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应该听你们的话……是我选错了人……”
她后悔了。
后悔当初爱上裴宴臣,她好悔啊!
檐外雨歇时,谢昭颜才将如意镯细细擦净,小心翼翼放回锦盒,又将锦盒压进妆奁最深处。
裴宴臣没再踏进她的卧房,她的最后一点期盼,也随着雨痕干透了。
四日后,府医说她可以下地,她便撑着木杖,第一时间去了安置祖母的半山别苑。
老人睡得很沉,枯瘦的手还死死攥着什么。
她俯身轻轻掰开,是卷泛黄的画像。
画像中的自己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笑靥明亮地站在爹娘中间,背后是北疆连绵壮阔的沙漠。
那年,她刚随父母立下战功,长安流言说她这般好武的女子难寻良人,唯有祖母拍着胸脯为她争辩:
“我孙女与她爹娘一样,护家国、守疆土,便是不倚仗男子,也能活出万丈光景!”
可后来,为了裴宴臣,她还是解了甲胄。
谢昭颜压下眼泪,替祖母理顺鬓边的白发:“祖母,以后漪儿不会让您失望了。”
“三日后,我便会离开裴宴臣……重新做回自己。”
从此以后,他守着他的心上人,她做回那个戍边卫国的木兰将军。
一别两宽,永不相见。
……
守着祖母坐了一会儿,谢昭颜才撑着木杖离开。
回到景渊王府,她看见几个府医匆匆往谢知微的别院赶去。
裴宴臣从别院出来,脸色比平时多了些疲惫阴郁。
见到谢昭颜,他只沉沉瞥了一眼,将一张地契扔在她脚边。
“知微心善,把谢府让给你。”
看着上面的名字,谢昭颜冷冷勾起一抹笑。
什么让给她,分明是被发现圆不了谎,才说给她。
再抬眸,却见裴宴臣的墨眸像是淬了冰,冻得谢昭颜心脏发麻。
“不必这样看着我,我自会收拾东西搬离,再不会扰了你与谢知微。”
“随你。”
丢下寒冰似的二字,裴宴臣头也不回离去。
玄色衣摆扫过廊柱,卷来一阵冷意。
谢昭颜垂下眼睫,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再抬眼时,只剩下平静。
回到卧房,她拿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捧着父母的骨灰盒回到了谢府。
如今父母如愿叶落归家,安顿好祖母,这长安便再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谢昭颜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漪”字的玉牌,这是往日她与裴宴臣传信的信物。
她指尖在玉牌上摩挲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差人给裴宴臣送去了离开前最后一封信。
直到日落,送信人才拿着玉牌回来,说裴宴臣不收她的信。
谢昭颜盯着玉牌,顿了顿,终究还是将它放进了火盆,将自己和他的最后一点关联烧尽。
“砰——!”
倏地,身后的大门重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