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血锈惊魂血锈精神病院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两侧剥落的墙皮底下,
渗出某种暗沉、粘稠的污渍,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福尔马林混合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的观察窗后面,
偶尔会猛地贴上一张扭曲的人脸,
空洞的眼眶或者咧到耳根的嘴角死死对着走廊里蹒跚前行的活人,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贝玲珑缩在队伍中间,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一个球。
她身上那件从初始安全屋摸来的、明显不合身的宽大病号服,此刻被她自己的手攥得死紧,
指关节都泛了白。太吓人了。这地方太吓人了。她才经历了三个副本,
从恶臭冲天的地下排污管道,到寂静无声只有剪纸飘动的民俗博物馆,
每一个都让她感觉在鬼门关口反复横跳。好不容易靠着……呃,那个难以启齿的技能活下来,
还没喘匀气,又被扔进了这个鬼地方。“妈的,这鬼打墙到底有完没完!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壮实男人忍不住低吼,他手里紧握着一把消防斧,
斧刃上沾着些暗红色的、像是肉块又像是铁锈的东西。
他们已经在这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走廊里转了快二十分钟。“安静点,赵莽。
”一个冷静的女声响起。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瞬间压下了队伍里滋生的焦躁。说话的女人走在队伍偏后的位置,身形高挑,
穿着合身的黑色作战服,外面套着一件类似工装的多口袋马甲。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但仔细看,
能发现她指尖偶尔会闪过一丝极细微的金属冷光。偃师。惊悚世界里小有名气的独行侠,
据说精通机关术,实力强横。贝玲珑在进入这个副本前,在等候区偷偷听到别人议论,
说这位大佬怎么会来“血锈精神病院”这种B级副本。当时她还庆幸,有大腿在,
生存几率总能高一点。可现在,她只觉得这位大腿周围的气压低得吓人,让她不敢靠近。
“有东西过来了。”偃师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走廊深处,
传来沉重的、金属拖拽在地上的声音,
哐啷……哐啷……伴随着湿漉漉的、仿佛破风箱般的喘息。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声音越来越近,昏暗的光线下,一个庞大臃肿的轮廓逐渐显现。
那像是由无数残肢断臂粗暴缝合起来的怪物,勉强维持着人形,
手里拖着一把几乎和它等高的、锈迹斑斑的巨大砍刀。它没有明确的五官,
只在应该是头部的位置,裂开一道缝隙,发出令人牙酸的喘息。“是‘清扫者’!快跑!
”队伍里有人尖叫一声,转身就想往后逃。“跑不了,后面是死路。”偃师的声音依旧冷静,
她上前一步,双手在身前虚划,指尖带起淡蓝色的能量丝线,
迅速在空气中勾勒出复杂的几何图案。“赵莽,左翼牵制。其他人,找掩体,别碍事。
”赵莽骂了句脏话,但还是硬着头皮举起消防斧冲了上去。偃师勾勒出的蓝色图案瞬间固化,
变成一面半透明的菱形盾牌,悬浮在她身前。同时,她马甲的口袋里,
数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圆盘自动飞出,悄无声息地贴附在走廊两侧的墙壁和天花板上。
怪物发出一声咆哮,挥舞着砍刀狠狠劈下!哐!砍刀砸在蓝色盾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盾牌表面荡漾开剧烈的波纹,但终究没有破碎。赵莽趁机一斧头砍在怪物的侧腰,
却只溅起一串火星,仿佛砍在了实心铁块上。“操!这玩意皮太厚了!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偃师的机关层出不穷,能量丝线缠绕限制,
墙壁上的金属圆盘射出麻痹性的电击,她本人则如同鬼魅般游走,寻找着怪物的弱点。
赵莽和其他两个有战斗能力的队员拼死抵挡。贝玲珑抱着头,
缩在一扇铁门凹陷进去的角落里,吓得浑身发抖。砍刀挥舞带起的腥风刮过她的脸颊,
怪物的咆哮震得她耳膜生疼。她看着偃师冷静到近乎漠然的侧脸,看着那飞舞的机关和能量,
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害怕。这就是资深者的力量吗……就在这时,
那怪物似乎被偃师接连不断的骚扰激怒了,它猛地舍弃了正面的赵莽,
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不符合物理规律的速度扭转,砍刀带着万钧之势,
横扫向刚刚完成一次闪避、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偃师!角度刁钻,时机狠辣!偃师瞳孔微缩,
身前的蓝色盾牌刚刚承受过一次重击,能量尚未完全恢复,仓促间只能再次凝聚,
却明显比之前黯淡稀薄!要糟!这个念头刚闪过所有人的脑海。缩在角落里的贝玲珑,
眼看着那巨大的、沾满血锈的刀锋就要将偃师拦腰斩断,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疯狂叫嚣——不能死!她不能死!她死了谁带我过关?!
几乎是一种本能,她连滚带爬地从角落里扑了出来,不是因为勇敢,
而是吓得腿软根本站不住。她朝着那恐怖怪物的方向,用一种带着哭腔、尖利到破音的嗓子,
喊出了那个她以为这辈子只会对一个人使用的称呼:“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挥舞的砍刀悬停在半空,离偃师的腰侧只有不到十公分。
怪物的动作彻底僵住,庞大的身躯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那狰狞的、由残肢拼接而成的怪物,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那些扭曲的肢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抚平、重组,血锈褪去,露出底下苍白但完整的皮肤。
巨大的砍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化作锈蚀的铁屑消散。不过眨眼之间,
原地站立的不再是令人作呕的缝合怪,
而是一个穿着沾血护士服、面容苍白但五官清晰、眼神带着一丝茫然,
随即又转化为某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与关切的……女人。
她看向瘫坐在地上、吓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的贝玲珑,快步走了过去,
完全无视了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偃师和赵莽等人。“囡囡,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告诉妈妈。”她蹲下身,用冰冷但轻柔的手擦拭着贝玲珑脸上的泪痕,
声音带着一种怪异的慈爱,“摔疼了没有?不怕不怕,妈妈在这里。”贝玲珑浑身还在抖,
但那股致命的恐惧感确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毛骨悚然的安心感。
她抽噎着,不敢看护士的眼睛,小声嘟囔:“没、没人欺负……就是,就是害怕……”“乖,
不怕。”护士“妈妈”轻轻拍着她的背,然后抬起头,那双刚刚还充满温柔的眼睛,
扫过偃师等人时,瞬间变得冰冷、空洞,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意味,“有妈妈在,
谁也不能伤害你。”赵莽手里的消防斧差点掉在地上,他张大了嘴,看看那护士,
又看看抖得跟鹌鹑一样的贝玲珑,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另外两个队员也是面面相觑,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只有偃师。
她缓缓散去了身前的能量盾和周围的机关,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在贝玲珑身上。那眼神里,
最初的惊愕已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审视、探究,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兴趣。
她原以为这新人只是运气好,或许有什么特殊的保命道具或者技能,
才在前几个副本里活下来。没想到……强制转化诡异单位?改变其存在性质?这种能力,
闻所未闻。---接下来的路程,变得异常“平静”。有护士“妈妈”在前面开路,
所有潜藏的危险都销声匿迹。偶尔有不知死活的低阶诡异从角落里扑出来,还没靠近,
就被护士“妈妈”一个冰冷的眼神瞪过去,瞬间僵直,然后连滚带爬地逃开。
贝玲珑亦步亦趋地跟在护士“妈妈”身后,依旧怂得不行,
但至少不用再担心随时会丢掉小命。她甚至能分心去思考通关任务——找到院长办公室,
拿到“镇静剂”。偃师始终沉默地跟在队伍最后,
她的目光大多数时间都落在贝玲珑的背影上。她在观察,在分析。这个看似胆小如鼠的新人,
身上藏着巨大的秘密,以及……难以估量的价值。终于,在护士“妈妈”的“护送”下,
他们毫无阻碍地抵达了走廊尽头的院长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是厚重的实木,
上面雕刻着繁复而扭曲的花纹。护士“妈妈”停在门口,
温柔地摸了摸贝玲珑的头发:“囡囡,你要的东西就在里面。妈妈不能进去,就在这里等你。
”她的眼神里带着不舍。“谢、谢谢……妈。”贝玲珑硬着头皮道谢,
赶紧推开办公室的门溜了进去。任务物品就放在办公桌上,非常显眼。
拿到“镇静剂”的瞬间,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宣告任务完成。
白色的传送光柱开始在房间内亮起。贝玲珑松了口气,
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的护士“妈妈”。对方依旧站在那里,
脸上带着温柔到诡异的笑容,朝她挥着手。光柱笼罩全身,熟悉的失重感传来。
在彻底被传送走的前一秒,贝玲珑似乎看到,一直沉默的偃师,朝着她的方向,
极其隐晦地弹了一下手指,一点微不可见的金属闪光,没入了她的病号服袖口。
---回到惊悚世界设立的临时安全区——一个看起来像是废弃车站大厅的地方。
惊魂未定的队员们互相看了看,甚至没敢跟贝玲珑和偃师打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贝玲珑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喂。”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贝玲珑一个激灵,
猛地回头,看到偃师抱着手臂,倚在一根剥落的承重柱旁看着她。
“大、大佬……”贝玲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偃师站直身体,走到她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目光带着实质般的压力,让贝玲珑几乎喘不过气。“你的能力,
很有趣。”偃师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跟着我,下次副本,我带你。”没有询问,
没有商量,直接抛出了橄榄枝。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贝玲珑愣住了。
跟着偃师?抱紧这条金光闪闪的粗大腿?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跟!
我跟!谢谢大佬!我一定听话,绝不拖后腿!”生存是第一要务,
有这种级别的大腿主动伸过来,不抱是傻子!看着她这副又怂又急于表忠心的样子,
偃师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唇角。她没再多说,
只是随手抛给贝玲珑一个看起来像是金属纽扣的东西。“拿着。下次副本开始前,
我会联系你。”说完,她转身便走,身影很快消失在安全区熙攘的人群中。
贝玲珑紧紧攥着那枚金属纽扣,像是攥住了救命稻草,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后怕。她没注意到,
在她看不见的维度,一条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精神链接,
因为她此刻对偃师产生的强烈“依附”情绪,而轻微地波动了一下。---是夜。
偃师在自己的安全屋内。这是一个充满金属与机油味道的房间,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工作台上散落着精密的零件和闪烁着微光的能量核心。
她正调试着一条仿生机械臂的结构,动作精准而高效。忽然,房间内的灯光猛地闪烁起来,
发出滋滋的电流杂音。工作台上所有正在运行的仪器屏幕瞬间黑屏,
刚刚还有着微弱光芒的能量核心也彻底黯淡下去。一股阴冷、粘稠、带着强烈恶意的气息,
毫无征兆地弥漫了整个空间。偃师动作一顿,猛地抬头。房间的角落,最深沉的阴影里,
一个穿着沾血护士服的身影缓缓浮现。她的面容依旧是那个护士的模样,但眼神却彻底变了,
空洞、死寂,深处翻涌着无法理解的怨毒与愤怒。她盯着偃师,张开嘴,
发出的声音不再是慈爱,而是带着无数重叠回响、仿佛直接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冰冷质问,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侵蚀灵魂的寒意:“就是你……”“……想偷走我的女儿?
”2诡异母爱灯光疯狂闪烁,映得护士“妈妈”的脸庞忽明忽灭,
那空洞眼窝里的黑暗仿佛在流动。偃师指尖一颤,一枚细如牛毛的淬毒银针从指缝滑落,
悄无声息地掉在铺满工具的地面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她全身的机关,
从贴身的防御矩阵到藏在发丝间的微型侦测器,在这一刻全部失效,
如同被无形的手掐断了能源。不是损坏,而是更彻底的、概念层面的“静止”。
她甚至无法调动体内一丝一毫的能量。空气变得粘稠,
带着铁锈和消毒水混合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正是血锈精神病院里的味道。
这气息正从角落那个存在的身上弥漫开来,侵蚀着现实。偃师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经历过无数生死险境,直面过S级副本的最终恶念,却从未像此刻这般,
清晰地感受到自身如同尘埃般的渺小。这不是力量层级的差距,这是……维度的碾压。
仿佛她只是一张平面画作里的角色,而被更高维度的存在凝视着。她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
调动起全部意志对抗那几乎要将她灵魂冻结的冰冷威压。
目光迎上那双翻涌着怨毒的空洞眼眸,声音因极致的压力而微微发紧,
但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我没有偷。”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反驳,“是她自己,
选择跟随我。”“选择?”护士“妈妈”歪了歪头,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脸上的肌肉拉扯出一个极端扭曲、绝非人类能做出的“笑容”,“我的囡囡……胆小,怕黑,
怕疼……她只会,依赖妈妈。”她向前迈了一步。仅仅一步,整个安全屋的温度骤降,
墙壁和工具架上开始凝结出薄薄的白霜,那霜痕里透着不祥的暗红色。
粘稠的恶意如同实质的触手,缠绕上偃师的四肢,收紧,
带来骨骼欲裂的痛楚和深入骨髓的阴寒。“你,引诱她。”重叠的回响在狭小空间内震荡,
撞击着偃师的耳膜和理智,“用你,那可笑的,力量。让她,觉得……你,能保护她。
”偃师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血丝,那是内脏在压力下受损的迹象。她死死咬着牙,
额头上青筋暴起。不能示弱,绝对不能。在这种存在面前,一丝一毫的退缩,
都可能意味着彻底的湮灭。“她需要……生存。”偃师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你的‘保护’,困不住她……也,护不住她。
惊悚世界……没有温室。”她试图点明关键。这个“妈妈”的爱是扭曲的,是束缚,
或许能在一时护贝玲珑周全,但绝非长久之计。
贝玲珑需要的是在残酷世界中活下去的真正资本,而自己,能给她指引和锻炼的机会。
“温室?”护士“妈妈”发出尖锐的、仿佛玻璃刮擦的笑声,“我的身边,就是她,
唯一的乐园!外面,都是……害虫!而你,是最大的,那只!
”缠绕在偃师身上的恶意触手猛然收紧!咔嚓!那是肋骨断裂的清晰声响。
剧痛让偃师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那冰冷的触手飞速抽离,
意识开始模糊。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被彻底吞噬的瞬间,那恐怖的压迫感却骤然一松。
护士“妈妈”猛地转头,看向虚空中的某个方向,
空洞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是愤怒,以及一丝……被强行约束的不甘。
“规则……”她发出低沉的、饱含怨毒的嘶鸣,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
剧烈闪烁起来。缠绕偃师的触手寸寸断裂、消散。房间里的低温开始回升,
墙壁上的白霜迅速消融,只留下湿漉漉的水痕。“离她,
远点……”护士“妈妈”的身影越来越淡,只剩下那双充满无尽恨意的眼睛,
死死烙在偃师的视网膜上,“否则……撕碎你……跨过……规则……”余音袅袅,
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威胁。下一秒,身影彻底消失。房间内的灯光恢复正常,
仪器屏幕重新亮起,能量核心也恢复了微光。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腥气,断裂的肋骨传来的剧痛,以及地上那枚掉落的银针,
证明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恐怖的遭遇。偃师脱力地靠在冰冷的工作台上,大口喘息,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她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看着指尖那抹鲜红,
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猜对了。贝玲珑的“妈”,其存在形式远超寻常诡异,
甚至可能触及了这个惊悚世界的底层规则。但它依旧受到规则的限制,
无法随意在非副本区域长时间停留,更无法肆意杀戮。然而,它的威胁是真实的。
那跨越维度的凝视,那冻结一切的恶意,都明确宣告——它视贝玲珑为绝对的私有物,
任何试图“染指”的存在,都会引来它不惜代价的抹杀。偃师缓缓直起身,忍着剧痛,
从储物格里取出高效治疗喷雾,对准肋下喷了几下。清凉感暂时压下了**辣的疼痛。
她走到房间角落,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阴冷气息。她伸出指尖,
轻轻触碰那片空气,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令人心悸的残余力量。“唯一的乐园……么?
”她低声自语,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那个怂包新人,到底绑定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不再是简单的招募一个有潜力的队员。
这更像是在与某个不可名状的底层规则争夺一个“所有物”。风险巨大,近乎自杀。
但是……偃师想起贝玲珑在副本里,
吓得腿软却还是扑出来喊“妈”的样子;想起她拿到金属纽扣时,
那又惊又喜、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的眼神;想起她看似胆小,
实则能在极端恐惧下做出最利己判断的脑子。价值,同样巨大。那强制认“妈”的技能,
其战略意义无法估量。而贝玲珑本人,也并非全然是累赘。偃师走到工作台前,
拿起那枚之前抛给贝玲珑的、一模一样的金属纽扣。纽扣表面,
一个极其微小的光点正在规律地闪烁,代表着另一个纽扣正被持有者妥善保管,
并且处于活跃状态。她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锐利的光芒取代。
惊悚世界,本就是逆水行舟。风险与机遇并存。这个“女儿”,她抢定了。
至于那个愤怒的“妈妈”……偃师看向窗外那片永恒灰暗、象征着无数副本入口波动的天空,
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规则,并非无法利用。
”3矿洞抉择肋骨的伤在高效喷雾和治疗凝胶的作用下,一夜之间已愈合大半,
只余下深层的钝痛,提醒着偃师昨夜那场短暂而致命的交锋。她没有时间休养,
天光未亮(如果这片永恒灰蒙的天空也有“天亮”概念的话),她便已坐在工作台前。
台面上,除了散乱的零件,还多了一面由能量丝线编织成的、水波般荡漾的镜幕。
镜幕中显示的,并非她自己的倒影,而是一间拥挤、杂乱,
墙壁上糊着旧报纸的廉价安全屋景象。视角有些奇怪,
像是从一件挂在墙上的外套纽扣眼里看出去。贝玲珑正蜷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
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嘴里偶尔发出模糊的呓语,像是在抗拒什么。
她怀里紧紧抱着那件从精神病院副本带出来的、宽大的病号服,仿佛那是唯一的护身符。
偃师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幕视角微微移动,扫过房间。墙角堆着几个空的营养液管子,
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封面模糊的《惊悚世界新人避坑指南(地摊版)》。
整个房间透着一股拮据和新手的慌乱。观察持续了半个小时,
直到贝玲珑被刺耳的公共区域广播吵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着眼睛,
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然后习惯性地先摸了摸袖口,确认那枚金属纽扣还在,才松了口气。
偃师指尖轻点,镜幕无声消散。足够了。她需要评估,这个新人在独处时的状态,
以及她对那枚“信物”的依赖程度。结果让她还算满意——胆小,缺乏安全感,
但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她的“橄榄枝”,并将其视为重要的保障。这就好。
---下一次副本匹配的通知,在三天后的清晨送达。贝玲珑几乎是掐着点,
提前半小时就等在了**广场的边缘。
她换上了一套灰扑扑的、看起来耐磨但毫无防御能力的便服,依旧是那副鹌鹑样,
紧张地东张西望,手指不停抠着袖口那枚冰冷的金属纽扣。
当看到偃师那高挑挺拔、穿着合身黑色作战服的身影出现在广场入口时,贝玲珑眼睛一亮,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凑了过去,小声又急切地喊:“大佬!我、我在这里!”偃师目光扫过她,
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她的视线在贝玲珑过分用力攥着纽扣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