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我爸,他身体好,肾功能强。”“不,选我!我才是当妈的,我的肾跟儿子最配!
”手机屏幕前,我那争着为我捐肾的父母,哭得撕心裂肺,感动了直播间里上万的观众。
我微微调整了一下镜头,对准他们俩,然后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别争了。”“今天,
我直播送你们一起上西天。”1直播间的弹幕疯了。【疯了吧?这是什么不孝子?
你爸妈要给你捐肾救你的命,你竟然要他们死?】【主播是不是病糊涂了?赶紧下播吧,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我已经举报了,平台赶紧封了他!简直是人性的扭曲,道德的沦丧!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妈李秀兰则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小阳,我的儿,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快别说胡话了,妈心疼啊!”她的哭声凄厉,
仿佛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可我知道,他们不是因为我的话而心疼,而是因为我的行为,
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我虚弱地靠在病床上,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连呼吸都带着几分衰竭。这是尿毒症晚期的典型症状,任何一个医生看了,
都会断定我活不过三个月。为了给我治病,家里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外债。
换肾,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而我的父母,这对在外人眼中爱子如命的模范夫妻,
在得知自己的肾脏与我匹配成功后,便上演了一出感天动地的“争相捐肾”大戏。
他们甚至不惜闹上本地的电视台,声泪俱下地讲述着我们这个“不幸”家庭的故事。一时间,
全网都被他们的“伟大父爱母爱”所感动。捐款像雪花一样飞来,短短几天,
就凑够了我的手术费和后期康复费用。而今天,就是他们决定谁来“牺牲”自己的日子。
他们特意让我开启直播,说是要感谢广大好心人的帮助,同时,
也让大家见证这份沉甸甸的爱。多可笑啊。我看着他们俩在我面前声嘶力竭地争吵,
一个说自己是家里顶梁柱,死了家就塌了,
必须让老婆去;一个说自己还要照顾儿子下半辈子,死了儿子没人管,必须让老公去。
演得真像。如果不是半夜里,我无意间听到他们在病房外的走廊里那段小声的对话,
我恐怕真的会信了。“建国,这次真的要这样吗?小阳可是我们的亲儿子啊……”“不然呢?
老太爷的话你忘了?我们陈家,每一代都只能有一个男孩活下来。当年小月替了小阳,现在,
轮到我们替他了。这是命,也是我们欠他的。”“可是……我怕啊……”“怕什么?
这是我们陈家的荣耀!能为下一代铺路,是我们的福分。别忘了,
当年你弟弟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现在人家过得多好。”冰冷的对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
瞬间扎穿了我的心脏。小月……陈月。这个只存在于我童年模糊记忆里的名字,
我那个据说一出生就夭折的双胞胎妹妹。原来,她不是夭折,而是“替”了我。而现在,
轮到我的父母,来“替”我了。这根本不是捐肾救子,这是一场精心策划了二十多年的,
血淋淋的献祭!我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恨意和恶心,冷冷地推开还在哭泣的母亲,“别碰我,
我嫌脏。”李秀兰的哭声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这个儿子了。
**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怒吼道:“陈阳!你混账!我们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
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为了我?”我笑了,笑声嘶哑又难听,
“你们是为了陈家的列祖列宗吧?是为了那个见不得光的鬼规矩吧?”我此话一出,
**和李秀兰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直播间的观众也懵了。【什么情况?什么陈家?什么鬼规矩?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感觉事情不简单啊。】【这对父母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啊,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没有理会弹幕,而是死死地盯着我的父母,
一字一顿地问道:“爸,妈,你们还记得陈月吗?”“我那个,刚出生就‘夭折’的妹妹。
”当“陈月”这两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我爸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只剩下死一般的灰白。2“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我妈李秀兰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我爸,眼神里满是恐惧。
我爸**还想强装镇定,他厉声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哪有什么妹妹!
你就是病糊涂了!”“病糊涂了?”我扯了扯嘴角,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襁褓中的婴儿,眉眼几乎一模一样,安静地躺在一起。照片的背面,
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两个名字:陈阳,陈月。“如果我没有妹妹,那这个是谁?
”我将照片对准了手机摄像头,“如果她一出生就夭折了,那这张满月照又是怎么回事?
”这张照片,是我前几天趁他们不注意,从老家旧房子的相册夹层里翻出来的。
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家里所有的相册里,都没有我一岁之前的照片。直到我发现了它,
发现了我父母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直播间彻底炸了。【**!双胞胎?!
不是说独生子吗?】【这信息量有点大啊,所以主播其实有个双胞胎妹妹?
但是被父母说成夭折了?】【细思极恐!他们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那个叫陈月的女孩到底去哪了?】【结合主播刚才说的什么“陈家规矩”,
我怎么感觉后背发凉呢?】我爸妈看到照片,彻底慌了神。**一个箭步冲上来,
就想抢走我手里的照片和手机。“把东西给我!不许再胡说!”我早有防备,
猛地将手缩了回来,另一只手死死地按住了床头的紧急呼叫铃。
刺耳的**瞬间响彻了整个病房。“你干什么!”**被吓了一跳,动作也停了下来。
我冷冷地看着他,“**什么?我只是想问问,我的妹妹陈月,到底在哪?
”“她……她送人了!”李秀兰终于扛不住压力,脱口而出,“当年家里穷,
养不起两个孩子,就把她送给一户好心人了!我们是怕你多想,才骗你说她夭折了!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有几分可信。毕竟在那个年代,
因为贫穷而把孩子送人的事情并不少见。直播间里的一些观众也开始动摇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唉,当年的条件确实苦,
可以理解。】【主播也别太激动了,你父母也是有苦衷的。】苦衷?我差点笑出声来。
如果只是送人,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如果只是送人,我爸刚才为什么要冲上来抢照片?
“送人了?”我盯着李秀兰哭得红肿的眼睛,“送到哪里去了?送给谁了?那家人姓什么,
叫什么,住在哪里?你们还有联系吗?”我一连串的问题,像炮弹一样砸过去,
直接把李秀兰问懵了。她张了张嘴,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求助似的看向我爸。
**脸色铁青,他知道,这个谎言已经编不下去了。就在这时,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我的堂哥陈峰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他看到眼前这副对峙的场景,尤其是看到我还在直播的手机,
脸色瞬间变得和我爸妈一样难看。“陈阳!你疯了!快把直播关了!”他冲我低吼道,
“家丑不可外扬!你这是要让全村人看我们家的笑话吗?”家丑?他来得正好。
我把镜头转向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直播间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堂哥,
你来得正好。你从小和我一起长大,那你告诉我,我的妹妹陈月,到底去哪了?
”陈峰的眼神闪躲,不敢看我,也不敢看镜头。“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不知道?
”我冷笑一声,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尽管这个动作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那我们老家祠堂里,那本厚厚的族谱,你总该知道吧?”“我记得,
我们这一辈‘阳’字辈的男孩,名字后面都会跟着一个‘月’字辈的女孩名字,用朱砂写的,
代表着阴阳相济,福泽绵延。”“我的名字是陈阳,我妹妹叫陈月,正好一对。
”“可是堂哥,你的名字是陈峰,族谱上你后面的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陈霜。
陈峰,陈霜。”我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我的堂嫂,不是叫李娟吗?
那个叫陈霜的女孩,她又去哪了?”3陈峰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爸**见状,
知道事情已经彻底失控,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猛地扑过来,一把夺走了我手里的手机,
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你这个逆子!疯了!你真是疯了!”手机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直播画面戛然而止。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我们四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陈建该摔了手机,却摔不掉那已经扩散出去的秘密和疑问。他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一切,
但他错了。这,才刚刚开始。“怎么?怕了?”我看着他们三个惊魂未定的样子,
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摔了手机,就没人知道你们的秘密了吗?”“陈阳,
你到底想干什么!”**双眼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我想干什么?”我扶着床沿,
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我每走一步,他们就集体后退一步,
仿佛我不是一个垂死的病人,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一个二十多年前的真相。”我走到他们面前,目光从我爸,扫到我妈,
最后落在我堂哥陈峰的脸上。“陈月,陈霜,
还有族谱上那些所有‘阳’字辈男孩后面的女孩们,她们到底都去哪了?”“我们陈家,
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规矩’?”我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
一下一下地敲在他们的心上。李秀兰再也撑不住了,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放声大哭起来。“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陈峰的脸色比纸还白,他扶着墙,不停地干呕,
像是想把心里的恐惧和罪恶都吐出来。只有**,还死死地撑着。他看着我,
眼神里除了愤怒和恐惧,还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悲哀。“你非要知道?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非要知道。”我坚定地回答。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好,我告诉你。”他睁开眼,浑浊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
“我们陈家村,有个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凡是生下双胞胎,都是不祥之兆,尤其是龙凤胎,
更是大凶。一龙一凤,必有一伤。想要保住男孩,就必须‘送走’女孩。”“送走?
”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怎么个送走法?”**喉结滚动了一下,
艰难地开口:“在女孩满月的时候,由孩子的亲生父亲,
亲手……亲手将她沉入村口的‘锁龙井’里。”锁龙井!我浑身一震,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我记得那口井!就在我们老家后山的山脚下,
一口早就干涸的古井,井口用巨大的石板封着,上面还贴着发黄的符纸,
村里的大人从来不让我们靠近。他们说,那下面锁着一条恶龙,谁要是揭开石板,
就会给村子带来灾难。原来,那下面锁着的,不是什么恶龙。是那些无辜女婴的冤魂!陈月,
我的妹妹,就是被我的亲生父亲,亲手沉入了那口井里!
一股腥甜的液体猛地从我喉咙里涌了上来。“噗——”我喷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
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到我爸妈和堂哥惊恐地朝我扑来,
嘴里喊着我的名字。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不是因为我吐血昏倒,而是因为,
这个被他们用无数条人命守护的秘密,终于,被揭开了。4我再次醒来时,
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是医院的病房,而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
雕花的木床,青砖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我挣扎着坐起来,
发现身上的病号服已经被换成了一套粗布衣服。身体依然虚弱,但比之前好了很多。
“你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抬头望去,一个穿着黑色对襟唐装,头发花白,
精神矍铄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我的父亲**。“你是谁?这是哪里?
”我警惕地看着他。老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走到床边,
浑浊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像是看一件稀有的古董。“不错,不错。
不愧是我们陈家这一代最出色的‘阳’童。即使知道了真相,也能挺过来。”他点了点头,
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阳童?这个陌生的称呼让我感到一阵恶寒。“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转向**,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却低着头,
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恭敬地对那老人说:“大伯,他刚醒,身体还很虚。”大伯?
我猛然想起来,这是我们陈家的族长,村里人都叫他“老太爷”。
也是我爸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制定规矩的人。我被他们从医院带走了,带回了老家。
“你们想干什么?”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老太爷笑了笑,拐杖在地上轻轻敲了敲,
“孩子,别怕。我们是在救你。”“救我?”我冷笑,“用我妹妹的命来救我?
用无数个无辜女孩的命来救我?”“她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老太爷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们的‘阴’,
是为了成就你们的‘阳’。这是我们陈家能够兴旺发达,人才辈出的根本。
”“我们陈家的男人,从出生起,就比别人更强壮,更聪明。无论是读书还是经商,
都能无往不利。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他眼中闪烁着一种狂热的光芒。“因为,
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承载着另一个人的生命。你们是‘双生子’,你们的命,是双倍的。
”我听得遍体生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哪里是什么兴旺发达的秘诀,
这分明是泯灭人性的邪术!“所以,我的尿毒症,也是假的?”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场直播,那场病,都是我为了揭开真相设下的局。但我没想到,真相背后,
还隐藏着更深的黑暗。“你的身体很好,比任何人都要好。”老太爷赞许地看着我,
“你很聪明,竟然能想到用这种方式来逼我们说出真相。但是,你还是太年轻了。
”“你以为,揭开了真相,就能改变一切吗?”他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怜悯,“孩子,
你也是陈家的人,你的命,从一出生就和这个家族绑在了一起。你逃不掉的。
”“你爸妈在直播里说的,也不全是假的。”他话锋一转,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确实要‘替’你。不过,不是用他们的肾,而是用他们的命。
”“我们陈家的‘阳’童,在三十岁之前,会经历一场大劫。
只有用至亲的性命作为‘引子’,才能帮你渡过此劫,让你真正地‘脱胎换骨’,
成为人中之龙。”“你爸妈,就是为你准备的‘引子’。”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爸**。
他依然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反驳一句。原来,他们争着去死,是真的。
只不过,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成全”我。用他们的命,来完成这最后一场,
也是最残忍的献祭。我只觉得荒谬,可笑。“如果……如果我不愿意呢?”我咬着牙问。
老太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你没有选择。
”“仪式,三天后举行。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好好休养,哪儿也别去。”说完,他转身,
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房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有愧疚,有不忍,
但更多的,是无法违抗的认命。他跟着老太爷走了出去,沉重的木门被关上,
外面传来了落锁的声音。我被囚禁了。5我被关在了陈家祠堂的偏院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