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车里。
安静得可怕。
车内是恒温的。
林风却觉得冷。
他看着手腕上的电子表。
表还在走。
“滴答滴答。”
这块表是他失忆前爷爷给他的。
里面有林家最高的定位和求救权限。
三年前他遭遇家族内斗被二叔林国栋派人追杀坠海。
车祸大火。
他拼尽最后一口气按下了求救信号。
但他伤得太重记忆全失。
等林伯带人找到他时他已经被江千雪救走。
林伯不敢贸然带他回去。
因为林国栋以为他死了。
如果他“复活”林国栋会用更疯狂的手段。
老爷子林震南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最痛的决定。
将计就计。
让林风以“废物”的身份藏在江家。
藏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
“少爷。”林伯的声音在发抖“这三年委屈您了。”
“老爷他……他也是没有办法。”
“林国栋在集团里势力太大了。他以为您死了这三年他疯狂地安插自己的人想彻底架空老爷子。”
“老爷子只能等。等一个时机。”
林风的手握成了拳头。
指甲陷进了肉里。
“委屈?”
他笑了。
“这三年我活得像条狗。”
“我每天给王丽芬端茶倒水给她洗脚。”
“她骂我打我。”
“江千雪她冷眼看着。”
“这就是你们的‘保护’?”
林伯低下了头。“少爷对不起。”
“老爷子病了。他怕他撑不到您……恢复记忆。”
“所以他立了遗嘱。”
“他把集团全部留给了您。”
“他……不行了?”林风的心一紧。
“是。”林伯的眼泪掉了下来“医生说就是这几天了。”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想……再见您一面。”
林风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那个总是把他扛在肩膀上的老人。
那个教他下棋教他做人的爷爷。
“快点。”他说。
“是少爷!”
……
另一边。
民政局门口。
救护车呼啸而来。
王丽芬被抬上了担架。
“高血压急火攻心中风了!”医生喊道。
江千雪失魂落魄地跟着。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心里没有一点波澜。
她脑子里全是林风。
全是林风那个冰冷的眼神。
“是我说的……你就是个废物……”
“是我说的……”
她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
脸**辣地痛。
“江千雪啊江千雪!你就是个瞎子!你就是个傻子!”
“千亿!千亿啊!”
“你把一个千亿富豪亲手……亲手……”
她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她掏出手机颤抖着拨出了那个她删了又加、加了又删的号码。
林风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她不信。
她一遍一遍地打。
“已关机。”
“已关机!”
她绝望了。
她知道林风不会再回头了。
她失去他了。
永远地失去了。
……
京城。
私人机场。
一架湾流G650稳稳降落。
林风走出机舱。
风很大。
吹得他T恤猎猎作响。
他看着眼前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少爷车备好了。”
劳斯莱斯直接开到了停机坪上。
“去医院。”
“是。”
……
京城协和国际医院。
顶层VIP病房。
林风推开门。
消毒水的味道。
病床上躺着一个枯瘦的老人。
插满了管子。
监护仪上心跳的线很弱。
“爷爷……”
林风跪了下去。
三年的记忆恢复了。
这个老人是他唯一的亲人。
病床上的老人手指动了一下。
他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浑浊的眼睛看到林风。
一道光。
“风……风儿……”
“爷爷!是我!我回来了!”林风抓住了爷爷的手。
冰冷。
“好……好……”林震南笑了眼角流下一滴泪。
“你……你想起来了……就好……”
“爷爷对不起我……”
“别说。”林震南喘着气“时间……不多了。”
“林伯……拿……拿东西……”
林伯红着眼递过来一个盒子。
和在民政局门口那个一模一样。
“风儿……咳咳……”
“这里面是爷爷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也是……最后一个……试炼。”
“试炼?”林风一愣。
“你二叔……林国栋……他……他狼子野心。”
“我把集团……明面上……都给了你。”
“但他……咳咳……他不会服的。”
“他……他一定会……害你。”
“爷爷……”
“你听我说完!”林震南突然回光返照抓紧了林风的手。
“你……你必须……在一个月内!”
“夺回……夺回集团的……控制权!”
“打败……打败你二叔!”
“这……才是你真正的……继承!”
“你……你答应我!”
林风看着爷爷的眼睛。
那里面是期待是担忧是……不甘。
他重重地点头。
“我答应您!”
“好……好……”
林震南笑了。
他看着林风又看了看林伯。
“我累了……”
“风儿别……别恨爷爷……”
“这三年……是爷爷……在磨你的……心……”
“一个……没有在泥里……滚过的人……”
“他……他守不住……这千亿的……江山……”
林风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明白了。
这三年不是惩罚。
是磨炼。
是爷爷用他自己的方式在教他。
“爷爷……我不恨。我谢谢您。”
“好……”
林震南的手垂了下去。
监护仪上那条线拉成了一条直线。
“滴——”
“爷爷——!”
林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