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总说我是讨债鬼,跟我那死鬼爹一模一样。我高考七百分,她说:“才七百,
你爸当年还是省状元呢,不也照样是个短命的废物。”我把奖杯拿回家,
她说:“这破玩意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我考上京大,她冷笑:“学费这么贵,
你果然是来讨债的!”可到了开学那天,她却丢给我一沓欠条。“你爸生前留下的,
你去要回来当生活费吧。”“反正你是讨债鬼,能要回多少是你的本事。
”“要不到就别找我,我养你到十八已经仁至义尽。”说完,她拉黑了我所有联系方式。
我欲哭无泪,只能按着地址一个个找上门,换来的只有冷眼和嘲讽。**着捡食堂剩饭活命。
不到三个月,我虚弱得几乎晕倒。捏着最后一张地址在军区大院的欠条时,我笑了。妈妈,
你错了。爸爸留给我的不是债,是人情。1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我眼前发黑,
扶着墙壁才勉强没有倒下。手中的那张欠条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纸张泛黄,边缘脆弱。
“地址:京市西郊军区大院三号楼,陆振华。”这是我妈丁岚给我的最后一张欠条。
之前的十几张欠条,欠款金额都不大,几十到几百不等。我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皮,
只讨回来三百六十块钱。靠着这三百多块,我在京大撑了整整两周。买最便宜的馒头,
去食堂捡别人吃剩的菜,喝免费的汤。可现在,我连买馒头的钱都没有了。
饥饿感让我产生了幻觉,我仿佛闻到了食堂饭菜的香气,胃绞得更疼了。我拿出手机,
拨通了我妈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我妈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谁啊?”“妈,
是我……”我声音虚弱,电话那头瞬间炸了。“你这个讨债鬼!还没死在外面啊?”“怎么,
钱要不到了?跟你那个死鬼老爹一样没出息的东西!我告诉你黎霜,别想从我这拿一分钱!
”“嘟……嘟……嘟……”电话被狠狠挂断,我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欠条,害怕这又是一张废纸。一个地址在军区大院的人,
会欠我爸这个穷教书匠的钱吗?我不敢去,身体也撑不住了。回到宿舍时空无一人。
我本能地走向墙角垃圾桶,翻找着什么。终于,我找到了一个面包包装袋,
里面还沾着几粒细小的面包碎屑。室友王倩最爱吃这种一百多块钱一袋的手撕面包,
但她有洁癖,总觉得袋子底部的碎屑不干净,每次都直接扔掉。我小心翼翼地捏住包装袋,
正要把那点碎屑倒进嘴里。“咔哒。”宿舍门开了。王倩和另一个室友挽着手走进来,
看到我的动作,她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尖叫。“黎霜!你在干什么!你在翻我的垃圾桶?
!”她捂住鼻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恶心。“天啊,你也太脏了吧!又穷又脏!
”另一个室友也跟着附和,“倩倩,离她远点,别染上什么病菌。”我僵在原地,
手里还捏着那个包装袋,脸上**辣的。王倩的目光落在我桌上的欠条上,眉心一紧。
“这是什么?欠条?”她鄙夷地瞥了我一眼,“我就说你怎么总神神秘秘的,
原来是搞上校园贷了?还是进了什么诈骗组织?黎霜,你真是给我们学校丢脸!
”我没力气跟她争辩。过度的饥饿让我忽略了所有的羞辱,我只知道,我需要食物。
我颤抖着蹲下身,不顾她们的目光,将地上那几粒比指甲盖还小的面包屑捡起来,塞进嘴里。
干硬的面包屑划过喉咙,带着一股尘土的味道。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混着面包屑,
被我狼狈地吞下。我忘不了收到京大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妈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把它点燃。
火光映着她扭曲的脸,她咬牙切齿地说,“读什么大学?老娘绝不会给你出一分钱学费!
跟你爸一样,读再多书也是个废物!”后来,是我高中老师帮忙,才补办了通知书,
凑够了路费。我也忘不了,丁岚是如何咒骂我爸的。她说我爸的才华一文不值,
说他乐于助人是傻子行为,是打肿脸充胖子。可在我心里,爸爸不是那样的。
那几粒面包屑给了我一丝微弱的力气。我看着欠条上父亲熟悉的笔迹,
像是握住了最后一丝希望。我慢慢站起身,擦干眼泪。我要去军区大院。这是我唯一的活路。
哪怕只是为了讨一口饭吃。我捏紧欠条,像捏着我的命,踉踉跄跄地走出宿舍。刚走到楼下,
一个严厉的声音叫住了我。“黎霜!你站住!”辅导员脸色铁青地拦在我面前。2“黎霜,
跟我去办公室一趟!”周老师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我已经听你室友说了,
你是不是在外面欠了不该欠的钱?”“我这就给你妈妈打电话,问问她到底是怎么管教你的!
”她作势就要掏出手机。“不行!”我拼了命的阻拦,电话还是被打通了。“黎霜妈妈,
我是她的辅导员,关于黎霜在外面欠款的事情……”她话还没说完,
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我妈的咆哮声。“你算老几?她欠钱关我屁事?我巴不得她死在外面!
你们学校赶紧把她开除了,别来烦我!”电话被挂断,周老师彻底愣住,
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看着眼前已经瘦脱相的我,愧疚地叹了口气。
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周老师叹了口气,没再追问,直接拉着我去了食堂。
她给我打了一份红烧肉,一份青菜,还有满满两大碗米饭。闻到饭菜的香气,
我的胃疯狂地叫嚣起来。我再也顾不上什么所谓的面子和尊严,抓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红烧肉的香气在口腔里爆炸,热乎乎的米饭滑进胃里,驱散了那种要命的痉挛感。
我吃得太急,呛得直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流。周老师默默地递给我一杯水,眼神复杂。
这个学期,为了省钱,我拒绝了所有班级聚餐和集体活动。久而久之,同学们都觉得我孤僻,
不合群,渐渐孤立了我。我曾经也是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天之骄子,可现在,
贫穷把我的骄傲碾得粉碎。吃完饭,我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理智也回到了脑子里。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我捏得皱巴巴的欠条,递给周老师。“老师,我没有搞校园贷,
我只是……要去讨回一笔债。”我把我妈把我赶出家门,丢给我一堆欠条当生活费的事,
简单说了一遍。周老师听完,脸色更难看了。她一把夺过欠条,气得手都在抖。“胡闹!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手写的欠条?地址还是军区大院?”“黎霜,
你是不是被什么诈骗团伙洗脑了?这种地方是你能随便去的吗?万一出事怎么办?
”她以为我是被骗了,要去送死。“老师,还给我!”我急了,那是我的命!
“那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指望了!”我扑过去想抢回来,周老师却死死护住,“黎霜,
我说了这么多你一句没听进去,简直无可救药!”情急之下,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老师,求求您,把它还给我吧!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我的哀求让周老师愣住了。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我猛地抢回欠条,转身就往校门外狂奔。“黎霜!你回来!
”周老师的喊声被我甩在身后。我一路跑到军区大院门口。我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头发凌乱,脸色蜡黄,跟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哨兵的眼神在我身上扫过,带着审视。
我心里一阵苦涩,觉得自己像个乞丐,拿着一张十几年前的破纸条,跑到这种地方来要债。
这简直太可笑了。或许我妈说得对,我爸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傻子。我攥着那张纸,
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我脑海里突然闪过爸爸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的话。
他说:“霜霜,别恨你妈妈,她只是……太苦了。”“爸爸没用,没能给你们好日子,
但是记住,爸爸留给你的东西,将来一定能帮你。”帮我?帮我什么?
帮我认清现实的残酷吗?不。我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深吸一口气,
走上前。我没有像之前一样开口要钱,而是对着哨兵,深深鞠了一躬。“同志您好,
我不找人,我这里有一张欠条,是父亲留下的,麻烦您,将它转交给里面的陆振华。
”我赌上我爸最后的声誉,和我最后活下去的机会。将那张泛黄的欠条,
连同我的学生证一起,双手递了过去。可我还是把一切想的太天真了。“小姑娘,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哨兵看着我递过去的东西,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荒谬。
3“每天想用各种法子混进去的人多了,你这招还是头一回见,赶紧走,别在这里妨碍公务。
”他根本不接。周围有路过的人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这女孩看着挺正常的,
怎么想攀高枝想疯了?”“就是,军区大院也是她能乱闯的?”我倔强地站在原地,没有走。
烈日当头,晒得我有些发晕,但我一步也没有动。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喂?”“黎霜,你这个讨债鬼死哪去了?
还没饿死在外面啊?”电话那头传来我妈的咒骂声。“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死在外面,
千万别让人通知我!我可没钱给你收尸!”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我对着电话嘶吼起来,“我正在讨债!就在军区大院门口!如果我今天讨不到钱,
我就真的会饿死在这里!”我希望我的话能刺痛她,能唤醒她一丝一毫的良知。然而,
我错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刺耳的大笑。“哈哈哈哈!军区大院?黎霜你是不是饿疯了?
我告诉你,那些破纸条都是废纸!是你那个死鬼老爹自以为是留下的垃圾!”“他不是!
”我尖叫着反驳。“他怎么不是?”丁岚的声音变得尖利而刻薄,“当年就是因为他蠢!
把自己那点死工资到处借给别人,才害得我们家穷得叮当响!我跟着他吃了半辈子苦!
”“黎霜,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因为你跟你爸一模一样!
我当年要不是因为怀了你这个拖油瓶,早就跟他离婚改嫁了!我何至于过这种日子!
”轰的一声,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原来,她不是恨我爸,她是恨我。原来,
她早就想抛弃我了。“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你就死在外面吧!
”电话被挂断,再打过去已经被拉黑。我抹了一把眼泪,再次把欠条递过去。“求你了,
帮我这个给一个叫陆振华的吧,他看到上面的字肯定会出来见我的。”那哨兵犹豫了一秒,
可当他看了我身上破破烂烂的穿着后,却还是将我推开。“去去去,别在这给我捣乱!
陆首长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我被他推的一个踉跄,
直接摔在地上。手里的欠条也在刚才推搡之间被揉搓烂了。我握着纸屑,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就在我彻底绝望之际。“吱呀……”身后那扇铁门缓缓打开了。
我僵硬地转过身。一位满头银发,肩上挂着奖章的老人,在一群警卫员的簇拥下,
快步向我走来。“你是黎向东的女儿?”4我脸上还挂着泪,缓缓点头。他的声音哽咽,
充满了愧疚和激动。“你是我恩人的女儿啊!”我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老人颤抖着从警卫员手中拿过一个支票本,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字,签上名字,
撕下来塞进我手里。“孩子,拿着!这是叔叔当年欠你爸爸的!远远不够,远远不够啊!
”我低头一看,支票上的数字让我停止了呼吸。一千万……“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侄女!
在京市,谁敢欺负你,就是跟我陆振华过不去!”老人拉着我的手,眼泪纵横。“走,
跟叔叔回家!”我的命运,在这一刻,彻底逆转。我坐在挂着军牌的红旗轿车里,
车内柔软的真皮座椅和我格格不入。我手里死死攥着那张一千万的支票,
和一张陆爷爷硬塞给我的黑色卡片,他说这是他的特权卡,在京市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用。
我看着支票上那一长串零,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滚了下来。
原来,我爸那些被我妈骂了一辈子的傻事,真的值一千万。我像个疯子一样,又哭又笑,
把旁边的司机吓得不轻。陆爷爷看我状态不对,没带我回大院,
而是让司机先送我去酒店安顿,并给了我几万块现金,说女孩子需要花钱的地方多。
拿到现金的那一刻,反而没有去吃饭。而是打车去了市郊的西山公墓。
我爸的墓碑在最角落的位置,一块光秃秃的石板,上面连名字都斑驳了。我妈说,
给死人花钱,浪费。我跪在墓碑前,擦干净上面的落叶。“爸,他们都说你傻,你看看,
你的傻,救了你女儿一命。”我联系墓地工作人员,给我爸的墓碑进行翻修,
骨灰盒也换成最高级别。随后,我又把借的同学的钱全部还了。这一刻,
我才真正感觉自己活了过来。我被安排住进了顶级酒店的套房。
当我站在可以俯瞰整个京市夜景的落地窗前时,内心无比平静。我只知道,我爸的善良,
换来了我活下去的资本。而我妈,她永远不会懂。晚上,我的手机响了。“喂?是霜霜吗?
我的宝贝女儿啊!”电话那头传来我妈谄媚到令人作呕的声音。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妈终于联系上你了,你没事吧?妈妈好担心你啊!”我冷冷地听着她表演,没有说话。
“霜霜啊,你现在在哪?我听说……你被一个很有钱的老头子接走了?你可别犯傻啊!
有什么事跟妈说,妈帮你拿主意!”她的声音里是压不住的算计。我直接挂断了电话,拉黑。
没想到第二天,我的电话疯了一般涌进无数个陌生电话。只要接通,对方就大骂我白眼狼,
没良心。正当我一头雾水的时候,突然刷到了一条视频。
视频里我妈坐在镜头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手里还举着一份检测报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