫科动物标记领地的独特气味。
警灯刺目的红蓝光芒在水雾中扭曲、旋转,切割着灰暗的天色,
将封锁线内那辆孤零零的黑色SUV映照得如同一个不祥的祭坛。车门大开,
像张开的黑色巨口,吞噬着冰冷的雨水。市刑侦支队队长严格穿着厚重的防水勘察服,
雨滴沿着帽檐不断滚落,在他冷硬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水痕。他沉默地站在车尾几米外,
目光如鹰隼,穿透雨幕,钉在SUV旁边那片被压倒的湿漉漉的荒草上。那里,
是生命的终点。深绿色的草叶被粗暴地碾入泥泞,形成一条触目惊心的拖拽痕迹,蜿蜒着,
没入路肩外那片幽深、潮湿、此刻正被暴雨疯狂鞭打的灌木丛。痕迹的边缘,
散落着几片被撕裂的、染着暗红的碎布,以及一只孤零零的女式高跟凉鞋。
鞋跟深深陷在泥里,鞋面沾满了泥点和更深的污渍。痕迹起始处,
靠近SUV驾驶座一侧的车门下方,一小滩尚未被完全冲刷稀释的暗红色液体,
正被无情的雨水不断稀释、扩展,晕染开一片不祥的浅红。“头儿,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小跑过来,声音在雨声中有些模糊,带着明显的惊魂未定,
“陈倩倩…刘耀祖的妻子…找到部分…遗体了。就在灌木丛后面十几米。老虎…动作太快了。
”技术员的声音顿了顿,咽了口唾沫,“饲养员用**放倒了那头东北虎,才敢靠近。
太惨了…几乎…不成形了。”严格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下颌的线条绷得更紧。他绕过那摊刺目的血水,鞋底踩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他走到洞开的驾驶座车门旁,站定。车内的光线很暗。一个男人蜷缩在驾驶座上,
双手死死抱着头,肩膀剧烈地抽动,发出压抑的、不成调的呜咽。昂贵的西装湿透了,
紧贴在身上,显得狼狈而脆弱。雨水顺着车窗敞开的缝隙不断飘进来,
打湿了他的头发和半边脸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就是刘耀祖,
那个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头猛虎夺走了妻子的男人。严格没有立刻打扰他。
他的视线锐利地扫过车内:副驾驶座空着,安全带扣得好好的。真皮座椅上,
靠近车门的位置,有几道细长、凌乱的抓痕,像是有人极度激动时,指甲无意识地划过。
仪表盘上方的行车记录仪,小小的摄像头指示灯规律地闪烁着幽绿的光,显示它仍在工作。
“刘耀祖先生。”严格的声音不高,穿透雨声和男人的呜咽,清晰地抵达。
那声音平直、冷硬,不带任何温度,也听不出丝毫安慰的意味。男人的身体猛地一僵,
呜咽声戛然而止。他抱着头的双手缓缓放下,
露出一张惨白如纸、写满了巨大惊恐和痛苦的脸。他抬起头,看向严格,眼神涣散,
像是刚从最深沉的噩梦中被强行拽出,瞳孔深处残留着无法消散的恐惧。
雨水混着泪水在他脸上肆意流淌。“严…严队长?”他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干裂,
像砂纸摩擦。“需要你配合说明情况。”严格的目光平静无波,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究竟发生了什么?从头说。”“倩倩…倩倩她…”刘耀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副驾驶座,
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落在车门下方那片被雨水冲刷着的暗红上,
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她脾气…一直很急…一点就炸…今天…今天怪我走错了路,
耽误了她下午的美容预约…”他的叙述断断续续,夹杂着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抽泣。
“进了这猛兽区…雨太大,
清…我可能…可能真的开偏了…她就火了…不停地骂…骂得很难听…”刘耀祖痛苦地闭上眼,
似乎那些恶毒的咒骂声还在耳边回荡,
我…我忍不住回了几句嘴…她就彻底疯了…扑过来抓我的方向盘…”严格的目光扫过方向盘。
深色的真皮包裹上,靠近内侧,确实有几道新鲜的、细长的划痕,
位置符合副驾驶座的人伸手过来抓挠留下的痕迹。但严格的眼神没有丝毫放松。“然后呢?
”严格追问,语气里没有任何催促,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车子…车子晃了一下…我吓坏了!
赶紧踩刹车!车子就…就停在这里了…”刘耀祖指着车前的路面,脸上是后怕到极点的表情,
“她…她更疯了!尖叫着让我滚开…然后…然后她就猛地推开车门…跳下去了!
”“跳下去之前,说了什么?”严格捕捉着每一个细节。“她说…她说‘刘耀祖!
我死给你看!’”刘耀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绝望和悔恨,“我以为她只是气话!真的!
我以为她只是要下车淋雨冷静一下!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他的目光再次惊恐地投向那片被压倒的草丛,
投向幽暗的灌木丛深处,身体筛糠般抖起来:“就那么…就那么两三分钟!
我刚想下车去拉她回来…就听见…就听见后面树林里一声…一声好大的虎啸!
震得我耳朵嗡嗡响!接着…接着就是倩倩的惨叫!
很短促…就一声…然后就…就没了…”刘耀祖双手再次捂住脸,
崩溃的嚎哭声压抑不住地从指缝里迸出来:“我吓傻了!真的吓傻了!脑子一片空白!
…我动不了…一点都动不了…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眼睁睁看着她…”他的哭诉撕心裂肺,
在哗哗的雨声中回荡,充满了令人心碎的懊悔与恐惧。
几个外围维持秩序的年轻警员脸上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遭遇猛兽袭击,目睹妻子惨死,
精神崩溃,一个男人最无助、最悲惨的状态,似乎莫过于此。严格沉默地听着。他的视线,
却再次落向那个闪烁着幽绿指示灯的行车记录仪。指示灯规律的明灭,
像一只沉默的、冰冷的眼睛。“按紧急呼叫按钮,是几点?
”严格的声音打断了刘耀祖的哭嚎。刘耀祖抽噎着,茫然地抬起头:“几…几点?
我…我不知道…吓懵了…没看表…按完就瘫了…”严格没再追问,目光转向车外。
技术科的同事穿着雨衣,正小心翼翼地用物证袋提取着车门把手、座椅上的纤维和抓痕样本。
法医蹲在草丛边,仔细检查着那只高跟鞋和散落的碎布片,神情凝重。
的现场勘察报告在傍晚雨势稍歇时送到了严格的临时办公室——一辆停在园区外的指挥车里。
报告内容似乎印证了刘耀祖的叙述。“严队,”负责现场勘查的技术组长指着几张照片,
“车门内侧把手上,提取到新鲜的、属于陈倩倩的指纹和掌纹,方向向外用力,
符合她主动推开车门下车的动作。副驾驶座椅靠背侧面和真皮方向盘内侧,
都有几处新鲜的指甲抓痕,也和陈倩倩指甲的形态吻合。
这些都支持刘耀祖关于两人在车内发生激烈争执、陈倩倩情绪失控的说法。
”另一份报告来自法医初步检验。“陈倩倩遗体损伤…极为严重,”法医的声音低沉,
“符合大型猫科动物(初步判断为东北虎)撕咬、拖拽造成。致命伤在颈部,
颈动脉和气管被瞬间撕裂。死亡过程…非常快。她随身的小包遗落在车内,
里面有手机、少量现金和化妆品,无搏斗或被强行拖拽的迹象。
结合刘耀祖的证词和现场痕迹,初步倾向定性为:游客因家庭纠纷情绪失控,
在猛兽区违规下车,遭遇野生动物袭击身亡。意外事件。”“意外…”严格低声重复了一遍,
指关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指挥车里很闷热,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头儿,
还有什么疑点吗?”年轻的副手李斌递过来一杯热水,小心翼翼地问。
刘耀祖那崩溃绝望的样子,以及初步的证据链,似乎都指向了无可辩驳的意外。
严格没有接水杯,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另一份文件上。
那是园区管理方提供的猛兽区详细地图和猛兽日常行为记录。
尖在地图上猛虎区的核心地带——一处被标记为“3号投喂点”的区域——重重地点了一下。
“刘耀祖的车,最终停下的位置,”严格抬起头,眼神锐利,“离这个3号投喂点,有多远?
”李斌凑过去看地图,用手指量了一下比例尺:“很近…直线距离,大概…不到五十米?
”“今天下午三点的定时投喂,有没有进行?”严格追问。“投喂了!
”李斌立刻翻看园区记录,“记录显示,下午三点整,
饲养员准时在3号投喂点投放了大量鲜肉。这是固定的时间点,
老虎们…基本都会在那个时间前后,聚集到投喂点附近活动、等待。”下午三点整,投喂。
刘耀祖妻子下车遇袭的时间,按刘耀祖模糊的说法和他按动紧急呼叫的时间推算,
也就在三点零几分。时间、地点、老虎聚集的习性…一切都太“巧”了。巧合得近乎完美。
“行车记录仪的数据呢?”严格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在技术科小王那儿!
说是…存储卡好像有点问题,正在紧急处理。”李斌感觉到队长身上散发出的寒意,
赶紧回答。“催他。半小时内,我要看到完整的时间轴影像和音频。”严格的命令斩钉截铁,
“另外,联系园区负责人,把今天负责3号投喂点的饲养员,立刻给我找来!
”指挥车里的空气瞬间绷紧。李斌应了一声,抓起对讲机快步走了出去。
时间在紧张和沉默中流逝。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暮色四合,
给湿漉漉的动物园笼上了一层阴郁的暗蓝。灯光亮起,驱不散那份沉重。
技术科的小王几乎是掐着半小时的点冲进指挥车的,脸色因为熬夜和高度紧张显得有些苍白,
但眼睛里却闪着发现关键线索的亢奋光芒。“严队!搞定了!
”小王把一个平板电脑放在严格面前,手指因为激动有点抖,“那存储卡被动过手脚!
表面看时间轴是连续的,但有一段关键录音被彻底抹掉了!覆盖得非常专业,
常规恢复手段根本没用。幸好…记录仪还有个隐藏的缓存备份机制,我们费了老鼻子劲,
才把被删的那段音频碎片给挖出来一点点!还有…时间戳被人为调整过!”屏幕上,
播放器被分成左右两个窗口。左边是原始存储卡导出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