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车凄厉的鸣笛声划破了午后。那栋老旧的居民楼,我从小长大的家,
正被黑烟和烈火吞噬。我妈还在里面。而我的丈夫陆泽,正和他的小青梅林晚晚,
在隔壁别墅的院子里,举着水管,对着太阳,放肆大笑。阳光穿透水雾,折射出七彩的虹。
真漂亮。漂亮得像一场荒诞的葬礼。1我冲出人群,疯了一样扑向那栋燃烧的楼。“妈!
”两个消防员死死地架住了我。“女士,你冷静点!太危险了!”我挣扎着,
喉咙里发出不像人声的嘶吼。视线穿过滚滚浓烟,定格在隔壁那片欢声笑语里。陆泽。
我的丈夫。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袖子卷到手肘,手里握着滋滋喷水的水管。
林晚晚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在水雾里旋转,跳跃,裙摆湿透,紧紧贴着她玲珑的身体。
他们在笑。笑得那么开心。仿佛我这里的地狱,是他们那儿的天堂背景。
我的力气瞬间被抽空,瘫软在地上。世界在我眼前变成了一片血红。不知过了多久,
有人拍我的肩膀。“节哀。”我缓缓抬头。消防员的脸上全是黑灰,眼神里带着同情。
“火势太大了,发现的时候……已经……”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
我的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轰鸣。还有隔壁院子里,隐约传来的,林晚晚娇俏的声音。“阿泽,
你看,彩虹!好漂亮啊!”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
走向那扇隔开地狱与天堂的铁门。我推开门。欢笑声戛然而止。陆泽和林晚晚同时回头看我。
陆泽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苏念,你来干什么?
”林晚晚则往陆泽身后缩了缩,怯生生地看着我,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得意。我看着他们。
看着陆泽身上还没干透的水渍,看着林晚晚脸上幸福的红晕。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我妈死了。”陆泽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滞。仅仅是片刻。他扔掉水管,走过来,
语气里没有半分温度。“消防员跟你说了?”“嗯。”“知道了就行,别在这里发疯。
”他拉住我的手腕,想把我拖走,像是拖走一件碍眼的垃圾。“这里有客人。”客人。
我看向林晚晚。她正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审视着我。我甩开陆泽的手。用尽全身力气,
给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响声。陆泽被打偏了头。他似乎不敢相信,一向温顺的我,
竟然会动手。林晚晚尖叫一声冲了过来。“苏念你疯了!你怎么能打阿泽!
”她护在陆泽身前,像一只护食的母鸡。陆泽缓缓转过头,眼神阴沉得可怕。“苏念,
你是不是想死?”我看着他,笑了。“是啊。”“我妈死了,我也不想活了。”“陆泽,
我们一起死吧。”我冲过去,不是扑向他,而是扑向院子角落里堆放的杂物。
那里有一个红色的汽油桶。是我前几天给院子里的割草机备下的。陆泽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冲过来抢夺,但我抱得死死的。“苏念!你把东西放下!”“放下?”我拧开盖子,
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弥漫开来。“我妈被烧死在里面,你们却在这里玩水,喷彩虹!”“陆泽,
你不觉得这火,烧得不够旺吗?”我将汽油,尽数浇在自己身上。冰凉的液体浸透衣服,
贴着皮肤,带着一种死亡的寒意。林晚晚吓得脸色惨白,尖叫着后退。陆泽也慌了。“念念!
别做傻事!把打火机给我!”他想靠近,我却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别过来。
”我的声音很平静。“再走一步,我们就一起,给你那道漂亮的彩虹,再添一把火。
”我看着他惊恐的眼睛,看着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害怕。原来,他也会怕。真好。
我举起打火.机,对着他,轻轻一笑。“陆泽,永别了。”“咔哒。”清脆的声响。
一簇火苗,在我的指尖,跳跃。2火苗没有点燃我。陆泽像一头猎豹,
在我按下打火机的瞬间扑了过来,将我死死地压在草地上。打火机飞了出去,
落在不远处的石板上。他全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苏念!**疯了!
”他吼声里带着一丝颤音。我躺在地上,闻着自己身上浓烈的汽油味和青草的混合气息,
平静地看着他。“放开我。”“你还想做什么?再去死一次吗?”他的手掐着我的肩膀,
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我妈死了。”我重复着这句话,像一个坏掉的复读机。
“我妈死了,陆泽。”他眼里的暴怒,慢慢褪去,换上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或许是愧疚,
或许是烦躁。“人死不能复生,你闹够了没有?”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冰冷。
“葬礼的事情我会安排,钱我也会出,你别再给我惹事。”钱。又是钱。在他眼里,
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包括一条人命。我妈的命。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我挣扎着从他身下爬起来,推开他。“不用了。”“我妈的葬礼,我自己会办。”“还有,
陆泽。”我站直身体,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们离婚吧。”空气瞬间凝固。陆-泽的脸色,
比刚才看到我举起汽油桶时还要难看。“你说什么?”“我说,我们离婚。”我看着他,
也看着他身后,那个从惊吓中回过神,正怨毒地盯着我的林晚晚。“这栋别墅,你的公司,
你的一切,都留给你和你的‘客人’。”“我净身出户。”陆泽死死地盯着我,
仿佛要在我脸上盯出一个洞。“苏念,你别后悔。”“我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你。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就走。没有回头。我能感觉到,背后两道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一道是陆泽的,冰冷刺骨。一道是林晚晚的,得意又恶毒。我走出那扇铁门,
回到了我这边的地狱。空气里还弥漫着烧焦的味道。警戒线已经拉起,
几个邻居在不远处窃窃私语。看到我,他们都闭上了嘴,眼神里带着怜悯和一丝畏惧。
我没有理会。我走到一个警察面前。“你好,我是死者的女儿。”警察看了我一眼,
叹了口气。“请跟我来做个笔录。”“我想问一下,起火的原因,查出来了吗?
”警察摇了摇头。“初步判断是老旧线路短路,但具体原因还要等鉴定结果。”线路短路。
我妈是最细心的人。家里的电器电线,她每周都会检查一遍。怎么会突然短路?我的心里,
升起一丝怀疑。做完笔录,天已经黑了。我没有地方可去。那个曾经的家,已经变成了废墟。
而陆泽的家,我再也不想踏入一步。我在楼下的花坛边坐了一夜。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白天的画面。滔天的火光,凄厉的警笛,还有那道刺眼的彩虹。
以及陆泽和林晚晚的笑脸。第二天一早,我去了殡仪馆。我看到了我妈。或者说,
一具已经无法辨认的,焦黑的残骸。工作人员递给我一个密封袋。
里面是一个被烧得变形的银色锁片。是我爸留给我妈的遗物,她一直贴身戴着。
我握着那个锁片,冰冷的金属硌着我的掌心。一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然后是第二滴,
第三滴。我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直到一双昂贵的皮鞋,停在我面前。我抬起头。
是陆泽。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闹够了就起来,像什么样子。”我没有动。
他身后的助理递过来一个信封。“苏**,这是陆总的一点心意,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看着那个厚厚的信封。“滚。”陆泽的眉毛拧成一团。“苏念,我没时间跟你耗。
”“今天公司有个重要的会,我是抽空过来的。”他看了一眼手表。
“葬礼我会让助理全权负责,保证办得风光体面。”“你只需要……”“我只需要什么?
”我打断他,“只需要像个木偶一样,配合你演完这场戏吗?”“让所有人都看看,你陆泽,
是个多么有情有义的好女婿?”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他转身要走。“陆泽。”我叫住他。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昨天下午,
火灾发生的时候,你在哪里?”他的背影僵了一下。“我在公司开会。”他说谎。
面不改色心不跳。“是吗?”我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可我怎么记得,
你在隔壁的院子里,玩得很开心呢?”陆泽的瞳孔,猛地一缩。3陆泽的眼神只波动了一秒,
就恢复了惯常的冷漠。“你大概是伤心过度,出现幻觉了。”他轻描淡写地否认,
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小事。“我说了,我在开会,公司所有高层都可以作证。”他说完,
不再看我,径直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车门打开,林晚晚坐在里面。她摇下车窗,
对我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车子绝尘而去。我站在原地,手里的锁片几乎要嵌进肉里。
幻觉?他竟然说那是我的幻觉。他以为,用一句谎言,就能抹去那道刻在我灵魂上的彩虹吗?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现在不是跟他纠缠的时候。我要先安顿好妈妈的后事。
我拒绝了陆泽助理留下的一切,包括那笔钱,那家豪华殡仪公司。我用自己仅有的一点积蓄,
为妈妈办了一场简单而肃穆的葬礼。没有哀乐,没有宾客。只有我一个人。
我捧着妈妈的骨灰盒,回到了那片废墟前。家已经没了。我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旅馆住下。
晚上,我躺在又冷又硬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睡不着。闭上眼,
就是冲天的火光和陆泽的笑脸。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陆泽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又想做什么?”他的声音很不耐烦,背景里还传来林晚晚娇滴滴的声音。“阿泽,谁啊?
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陆泽,我问你,我妈房间里的那个保险箱,
里面的东西呢?”我妈有一个小保险箱,藏在衣柜最里面,存放着一些重要的东西。
比如房产证,还有我爸留下的一些旧物。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烧了。”“什么?
”“我说,都烧了,火那么大,你以为能剩下什么?”陆泽的语气更加不耐烦了。“不可能!
”我激动地坐了起来,“那个保险箱是防火的!”“苏念,你是不是有病?
我说烧了就是烧了!你还想怎么样?让我从灰里给你刨出来吗?
”“嘟嘟嘟……”他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已经显示正在通话中。他把我拉黑了。
我握着手机,浑身冰冷。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陆泽在撒谎。他一定知道些什么。第二天,
我没有通知任何人,独自一人回到了火灾现场。废墟已经被清理过,盖上了厚厚的防雨布。
我掀开布,钻了进去。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烧焦的木头和残垣断壁。我凭着记忆,
找到了妈妈卧室的位置。衣柜早就烧成了炭,但我还是在那个角落里,不停地用手刨着。
灰尘和炭渣弄得我满身满脸。指甲断了,渗出了血,我也没有停下。终于,
我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方块。是保险箱!它还在!虽然外壳已经被熏得漆黑,
但主体结构完好无损。我欣喜若狂,用尽全身力气,想把它拖出来。但它太重了,
而且被烧毁的房梁压住了。我只好放弃,记下它的位置。只要它还在,我就有希望。
我从废墟里爬出来,像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幽灵。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东西。在废墟的角落,一根烧得半黑的电线,断口处很不自然。
不像是短路烧断的,更像是……被人为剪断的。我的心猛地一沉。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蹲下身。那是一截从主线路分出来的电线,通向我妈房间的方向。断口平整,
有明显的剪切痕迹。这不是意外。是人为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滋长。
有人故意剪断了电线,制造了火灾!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无数个念头闪过。突然,我想起了保险箱。房产证!这栋老房子的房产证还在保险箱里!
而这片老城区,最近正在传言要拆迁!如果拆迁,按照地段和面积,
这套房子至少能赔付七位数!一个巨大的阴谋,在我眼前缓缓展开。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我拿出手机,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我没有报警。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报警只会打草惊蛇。我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这是我爸生前一个学生的电话,他现在是一名**。以前过年的时候,他来家里拜访过,
给我留过名片,说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他。电话很快接通了。“喂,你好。
”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你好,是……是周毅师兄吗?”“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苏念,苏老师的女儿。”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苏念?我听说了阿姨的事,节哀。
”“师兄,我找你,是想请你帮我查一件事。”我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我怀疑,
我妈的死,不是意外。”4.周毅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上午,他就出现在了我住的旅馆楼下。
他比我记忆中成熟了许多,穿着一身简单的夹克,眼神锐利。“具体情况,跟我说说。
”我们在旅馆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坐下。我把我的怀疑,以及那截被剪断的电线,
还有陆泽的反常表现,全都告诉了他。周毅静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那截电线你动了吗?”“没有,我拍了照片就离开了。”我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
他放大照片,仔细看了很久。“从照片上看,确实是人为剪断的。”“那……”“你先别急。
”周毅安抚我,“这件事,我会去查。但是你需要有心理准备,时间过去几天了,
很多线索可能已经没了。”“我明白。”“还有,关于陆泽。”周-毅看着我,
“你确定火灾发生时,他在隔壁?”“我亲眼所见。”我咬着牙,“他和林晚晚,
在院子里玩水。”“林晚晚?”“陆泽的青梅竹马。”周毅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好,
我知道了。你最近注意安全,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我。
”他递给我一张新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这个是我的私人号码,24小时开机。
”送走周毅,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但更大的疑云笼罩着我。如果火灾真的是人为,
那么凶手会是谁?为了拆迁款?陆泽?他已经那么有钱了,会在乎这几百万吗?
还是……林晚晚?我不敢想下去。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等周毅的消息,
一边开始为离婚做准备。我需要钱。没有钱,我寸步难行,更别提查明真相,为我妈报仇。
我给陆泽发了信息,约他谈离婚协议的事。他回得很快,只有一个字。“好。
”地点约在他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我提前半小时到了。这家咖啡厅,
是我和陆泽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那时候,他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连一杯最便宜的咖啡都要犹豫半天。而现在,他已经是这家上市公司的总裁。物是人非。
陆泽准时出现。他身后没有跟助理,一个人。他坐在我对面,将一份文件推了过来。
“看看吧,没问题就签字。”是离婚协议。我拿起来,翻开。财产分割那一条,
写得清清楚楚。我,苏念,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净身出户。我的心,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我们结婚五年。我陪着他从一间小小的出租屋,
奋斗到如今的上市公司。公司初创时,我为了给他省钱,一个人当三个人用,
财务、行政、后勤全包。他熬夜写方案,我陪着他喝一杯又一杯的速溶咖啡。
公司拿到第一笔投资时,他抱着我,激动地说:“念念,等我们有钱了,
我给你买世界上最大的钻石。”那些誓言,还言犹在耳。如今,只剩下这一纸冰冷的协议。
“陆泽。”我抬起头,看着他,“我陪你走过最苦的日子,现在,你就要这么对我?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这是你自找的。”“如果那天,你没有发疯,没有提离婚,
我们或许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死,我很遗憾。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作为补偿,
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当着晚晚的面,打我。”原来,
他介意的,是这个。是我拂了他的面子,伤了他那可怜的自尊。“所以,为了你的面子,
为了林晚晚,你就可以把我,把我们五年的感情,像垃圾一样扔掉?”“苏念,
我们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他终于说出了实话。“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变成一个只会柴米油盐,满身烟火气的黄脸婆开始。”他的话,像一把刀,
狠狠地**我的心脏。黄脸婆。我为了这个家,为了支持他的事业,放弃了自己的工作,
放弃了所有的兴趣爱好。我每天想的,就是他的衣食住行,公司的人情往来。
我活成了他的影子。到头来,却只换来一句“黄脸婆”。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陆泽,你真狠。”“是你逼我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扔在桌上。“签字吧,
别浪费大家的时间。”我拿起笔。手在抖。不是因为不舍,而是因为恨。
就在我准备落笔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周毅。我接起电话。“苏念,你现在在哪里?
方便说话吗?”周毅的声音很急促。“我在咖啡厅。”“你马上离开那里!立刻!
”“怎么了?”“我查到了一些东西!关于那场火灾,也关于陆泽!”“你听着,火灾那天,
陆泽公司的会议记录是伪造的!他那天根本没有去公司!”“还有,
我查了你家那片区域的拆迁规划。半个月前,有一家开发公司,
提前收购了周围几户邻居的房子,出价比市场价高出三成!
”“而那家开发公司的最大股东……”周毅顿了一下,声音沉了下来。“是林晚晚。
”5.周毅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林晚晚。那家开发公司的最大股东,
是林晚晚。我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拆迁,高价收购,人为纵火……一个为了钱财,不惜杀人夺产的恶毒阴谋,
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而我的丈夫陆泽,在这场阴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是帮凶?
还是……主谋?我对面,陆泽看到我迟迟不签字,脸色越来越不耐烦。“苏念,
你在磨蹭什么?”我放下手机,抬起头,重新看向他。这一次,我的眼神里,
没有了悲伤和怨恨,只剩下冰冷的审视。“陆泽,我改变主意了。”“什么?”“这婚,
我不离了。”我把那份离婚协议,推回到他面前。陆泽的眉头紧紧锁起。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我没有耍花样。”我平静地说,“我是你的合法妻子,
我有权分享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公司股份。”“你休想!”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瞬间炸毛。“那我们就法庭上见。”我站起身。“陆泽,你最好祈祷,你做过的那些事,
永远不会被人发现。”我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离开。我能感觉到,
他那如芒在背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我没有回旅馆,而是直接去了周毅的工作室。
那是一个隐藏在老旧写字楼里的小房间,很不起眼。周毅把一叠资料递给我。“你看看吧。
”第一份,是陆泽公司的会议记录。上面清楚地写着,火灾当天下午,
陆泽主持了公司高层会议。但后面附着几份口供。是周毅找到的几个当时参会的高管。
他们都证明,那天的会议,陆-泽只在开头露了个面,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后面的会议,
是副总主持的。第二份,是那家开发公司的资料。公司名叫“晚泽置业”。晚,
是林晚晚的晚。泽,是陆泽的泽。真是讽刺。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林晚晚,
但周毅查到的资金流水显示,公司成立的启动资金,全部来自于陆泽的个人账户。
“他们很小心,账目做得天衣无缝。”周毅说,“如果不是从内部渠道拿到这份流水,
根本查不出来。”我的手在抖。“所以,真的是他们……”“从目前的证据来看,
他们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周-毅的表情很严肃。“但是,苏念,我们还缺少最关键的证据。
”“纵火的直接证据。”我猛地想起了那截被剪断的电线。“电线!
那截电线可以证明是人为纵-火!”“可以证明是人为,但无法直接证明是他们做的。
”周毅摇了摇头,“他们完全可以推脱说,是其他人干的。”“那怎么办?
”我的心沉了下去。“别急。”周毅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还有另外一个发现。
”他打开电脑,调出一张照片。是火灾现场附近一个路口的监控截图。照片很模糊,
但可以依稀看到,在火灾发生前大约半小时,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停在了路边。“这辆车,
是林晚晚的。”“她那天,去过现场?”“是的。”周毅放大照片,“你看,她下车后,
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走进了你家那栋楼。”我的呼吸一窒。黑色的袋子。里面装了什么?
是剪断电线的工具吗?“她待了多久?”“大约十分钟。”“然后呢?”“然后她就离开了。
再然后,不到二十分钟,就起火了。”十分钟。足够她上楼,剪断电线,然后从容离开。
“这个监控,可以作为证据吗?”我急切地问。“可以作为旁证,但还不够。”周毅说,
“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比如,人证。”人证。谁会愿意出来作证?
那些被高价收买了房子的邻居吗?他们拿了钱,只会守口如瓶。我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忽然,
我想到了一个人。张阿姨。住在我家对门,一个孤寡老人。她耳朵不好,但眼睛很尖,
最喜欢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来来往往的人。她没有把房子卖给“晚泽置业”。因为她说,
那是她老伴留下的最后念想,给多少钱都不卖。火灾发生时,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师兄,
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住在我家对门的张阿姨?”“我联系不上她,火灾之后,她好像就搬走了。
”“没问题。”周毅立刻点头,“我马上去查。”我从周毅那里离开,
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陆泽,林晚晚。这场游戏,
才刚刚开始。我回到旅馆,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
我去了本市最高档的一家会所。我知道,陆泽今晚会在这里,宴请一个重要的客户。
我没有进去。我只是等在门口。晚上十点,陆泽和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从会所里走了出来。陆泽满脸堆笑,姿态放得很低。我认识那个男人,是东海集团的王总。
陆泽的公司,最近在竞争东海集团的一个大项目。如果能拿下,公司股价至少能翻一倍。
我看着他们,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陆泽。”我的声音不大,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陆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看到我,
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厌恶。“你怎么在这里?”我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到王总面前,
微微一笑。“王总,您好。”王总愣了一下,显然不认识我。“你是?”“我是陆泽的妻子,
苏念。”我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陆泽,他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
我挽住陆-泽的胳膊,姿态亲密,对着王总笑得更甜了。“我老公就是这样,
谈生意总是不喜欢带上我,说怕我无聊。”“王总,您别介意啊。我就是不放心他,
过来接他回家。”我一边说,一边故意挺了挺小腹。“毕竟,我这肚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