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深夜江城，倪晚刚在平板电脑上圈出最后一项数据确认。

“江城珠宝展”是她离职前最后一个项目，这倾注了她近半年的心血，她想善始善终。

手机屏幕倏然亮起，是陆瑾舟的电话。

“进展如何，明天有把握吗？”

还记得她第一次谈判很紧张，缠着陆瑾舟打了一整晚的电话，说他是她的定心剂。

那以后，陆瑾舟似乎也习惯了主动打一通电话，叫她安心。

“嗯，一切顺利。”

电话两端陷入尴尬的凝滞。

在她要挂电话前，响起陆瑾舟干巴巴的声音：

“别紧张，你可以。”

那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他的鼓励。

倪晚挂断了电话。

现在的她不需要了。

接下来的两天，谈判进展顺利。

倪晚凭借着对市场的精准判断和专业素养，牢牢把控着谈判桌上的节奏。

团队成员都松了口气，唯有新加入的白晓，始终游离在状况之外。

她是临行前陆瑾舟以“锻炼新人”为名塞进团队的。

一句“我相信你的能力”，堵住了倪晚的拒绝。

但团队没有多余的任务，她被分配到的工作只有端茶倒水。

合作本是胜券在握，但转折发生在最后一天。

合作方以身体不适为由，将下午的会议推迟一小时。

谈判再开始时，对方直接抛出了一个接近底线的价格，寸步不让。

倪晚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泄密了。

她强压怒火，试图挽回：“陈总，这个价格偏离了市场价，我们带着最大的诚意而来……”

“倪总不妨换团队里更有诚意的人来和我谈。”

团队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向倪晚。

只有白晓捏着一份合同，上前一步，“陈总你好，我是……”

“下去！”

倪晚直接暂停了会议。

白晓仍不服气地想追上陈总离开的步伐，被倪晚拦住。

“倪总就因为嫉妒我，要影响公司利益吗？”

倪晚几乎被气笑。

“我嫉妒你？嫉妒你为了抢功劳蠢到泄露公司底价，还是嫉妒你能靠哭哭啼啼来这次谈判。”

“白晓，我不是陆瑾舟！你这套坚韧小白花的戏码对我没用！”

倪晚冷静下来，和白晓的争执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挽回合作。

她赶出一份全新方案，连夜与张总方面紧急斡旋至深夜。

最终不仅挽回了项目，甚至争取到了更优的阶梯定价条款。

可当她回到公司正要找陆瑾舟汇报时，发现里面站满了人。

随着她推门而入的瞬间，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陆瑾舟抬起眼，那双她曾迷恋不已的深邃黑眸里，此刻只剩冰冷的审视：

“倪晚，你让我很失望。”

“我不明白陆总的意思。”

“你不明白？”陆瑾舟的声音冷了几分，“白晓已经全说了。因为私人情绪，你在谈判桌上故意针对张总，态度傲慢，导致合作中断。倪晚，我以为你一向公私分明。”

原来是恶人先告状。

倪晚看向那群昔日的伙伴：“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而那些曾与她并肩作战、分享过无数次成功喜悦的同事们，此刻却齐刷刷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她本欲开口解释的一切，此刻都堵在了喉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在陆氏，陆瑾舟就是风向标。

他喜欢谁，谁就是对的。

她这五年呕心沥血换来的所谓情谊，在他的偏爱面前，一文不值。

陆瑾舟看着她脸上瞬间褪去所有情绪的平静，心脏莫名地发闷。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蹙起了眉。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倪晚看着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

她没有再看任何人，径直转身，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走到走廊，她拨通了合作方代表的私人号码。

“陈总，我是倪晚。”

“不知道贵公司，有没有兴趣换一个更有实力、也更懂规矩的合作伙伴？”

“比如，我即将成立的个人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