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医生最终没有成为我的盘中餐。
倒不是我不想,而是我这具新身体实在太不争气。一根士力架下肚,能量还没转化万分之一,我就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了VIP病房里。
柔软的床,干净的被褥,空气中是淡淡的百合花香。床头柜上还放着一碗温热的白粥。
我挣扎着坐起来,毫不犹豫地把那碗白粥喝了个底朝天。虽然寡淡无味,但总算让胃里那点火烧火燎的感觉平复了些。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推门而入,看到我醒了,脸上立刻堆起虚伪的关切:「哎哟,湾湾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她是林湾湾的经纪人,王红。
记忆里,就是她,为了讨好那个所谓的大**人,亲手把林湾湾推进了酒局的火坑。
「王姐。」我学着林湾湾的样子,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王红拉过椅子坐下,假惺惺地抹了抹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你这孩子,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医生说你再晚来一会儿,小命都没了。你说你,不能喝就不会拒绝吗?非要逞能!」
她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去说相声真是屈才了。
我垂下眼,遮住眸中的冷意,低声说:「我……我怕得罪张制片。」
「你呀!」王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过这次也算因祸得福。你猜怎么着?你这次『死而复生』的事,被记者知道了,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说你是医学奇迹!热搜都上了好几个!」
她越说越兴奋,眼睛里闪着算计的光:「我跟你说,我已经跟公司商量过了,准备给你打造一个『锦鲤少女』的人设!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可是天大的流量啊!你可得好好把握住!」
我算是明白了。
在他们眼里,林湾湾的死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死」能不能榨出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现在她「活」了,那就换一种方式继续榨。
真是……连我这个寄生虫都自愧不如。
「王姐,」我抬起头,眼中蓄满了泪水(装的),「我……我害怕。那天晚上,我好像看到……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什么?」王红愣了一下。
「就是……就是玄诚子大师。」我声音颤抖,「他当时就在场,他看着我,笑得特别奇怪。我总觉得,我这次出事,跟他有关系。」
我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名正言顺接近玄诚子的理由。
而把火引到他身上,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王红的脸色变了变。
玄诚子现在可是资本圈的红人,谁都想巴结。得罪他,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她转念一想,这似乎……也是个炒作的爆点啊!
「锦鲤少女遭遇灵异事件,得道高人出手相助」,这剧本多有话题性!
「胡说什么呢!」她嘴上呵斥着,眼神却已经活络起来,「大师是得道高人,怎么会跟你一个小姑娘计较。你肯定是吓坏了,产生幻觉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你心里有疙瘩,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样,等你出院了,我带你亲自去拜访一下玄诚子大师,让他给你开解开解,去去晦气。你看怎么样?」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柔弱地点了点头:「谢谢王姐。」
「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嘛。」王红满意地拍了拍我的手,站起身,「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来接你出院。对了,医药费你不用担心,张制片已经全付了,还说要给你精神补偿呢。」
她走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我脸上的柔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张制片?玄诚子?王红?还有那个在酒桌上,笑得最开心的女主角,孟佳。
一个都别想跑。
你们欠林湾湾的,我会让她亲眼看着,我是怎么一点一点从你们身上讨回来的。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太弱了,这具身体也太弱了。
不行,我需要能量。
大量的能量。
我掀开被子,走下床,目标明确地走向了医院的食堂。
VIP病房的餐食太精致,满足不了我。我要的是那种大锅饭,充满了碳水和蛋白质的,最原始的能量。
食堂里人声鼎沸。
我端着一个巨大的餐盘,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把每个窗口的菜都打了一遍。
红烧肉、糖醋里脊、可乐鸡翅、鱼香肉丝……最后,还要了两大碗米饭。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风卷残云。
作为一只绦虫,我的本体就是消化系统。这具人类的身体虽然构造不同,但核心功能是相通的。我能感觉到,食物进入胃里,被迅速分解,转化为最精纯的能量,修复着这具破败的身体,也滋养着我虚弱的灵魂。
「嗝~」
半小时后,我面前堆起了小山般的空盘子。
周围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瘦弱女孩,吃下了五个壮汉的饭量。这画面确实有点惊悚。
我毫不在意。
吃饱喝足,我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恢复了一丝。虽然依旧弱小,但至少,不再是那种风一吹就倒的感觉了。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食堂门口。
是那个沈医生。
他显然也是来吃饭的,看到我面前的「餐盘山」,脚步顿了一下。
他推了推眼镜,走到我面前,目光在我身上和我面前的盘子之间来回扫视,眼神里的探究意味更浓了。
「你的消化道……还好吗?」他问。
「很好。」我面无表情地回答,「前所未有的好。」
「是吗。」他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将自己的餐盘放在桌上。一份蔬菜沙拉,一块水煮鸡胸肉。
真是无趣的食物。
「林**,」他忽然开口,「你还记得,你『死亡』前,发生了什么吗?」
我心中一凛。
他还在怀疑。
「不记得了。」我摇了摇头,「我只记得肚子很疼,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你认识玄诚子吗?」他看似随意地问,眼神却像手术刀一样,想要剖开我的大脑。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怎么会知道玄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