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锋从三万英尺的高空醒来。耳畔不再是城市烦嚣,
而是湾流G700引擎平稳的humming,如同巨兽沉睡的呼吸。
他身下的定制意大利真皮座椅柔软得能将人融化,面前固定着一杯刚刚醒好的罗曼尼·康帝,
暗红色的酒液在晶莹的水晶杯里微微荡漾,折射出机舱内低调而奢华的光晕。
侍立在一旁的管家克里斯,身着剪裁一丝不苟的燕尾服,见他睁眼,立刻微微躬身,
用带着牛津腔的纯正英语低声询问:“少爷,距离抵达海市还有一小时。
需要为您准备早餐吗?主厨准备了鱼子酱配薄饼,以及……”“不用。”凌锋摆了摆手,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淡漠。他起身,踱步到舷窗边,俯瞰着下方。
云海在脚下翻腾,如同无垠的白色绒毯,更下方,是渺小得如同玩具模型般的城市轮廓。他,
凌锋,凌氏帝国唯一的继承人,刚刚结束在瑞士雪山之巅的私人派对,
正飞往那座即将被他“体验”的城市。“体验生活”,
想到父亲凌震宇说出这四个字时那不容置喙的神情,凌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诮。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老头子一时兴起的、毫无意义的考验。他,哈佛MIT双硕士,
精通六国语言,能在全球金融市场翻云覆雨,难道还不懂“生活”是什么?“克里斯,
”他转过身,阳光从舷窗射入,为他挺拔的身形镀上一层金边,“都安排好了?”“是的,
少爷。”克里斯双手递过一个朴素的牛皮纸文件袋,里面没有银行卡,没有黑卡,
只有一张崭新的身份证——名字仍是凌锋,
但过往一切都被抹去——一部市面上最常见的智能手机,以及薄薄一叠现金,刚好五千元。
“按照老爷的吩咐,您落地后,飞机会直接返回。在海市的这段时间,
您不能主动联系家族的任何人与资源,一切都需要靠您自己。
老爷会通过‘观察员’了解您的情况。”凌锋接过文件袋,掂了掂,轻飘飘的,
却仿佛是他二十八年人生接到的最沉重的一份“任务书”。“观察员?”他挑眉。“是的,
但具体是谁,在何处观察,我们无从得知。”克里斯低下头,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少爷,请务必……保重。”凌锋嗤笑一声,
将文件袋随手扔在座椅上。保重?在这座他家族影响力无处不在的城市,
他难道还能饿死不成?一小时后,湾流客机平稳降落在海市国际机场的私人停机坪。
凌锋没有走VIP通道,他按照要求,独自一人,拎着一个简单的行囊,
混入了熙熙攘攘的普通到达人流中。周围是嘈杂的乡音,拖着行李箱匆匆而行的旅客,
大声打着电话的商务人士,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混合了消毒水和汗水的气息。这一切,
都与片刻前那个静谧、芬芳、秩序井然的云端世界截然不同。凌锋微微蹙眉,感到一丝不适。
他随着人流走向出租车等候区,长长的队伍蜿蜒曲折,缓慢前行。他耐着性子等了十分钟,
队伍几乎没动。时间在他过去的认知里,是以秒来精密计算的,何曾如此浪费过?
他拿出那部新手机,笨拙地操作着,试图下载一个打车软件。就在这时,
一辆明显超速行驶的电动车为了抢道,猛地擦着他的身体掠过,车轮碾过一个浅浅的水洼。
“哗——”混着泥点的脏水,瞬间溅了他一身。
他那件价值六位数的Brioni定制衬衫袖口和裤腿上,顿时晕开一片污渍。
骑手头也不回地扎入车流,消失不见。凌锋僵在原地,看着手臂上的污点,
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他几乎要下意识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命令克里斯立刻找到那个骑手。
但手指摸到口袋,只触碰到那部冰冷的、陌生的廉价手机。他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是考验,他不能第一天就失控。好不容易排到他,
他拉开一辆出租车的车门坐了进去。“师傅,去这个地址。
”他报出文件袋里一个位于城市老区的地址。司机是个中年大叔,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
看着他昂贵的衣着和狼狈的污渍,咧嘴一笑:“哟,哥们儿,刚来海市吧?
这地方可是老城区,路窄着呢。”凌锋没有搭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密集的居民楼取代,繁华的商业街变成了烟火气十足的临街店铺。
车子在一片充斥着年代感的老旧小区门口停下。“到了,一共八十七块。
”凌锋抽出那张鲜红的百元钞票递过去。司机找给他一把零钱,其中还有几个硬币。
凌锋看着掌心里那几枚冰凉、琐碎的金属,愣了一下。在他的世界里,
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过“现金”这种实体货币了,更别提硬币。他拎着行囊,走进小区。
楼道里堆放着杂物,墙壁上贴着各式各样的小广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饭菜混合的气息。按照地址,他找到了位于六楼的一间出租屋。
没有电梯。他用钥匙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足十五平米的小开间。一张单人床,
一张旧书桌,一个塑料衣柜,以及一个狭小到转身都困难的独立卫生间。
这就是他未来一段时间的“家”。凌锋放下行囊,走到窗边。窗外是对面楼同样斑驳的墙壁,
晾衣杆上挂满了各式衣裤,“万国旗”般迎风招展。与他片刻前还在俯瞰的云海相比,这里,
是真正的尘埃之地。强烈的反差让他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他脱下被弄脏的外套,
想找地方清洗。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
最后定格在卫生间角落里那个小小的、半自动的洗衣机上。他研究了一下那几个简单的按钮,
却感到一阵茫然。水温该调多少?该放多少洗衣液?
他过去甚至不知道衣服是需要分类清洗的。就在他对着洗衣机皱眉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未知号码。“生存挑战,正式开始。你的第一份工作:外卖骑手。
应聘信息已发送至你手机。记住规则,别让我失望。”凌锋盯着这条短信,瞳孔微缩。
这就是“观察员”吗?动作真快。而且,外卖骑手?让他去送外卖?
一股被羞辱的感觉再次涌上,但很快被一种冰冷的理智压了下去。好,很好。
既然这是游戏规则,那他就会用他的方式,玩赢这场游戏。他走到那扇狭小的窗户前,
再次望向窗外那片拥挤的、陌生的天地。夕阳的余晖为这片老城区镀上了一层残破的金色。
云端之子,已然坠落凡尘。而这场始于尘埃的游戏,规则很简单——要么,
在泥泞中挣扎沉沦;要么,就把这摊死水,搅个天翻地覆。他拿起那部廉价的手机,
点开了那条招聘链接。手机的荧光在昏暗的出租屋里亮了一夜。
凌锋几乎浏览了所有关于“外卖骑手”入门攻略、区域路线、App操作指南的信息。
他将这片老城区的道路图在脑中初步构建成网格,
甚至下意识地用上了运筹学模型去分析理论上最优的送餐路径。理论知识,他一向是满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他便按照短信指引,找到了位于几条街外的“迅风外卖”站点。
站点门口杂乱地停放着几十辆电动车,几个穿着不同颜色工服的骑手正聚在一起抽烟聊天,
大声说着凌锋有些听不太懂的本地俚语。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烟草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凌锋穿着一身虽然沾了污渍但依旧能看出质地不凡的休闲装,站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站点内部比外面更显杂乱,
墙壁上贴着泛黄的规章制度和激励海报,一张破旧的办公桌后,
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站点经理制服的男人,正低头刷着手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应聘。”凌锋言简意赅。经理这才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轻蔑。“名字?”“凌锋。”“身份证。
”凌锋递过那张崭新的证件。经理随手登记着,嘴里念叨:“新人啊?电动车有吗?
”“没有。”“头盔、保温箱呢?”“没有。”经理嗤笑一声,
把身份证扔回给他:“啥都没有你来送外卖?玩呢?
”他指了指墙角一堆看起来半新不旧的装备,“店里有一套闲置的,车是二手的,
加起来算你两千,从你前两个月工资里扣。没问题就签合同。
”凌锋看了一眼那份打印粗糙的劳动合同,条款苛刻,几乎将所有风险都转嫁到了骑手身上。
他眉头微蹙,但想到那条短信和眼下的处境,还是拿起笔,签下了名字。笔尖划过纸张,
留下“凌锋”两个字,力透纸背,与周围环境形成微妙的反差。“行了,”经理收起合同,
态度随意地扔给他一件橙色的工服,“工号7788,跟着老赵跑半天,熟悉熟悉流程。
提醒你,我们这行,时间就是金钱,超时扣钱,差评扣钱,投诉扣得更多!别给我惹麻烦。
”被称为老赵的是个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话不多,
只是沉默地递给凌锋一个头盔和一把电动车钥匙。
站在那辆红色的、沾满泥点的二手电动车前,凌锋再次感到了茫然。
他精通各种豪车、游艇甚至私人飞机的操作,却对眼前这个最简单的两轮交通工具束手无策。
“钥匙插这里,拧动。这个是油门,捏着就走,这个是刹车……”老赵简单地演示了一下,
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凌锋模仿着,动作僵硬地跨上车座。
电动车猛地向前一窜,他差点失去平衡,引来旁边几个休息骑手的一阵哄笑。“嘿,哥们儿,
细皮嫩肉的,能行吗?别第一天就把饭给摔没了!”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骑手高声调侃道。
凌锋抿紧嘴唇,没有理会。骨子里的傲气让他不允许自己在这种小事上失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老赵的动作,慢慢掌控了油门和平衡。上午的单量并不算多,
凌锋跟着老赵,穿梭在迷宫般的旧城街巷里。他强大的记忆力发挥了作用,
很快便将主要道路和几个大型小区的位置记在了脑中。但理论和实践终究存在差距。
导航软件在错综复杂的老城里时常失灵,一个看似很近的小区门可能不对骑手开放,
需要绕行很远;上下班高峰期的拥堵,更是将他精心计算的“最优路径”击得粉碎。
他的第一单,就险些超时。那是一份送到某栋老旧居民楼六楼的外卖。没有电梯。
凌锋提着餐盒,快步爬楼,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满是灰尘的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当他有些气喘地将餐盒递给客户时,对方只是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接过袋子,
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没有感谢,没有交流,
只有完成任务后手机App上冰冷的“送达”提示。凌锋站在狭窄的楼道里,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因为绕路而几乎触及超时红线的送达时间,
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效率”在这片尘土飞扬的现实世界里,有着截然不同的定义。
它不再是与全球顶尖投行竞速的毫秒之差,
而是与交通灯、楼梯阶、甚至一扇紧闭的小区门争分夺秒。中午,订单开始暴增。
凌锋被派了单独的任务。一连几单,他都在与时间和迷宫般的路线搏斗,体力迅速消耗,
昂贵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背上。就在这时,
手机响起新订单提示——一份送往“明诚律师事务所”的套餐。他没有多想,
立刻赶往商家取餐。然而,取餐后赶往律所的途中,一场突如其来的夏日阵雨倾盆而下。
他没有雨衣,只能冒雨前行。雨水模糊了头盔面罩,湿滑的路面让他不得不放慢速度。
等他终于赶到律所所在的写字楼时,比预计送达时间已经晚了八分钟。他浑身湿透,
头发黏在额前,提着滴水的餐袋,狼狈地冲进律所大门。
前台坐着一个妆容精致但面色不悦的年轻女孩。“你好,迅风外卖,订单尾号7812。
”凌锋尽量保持语调平稳。女孩抬起头,挑剔的目光扫过他湿漉漉的全身和还在滴水的餐袋,
眉头紧紧皱起:“你怎么才来?我们律师时间很宝贵的,知不知道?超时这么久,
菜都凉了吧!”凌锋解释道:“抱歉,外面突然下大雨,路况……”“下雨是理由吗?
别人怎么能准时?”女孩不耐烦地打断他,声音尖利,“超时了就是超时了,我要给你差评!
”周围几个路过的律所员工投来或好奇或漠然的目光。凌锋站在那里,雨水顺着发梢滴落,
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水渍。过去二十八年,从未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更遑论因为一份几十块钱的外卖而威胁他。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他几乎要克制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睥睨一切的傲慢。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而清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小张,算了。雨确实下得突然,
他也不容易。”凌锋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简约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孩从旁边的工位站起身,
走了过来。她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眉眼清秀,目光清澈而沉静,没有前台那种刻薄的审视,
只有一丝淡淡的理解。她走到前台,拿起那袋外卖,然后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巾,
递给凌锋。“擦擦吧,别感冒了。”她的动作自然,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暖流,
瞬间击穿了凌锋周身冰冷的雨水和几乎要爆发的怒火。他愣了一下,接过纸巾,
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微凉的指尖。“谢谢。”他低声说,声音有些干涩。女孩微微一笑,
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提着外卖转身走向了办公区深处。前台女孩撇了撇嘴,
没再坚持给差评,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快走吧,别把地弄得更湿了。
”凌锋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孩消失的方向,
将“明诚律师事务所”和那张温和的脸记在了心里。然后,他转身,重新走入滂沱大雨中。
雨水依旧冰冷,但胸口那股郁积的怒火,却奇异般地平息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更陌生的情绪。他骑上电动车,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
又冷又黏。手机再次响起,是新的派单信息,时间依旧紧迫。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拧动油门,再次汇入车流。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街对面的一辆黑色普通轿车里,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举着长焦相机,将他在律所门前遭遇刁难、被解围,
以及此刻在雨中狼狈穿行的身影,一一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雨水顺着出租屋老旧的窗沿淅淅沥沥地滴落,敲打着楼下违章搭建的铁皮棚顶,
发出单调而烦闷的声响。凌锋脱下湿透的工服,冰冷的布料黏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寒意。
他没有立刻去处理自己,而是先找出一块干布,
仔细擦拭着那部维系着他与外界唯一联系的廉价手机。脑海里,
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在明诚律师事务所门前的那一幕:前台女孩尖刻的指责,
周围漠然或看热闹的目光,以及……那个递来纸巾的清澈眼神和温和声音。“苏晓。
”他低声念了一遍从工牌上瞥见的名字。
一种陌生的、混杂着些许难堪和被抚慰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他厌恶前者的势利,
却无法忽视后者带来的、微不足道却真实的暖意。这种情绪让他烦躁。他凌锋,
何时需要因为旁人的一点点善意而心绪波动?他强行将思绪拉回现实。
今天遭遇的一切——迷路、超时、暴雨、刁难——都清晰地指向一个问题:效率的极度低下。
在这个以速度和时间为生命线的行当里,
他过往所学的那些宏观经济学、金融模型似乎毫无用武之地。但,真的毫无用处吗?
他打开手机,调出外卖平台的骑手App,
辑、路线规划、抢单池分布、热门商圈热力图……这些在普通骑手眼中只是操作工具的东西,
在他眼里,却是一组组亟待分析的数据。他的专业素养开始本能地苏醒。
忽略身体的疲惫和不适,凌锋就着昏暗的灯光,用手机的备忘录功能开始记录和分析。
他回忆今天跑过的每一单,记录下实际路线与导航推荐路线的差异,
标注出那些隐藏的捷径、不对外开放的小区门、以及特定时段必然拥堵的路口。
他甚至开始构建一个简单的数学模型,
将餐厅出餐速度、路程距离、路况概率、红绿灯等待时间、上楼耗时等因素作为变量,
试图找出一个动态的、最优化的配送方案。手指在小小的屏幕上飞快敲击,
专注的神情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他依然身处哈佛的图书馆,
而非这间漏雨的出租屋。直到深夜,他才放下手机,眼中虽然布满血丝,
却闪烁着一丝了然的光芒。他或许暂时无法改变这个世界运行的底层规则,
但他永远能找到在规则之内,将效率最大化的方法。这就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第二天,
雨过天晴。凌锋早早来到站点,神色平静,仿佛昨日的狼狈从未发生。早会上,
区域经理王强(就是那个签合同时态度轻蔑的经理)照例训话,目光扫过凌锋时,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是新人,就能找各种借口!
超时就是超时,别拿天气说事!我们迅风,要的是能打仗的兵,不是娇生惯养的少爷!
”几个与王强关系近的老骑手发出低低的哄笑,不怀好意地瞄向凌锋。凌锋只是垂着眼睑,
仿佛没听见。开始派单后,凌锋没有像昨天那样盲目地跟着导航横冲直撞。
他依据自己昨晚的分析,开始有选择地接单,并大胆地放弃App有时给出的愚蠢路线,
转而采用自己规划出的、看似绕远实则更畅通的路径。
他避开了一些学校医院门口固定的拥堵点,
利用了一些只有本地老居民才知道的、连接背街小巷的捷径。
他甚至开始预估电梯的等待时间,在高层建筑,如果预计等待时间过长,
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跑步上楼。起初,几个关注着他的老骑手,包括那个黄毛,
还在等着看笑话。“嘿,7788,又自作聪明瞎跑呢?那条路这个点根本走不通!”然而,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惊讶地发现,凌锋配送的时效性在显著提升。
他送达的时间越来越接近甚至优于系统预估,超时单几乎绝迹。午高峰时,
当其他人还在为一个订单焦头烂额时,凌锋已经从容地开始配送第三单。
黄毛忍不住在一次等餐时凑过来,语气酸溜溜的:“喂,你小子是不是开了什么外挂?
”凌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种沉默,反而更显得高深莫测。下午,
他接到了一个送往城郊结合部一个老旧小区的订单,地点偏僻,路线复杂。
同时接单的还有黄毛。“妈的,这破地方,导航过去起码超时十分钟。”黄毛骂骂咧咧。
凌锋看着目的地,脑中迅速调出昨晚分析过的区域地图。他没有选择导航推荐的主干道,
而是拐入了一条地图上标注不明显、几乎被杂草掩盖的废弃辅路。这条路颠簸,
但能避开三个红绿灯和一段施工路段。最终,当凌锋准时将餐品送达,
甚至有空闲帮收货的老人把垃圾带到楼下时,黄毛才气喘吁吁地赶到,
因为超时被系统扣了钱,脸色铁青。他看着一脸平静准备离开的凌锋,
眼神里终于不再是单纯的嘲讽,而是混入了一丝惊疑和嫉妒。凌锋没有理会身后的目光。
他骑着车,穿梭在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中。晚风吹拂在他脸上,带着夏夜特有的温热。
第一次,他在这份枯燥疲惫的工作中,感受到了一丝掌控节奏的微妙**。
这不是动用权势财富带来的碾压,而是纯粹依靠自身智慧和能力赢得的效率优势,
一种更为原始和纯粹的成就感。回程经过明诚律师事务所所在的写字楼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