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车祸后假装瘫痪。
20岁的小保姆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甚至想,等我「恢复」了,就认她做干妹妹。
直到我看见她偷偷把我每天吃的进口药,换成了维生素片。
监控显示,她已经换了整整三年。
她对着监控镜头比了个「耶」,然后掏出我爸的照片亲了一口。
监控屏幕上,那张年轻的脸庞,正对着镜头,比出一个俏皮的「耶」。
我的小保姆,姜月。
她那双总是带着怯生生笑意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合着狡黠与快意的光芒。
下一秒,她熟练地从床头柜上拿起那个贴着进口标签的药瓶,倒出几粒白色的药片,然后毫不犹豫地扔进了马桶,按下冲水键。
涡流卷走了那些价值千金的药,也卷走了我心中对她最后的一丝温度。
她转身,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平平无奇的白色塑料瓶,倒出几粒一模一样的药片,放回了那个进口药瓶里。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完成了一个神圣的仪式,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
那是我父亲沈开山的照片。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躲开大部分监控的角度,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低头,亲吻了照片上我父亲的脸。
再抬头时,她那张20岁的脸上,涌动着的是与她年龄完全不符的仇恨与决绝。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指甲深深嵌入手掌的软肉里,但我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只有一种从骨髓里渗透出来的、刺骨的寒意。
三年。
整整三年。
自从三年前那场离奇的车祸让我“高位截瘫”后,姜月就来到了我身边。
她比我小五岁,刚成年不久,干活麻利,话不多,总是低着头,脸上带着温顺的笑。
她为我擦身,**僵硬的肌肉,处理我失禁后的狼狈。
她在我深夜因幻肢痛惊醒时,轻声为我读财经新闻,一读就是一整夜。
我这个外人眼中的废人,沈氏集团名存实亡的继承人,几乎将这个无微不至的小保姆,当成了这栋冰冷别墅里唯一的亲人。
我甚至不止一次地想,等我“恢复”的那一天,一定要认她做干妹妹,护她一辈子周全。
可现在,监控画面里的一切,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将我所有天真的想法,全都烙成了狰狞的疤。
我以为的悉心照料,竟然是一场长达三年的、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以为的家人,竟然是一个每天给我喂着不明药物的刽子手!
一股狂暴的怒火从胸腔直冲头顶,我几乎要当场从轮椅上跳起来,冲出去,掐住她纤细的脖子,问她一句为什么!
但我不能。
我死死咬住后槽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花了三年时间,用一个废人的身份,才让那对母子放松了警惕。
我不能在揪出幕后黑手之前,打草惊蛇。
揭穿她可以,但必须是在我完全掌控局面的情况下。
我关掉平板上的监控画面,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然后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沈先生,您醒了?”
姜月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心。
她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熟练地将吸管送到我嘴边。
我看着她,看着这张曾经让我感到温暖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猛地一扭头,装作不小心,将整个水杯打翻。
哗啦一声,水洒了她一身,也浸湿了大片的床单。
“对不起。”
我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道歉,这是我瘫痪后的“后遗症”之一。
“没关系没关系,沈先生,您没烫到吧?”
她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第一时间检查我的手,确认我没有被烫到后,才手脚麻利地去拿干净的床单和毛巾。
她的反应毫无破绽。
温柔、体贴、永远把我放在第一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人,会对我包藏祸心。
我躺在床上,任由她为我更换床单,为我擦拭身体。
当她柔软的手指划过我僵硬的小腿肌肉时,我回忆起无数个她为我**、防止肌肉萎缩的日日夜夜。
那些曾经让我感动的瞬间,此刻都变成了一根根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心里。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傻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行,我必须再试一次。
就在她俯身为我盖被子的时候,我猛地用尽全力,狠狠掐住了自己的大腿!
剧烈的疼痛让我刹那间额头冒汗,我控制着肌肉,让整条腿呈现出不正常的痉挛状态。
“呃……”
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
“沈先生!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姜月瞬间慌了神,脸色煞白。
她冲过来,想要按住我,却又不敢用力。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我想看看,在这个时候,她会不会拿出她的“真药”来害我。
她慌乱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从自己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粒药!
不是从床头柜的药瓶里,而是从她自己的口袋里!
她甚至来不及倒水,就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掰开我的嘴,迅速将那粒药塞进了我的舌头底下。
药丸很快融化,一股淡淡的甜味在口腔里散开。
我停止了“抽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暗中观察她的表情。
她像是虚脱了一般,瘫坐在床边,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是后怕,是担忧,
我的心,沉了下去。
事情,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复杂。
深夜,整栋别墅都陷入了沉寂。
我悄悄睁开眼,从枕头下摸出白天趁姜月不注意时,偷偷藏起来的一粒“进口药”。
这是家庭医生王医生每周都会送来的,柳玉蓉——我那位好继母,特意从德国为我高价聘请的私人医生。
然后,我又从床垫的夹缝里,摸出了另一粒药。
这是刚刚姜月塞进我嘴里,被我用舌头顶住,藏在牙缝里的那粒“维生素”。
两粒药,从外观上看,一模一样。
我打开备用手机,拍下两粒药的照片,加密后,发给了一个我绝对信得过的人——我父亲曾经的司机,如今在一家**所工作。
“立刻检测这两种药物的成分,越快越好。”
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凌晨三点,手机震动了一下。
检测结果发了过来。
我点开那份报告,视线落在结论的那一栏,瞳孔猛地收缩。
冷汗,在一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报告显示,王医生开的“进口药”,主要成分是一种新型的慢性神经抑制剂。
长期服用,会不可逆地损伤大脑中枢神经,最终……会把我变成一个真正的、彻头彻尾的植物人。
而姜月给我换上的“维生素”,成分简单,就是普通的复合维生素片。
所以……她换药,不是在害我,而是在救我?
整整三年,她一直在用这种方式,保护我?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
震惊、后怕、困惑……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她是在救我,那她亲吻我父亲照片时,那满眼的仇恨和决绝,又该如何解释?
她到底是谁?
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备用手机,再次找到了姜月的号码。
犹豫了许久,我用加密的方式,发过去一条信息。
信息上只有四个字:“你是谁?”
发完信息,我将手机塞回枕下,屏住呼吸,通过床头那个伪装成装饰品的针孔摄像头,死死盯着外面客厅的动静。
没过多久,姜月的房门开了。
她拿着手机,脸上带着一丝疑惑,走到了客厅的中央。
她环顾四周,似乎在确认什么。
然后,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我的房间走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走到我的房门外,停住了脚步。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走到我床头正对着的墙边,那里有一个监控的绝对死角。
她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我床头的那个陶瓷小鹿装饰品上。
我知道,她看的是藏在里面的摄像头。
她看的是我。
她张开嘴,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
“沈先生,您该醒了。”
“您父亲的旧部,等您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