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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顾墨白分手的第五年,我在同学聚会撞见他。
岁月似乎只在这位物理教授身上,添了勋章与荣耀。
彼时,我刚从西北回来,衣服都来得及换就被人拽到聚会现场。
说是聚会,更像是炫耀这些年打拼下来的资产。
我穿着耐脏的地摊货坐在角落,兢兢业业地扮演透明人,等着聚餐结束。
不多时,同桌忽而将话题拐到坐在角落里的我身上。
“你和顾学霸早就结婚了吧?当年你们那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羡慕死人。”
“现在顾学霸都是京大的物理教授了吧,半个月前还直播来着,真羡慕你。”
我笑笑,垂在桌下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声音却听不出波澜。
“没,我们分手很久了。”
那年,他一面说着非我不娶,一面瞒着我,西装革履地去见了家里安排的联姻对象后,我们就结束了。
五年间,我为了忘了他,不停往返山区,做着地质工作,早已和顾墨白的世界渐行渐远
话落,全场静了下来。
班长脸上的笑容僵住,尴尬得几乎要同手同脚,他猛地侧过身,让出了那个一直静立在灯光阴影中的人。
顾墨白就站在那里,不知听了多久。
他银边眼镜后的目光深邃,正静静地望向我。
我愣了愣,没想到五年后会如此见面,但内心却早已没什么波动,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许久,他才收回目光,也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宴会结束,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没想到那人竟穿过一群人走了过来。
顾墨白直直地站着,手无意识地在摩擦:“你......要是需要帮助,我这里缺个助理。”
我注意到他隐晦地打量,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工作服。
洗得泛白的衬衫和牛仔裤。
他似乎理所当然的认为,我过得很苦。
我想都没想的拒绝:“不必了。”
“当年的事,是我家的错。”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手微微向前探,似是要抓住我,却在一瞬间瑟缩地收了回去。
他抿了抿嘴,递过一张名片:“我父亲在金融行业......对你做了些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补偿。”
余光中,我注意到那垂落的手腕上戴着一只保养很好但年头很多的女士银色腕表。
一块百达翡丽,当初他用第一个月工资为我买的,离开时,我放在了出租屋床头。
我看着他逃似的背影,捏着那张质感高级的名片,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当年热恋时,我没日没夜的工作,陪各色人等谈生意,喝酒喝到三次胃出血进医院,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医生痛斥若是再这样下去,你会死。
我当时只是笑笑,没有理会。
我只想配得上他天才教授的名号,让他不必被家里家外的人唠叨责怪。
终于,在分手前夕,我成了东城炙手可热的投资项目经理,一时间风光无限。
而后,坠入深渊。
顾家的大手只是微微敲了敲,便敲碎了我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投资爆雷,项目被窃,所有证据矛头都指向我这个与顾家长子恋爱的女人。
同伴们愤怒又失望地眼神让我抬不起头,我想解释,却在公司破产的背景下显得格外苍白。
我被朋友和敌人联手送进了监狱。
“安琳,顾氏说只要你进监狱,公司就还有救。”
“他们说只是给你个教训,只是三个月,打压你的锐气,你......你忍忍吧。”
“你是顾墨白的情人,有他保着,不会出事的,我们不一样。”
一旁,顾父面无表情,声音淡漠:“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