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节简介:
在地狱废墟中,一个只想冲一杯完美咖啡的男人,被迫坐上了死亡旋转木马。他身边的女人,纤细的手指永远在剥着看不见的虾。当苦涩的过往与浓香的执念交织,他以味觉为牢笼,囚禁神魔。这杯献给末日的咖啡,究竟是救赎的圣餐,还是更深沉的绝望?
赵寻睁开眼。
铁锈的味道,钻进鼻腔。
混着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坐起身,环顾四周。
断壁残垣。钢筋扭曲着刺向灰蒙蒙的天空。这是一座城市的尸体。
没有记忆。
只有脑海里一个空洞的声音在回响。
“十日。三千六百道。否则湮灭。”
他低头看见自己空无一物的手。
“道”是什么?
一个戴着粗糙山羊面具的男人,凭空出现在不远处。他穿着不合身的燕尾服,像个滑稽的劣质魔术师。
“欢迎罪人们。”山羊面具下的声音沙哑干涩,“我是你们的裁判人羊。”
周围稀稀拉拉地站着七八个人。
男男女女,表情各异。
惊恐、茫然、麻木。
赵寻的目光扫过他们。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眼神凶狠,像一头准备扑食的野兽。
还有一个女人。
她靠在一根断裂的石柱旁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只能看到一个苍白的下颌线条。
她的手在动。
很奇怪的动作。
左手虚托,右手两根手指灵巧地捏、剥、抽。
像在剥一只不存在的虾。
赵寻皱了皱眉,移开视线。
与我无关。
“第一场游戏,即将开始。”人羊裁判拍了拍手,声音里透着一股不耐烦的兴奋。
他指向不远处的一片空地。
那里一座巨大的旋转木马,安静地矗立在废墟中。
木马的油漆大片剥落,露出下面腐朽的木质。马的眼珠是两个空洞,黑漆漆的,正对着他们。顶棚的彩灯碎了一半,电线杂乱地垂下,像一头怪物的触须。
“规则很简单。”人羊的声音拉长,“坐上木马活下来。”
音乐声突兀地响起。
是那种老式音乐盒的调子,卡顿、跑调,像垂死之人的**。
旋转木马动了。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它开始缓缓转动。
“现在请各位乘客登机。”人羊做了个“请”的手势。
没人动。
所有人都看着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旋转木马。
“哦?没人想玩吗?”人羊歪了歪头,“那可不行。”
他打了个响指。
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脚下,地面突然裂开,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抓住了他的脚踝。
“啊!”壮汉惨叫一声,被瞬间拖入地下。
地面合拢。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少了一个人。
剩下的人,脸色惨白。
赵寻的瞳孔缩了一下。
他看向那个剥虾的女人。她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依旧低着头,专注地重复着那个动作。
“看来大家有热情了。”人羊满意地笑了。
人们开始颤抖着,走向旋转木马。
赵寻跟在人群后面。他每走一步,都在观察。
地面是干裂的混凝土。没有机关。
旋转木马的速度很慢,大概三秒一圈。
上去很容易。
难的是“活下来”。
他踏上旋转木马的底盘,找了一匹看起来最完整的木马坐了上去。冰冷的触感从臀部传来。
所有人都坐好了。
那个女人,选了赵寻隔壁的一匹木马,侧身坐着,依旧在剥着那只虾。
赵寻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点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废墟的尘土味。
“游戏正式开始。”人羊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
旋转木马的速度,陡然加快。
呼——
风声在耳边呼啸。
景物飞速倒退,变成模糊的色块。
赵寻死死抓住身前的铁杆。巨大的离心力要把他甩出去。
“啊!”一声惨叫。
一个男人没抓稳,身体向外飞出,撞在旁边的废墟上,发出一声闷响。
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赵寻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就是“活下来”的意思。
他调整呼吸,将身体的重心压低,双腿紧紧夹住马身。他曾为了练习手冲咖啡的稳定性,端着满杯水在高速运转的离心机旁站立一个小时。这点离心力,他能适应。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旁边的女人。
她还是那个姿势,侧身坐着。身体随着木马的转动而摇晃,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
但她没有。
她的手还在剥虾。
那双纤细的手,稳定得不可思议。仿佛那只虚无的虾,就是她的锚,将她牢牢钉在马背上。
赵寻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比旋转木马本身更诡异。
木马的速度,还在提升。
风刮在脸上像刀子。
又一个人被甩了出去。
剩下的人,包括赵寻,都死死地把自己固定在木马上,像长在了上面。
这样下去,只要体力足够,就能撑过去。
太简单了。
游戏不会这么简单。
赵寻的脑子飞速转动。
裁判说“活下来”,而不是“撑下来”。
区别在哪?
突然他胯下的木马,毫无征兆地向上弹起了一下。
力量极大。
赵寻猝不及防,身体被颠得离开马鞍半尺高。
他反应极快,在下落的瞬间,双臂肌肉绷紧,强行把自己拉了回来。
“砰”的一声,他重新坐稳,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不是意外。
他看到其他人的木马,也开始随机地、毫无规律地上下弹动。
一个接一个的人,被弹飞出去。
惨叫声此起彼伏。
转眼间旋转木马上,只剩下赵寻和那个女人。
还有另一个人,是那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她看起来体力不支,脸色惨白,但依旧咬牙坚持着。
赵寻的额头冒出冷汗。
这种随机的弹射,无法预判。只能靠反应和力量。
但体力总有耗尽的时候。
必须找到规律。
一定有规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像一台精密的分析仪器,开始处理所有信息。
音乐。
卡顿、跑调的音乐。
每一次木马的弹射,似乎都和音乐中一个刺耳的破音重合。
不。
不对。
有时候重合,有时候不。
不是音乐。
那是什么?
赵寻的目光,死死盯着旋转木马的中央转轴。
那里复杂的齿轮和连杆在高速运转。
他看到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根特定的连杆,发生一次微小的、不正常的停顿。
停顿之后,必然会有一匹木马被弹起。
是机械故障?还是……规则本身?
他开始默数。
连杆停顿。
弹射。
五秒。
连杆再次停顿。
弹射。
还是五秒。
规律是时间!
每隔五秒,就会有一匹马被弹射!
但弹射的是哪一匹?
赵寻的视线扫过剩下的两人。那个职业装女人已经快撑不住了。
而剥虾的女人,依旧平静。
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不对。
赵寻忽然发现,她的眼睛,虽然一直看着自己虚握的手,但余光却一直锁定在一个地方。
旋转木马顶棚的内侧。
那里有什么?
赵寻艰难地抬起头。
在飞速旋转的眩晕中,他看到顶棚内侧,那些残破的装饰画里,隐藏着一排微弱闪烁的数字。
数字在倒计时。
5……4……3……
当数字归零的瞬间,他看到其中一幅画上,一匹木马的图案,亮了一下。
下一秒那个职业装女人的坐骑,猛地弹起。
“不——!”
女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消失在风中。
原来如此。
倒计时。
图案提示。
这才是真正的规则!
这个剥虾的女人,早就发现了!
赵寻的心沉了下去。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下一次弹射,不是他就是她。
他再次抬头看向顶棚。
新的倒计时开始了。
5……4……
他必须在那匹马的图案亮起时,瞬间做出反应。
3……
他的心跳在加速。
2……
他的肌肉完全绷紧。
1……
图案亮了。
是她坐的那匹。
赵寻想都没想,身体猛地发力,朝她的方向扑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