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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家,苏晚宁总是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睡觉,玩耍。
直到裴砚深出现,明明那么害怕,还是挡在她面前。
胆小者的勇气,总是令人分外心动。
幼时的苏晚宁不懂什么是心动,却遵从本心选了他。
从此苏家多了个孩子,而她多了个竹马。
后来,裴砚深越来越优秀,离她也越来越远。
“苏晚宁?”
他的声音将她从回忆扯出,医生正帮她敷药,裴砚深坐在一旁,神情疲倦,“生气也要有个限度。”
“迟迟不澄清,已经影响到股价了。”
这话像盆炽热的岩浆当头浇下,她为自己因这点维护泛起的涟漪感到羞愧,耳热。
他出手,不是为她,是为了股价。
苏晚宁扯唇笑了笑,什么都没应。
上完药,裴砚深起身,“玲玲生日宴要开始了,一起过去吧。”
原来,这才是他突然出现的原因。
压下舌尖苦意,苏晚宁点头应下。
一上车,她就看到后座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
视线落到包装上熟悉字体,是裴砚深的。
给一岁的玲玲。
给两岁的玲玲。
......
不多不少,正好26个。
眼眸似被针戳了下,陡然发烫,苏晚宁移开眼。
蓦地想起她的生日。
裴砚深订了她收藏很久的餐厅庆祝,结果遇到苏玲玲跟追求者吃饭。
全程,裴砚深心不在焉。
精致的餐点在男人紧锁的眉心下味同嚼蜡。
最后在苏玲玲一句慌乱的“别碰我”洒落一地。
她还没反应过来,裴砚深的拳头已经砸到那男生脸上了。
这是她第二次见他主动动手,是为了苏玲玲。
这种事,数不胜数,跟扎在肉里的软针,不算致命,却一动就痛。
回过神,已经到了。
下车前,手机震了下,苏晚宁看向屏幕,助理发来的:【苏总,那些记者是苏先生找的。】
冷意顺着手心蔓延到心脏,几乎停跳。
苏晚宁手不住发颤,下秒,被握住。
同一时间,车门打开,快门声伴随闪光灯落下。
裴砚深姿态自然地牵着她面对记者:“私人空间,请各位留步。”
一进门,苏晚宁就把手抽了回来。
裴砚深眉心蹙起,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被急急赶来的苏玲玲打断。
苏玲玲抱着裙子,脸颊绯红,“砚深哥哥!怎么样?好看吗?”说着,转了个圈。
裴砚深定定看了几秒,声音温柔:“好看,像个公主。”
苏晚宁的注意力被苏玲玲颈上的项链吸引。
太熟悉,太刺眼,是【晚砚】,是裴砚深接连半个月不眠不休,亲自设计,承诺全世界独此一套,独她一人所有的【晚砚】。
浑身血液在这瞬间涌了上来,苏晚宁扯住苏玲玲手腕,冷声:
“摘下来!”
动静不小,不少人看了过来。
苏玲玲脸色瞬间白了,窘迫羞愧,求救地看向裴砚深。
手腕被握住,力道大的能捏碎她的腕骨。
苏晚宁被迫松了手。
裴砚深声音低而冷:“一套首饰而已,别破坏气氛。”
“而已?”苏晚宁声音发涩,定定看着裴砚深,缓声吐出三个字:“她配吗?”
裴砚深揉了揉眉心,“别闹了,好吗?”
苏晚宁还没开口,苏玲玲“啪”一下扯下项链塞到她手里,哭着跑开了:“是我不配!”
苏晚宁看着裴砚深抬起的脚硬生生顿了下,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她。”快步追了上去。
心口似被重捶敲了下,闷痛。
不过眨眼,又剩她一人。
各式各样的视线跟箭似的射向她,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如密密麻麻的针穿透耳膜,刺痛。
衬得孤零零站着的她,像个小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