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不是没有感情,也不是天生冷淡,只是她的感情通通给了别人。
回去后,我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给我的小姨打去电话,说我要出国,拜托他帮忙办签证。
第二件,我向上提交了离婚申请。
理由栏写着:“因移居国外,意愿无国界医生,已不适合担任要务人员丈夫,申请解除关系。”
电话接通时,对方语气严肃:“根据规定,涉及驻外人员的离婚案需要外交部和组织部联合审批,预计四十五个工作日内给您答复。”
挂断电话时,夕阳正穿过使馆档案室的百叶窗。
光斑落在那张镶金边的结婚照上。
她佩戴着大使绶带,我捧着领事认证的婚书,两人之间隔着镜框都装不下的疏离。
我随手拿了一本书打开,扉页有夏满萤的赠言:“愿我们永远走在正确的轨道上”。
多讽刺。
她早已偏离,如今我也迈出了离开的第一步,与她渐行渐远。
不需要等太久,我的护照上将不再有“配偶”这个附属签注。
好几天后,夏满萤的专机才降落在使馆跑道。
这次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大使住宅的门廊前等她,而是坐在书房看书。
任凭窗外外交礼宾车队多么热闹也没撇去一眼。
夏满萤推开书房门时,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林栖舟。”她的声音有些滞涩,混杂着长途飞行后的疲惫,“你妹妹的事情,我刚听说。节哀。生离死别总是难免,我们总要承受这些,然后成长。”
我抬头看她,忽然感觉竟然如此陌生。
没有安慰,没有道歉,理所当然的开始讲道理。
“为什么周奕清你拨卫星电话,可以用专机特线,甚至能让他用大使馆保密线路联系他的兄弟,而我妹妹在战乱区失踪甚至受伤时,连用一下使馆卫星电话,都需要周转那么多次?”
夏满萤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个在安理会辩论中所向披靡的女人,竟沉默了很久。
“那是……文化合作项目的特殊授权。”她终于找到措辞,手指无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袖扣,“周记者的养父是为外交事业牺牲,在不违反核心安全条例的前提下,组织允许适当的人文关怀。”
我“啪”的一下合上书,“使馆区登记在册的烈士遗属有十九位,夏满萤。”
“其中七位直系亲属目前就在冲突地区工作。为什么只有周奕清,能让你如此对待?”
夏满萤的目光落在我的书桌上,那里摊开的不仅是制度条例,还有我夹在其中的,妹妹最后一份未能及时送出的医疗后送申请复印件。
“算了,不必解释了。”我站起身,“从今天起,你想给他签发多少特权许可,都随便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