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跪出来的希望医院的走廊,灯光白得刺眼,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化不开,
像死神无声的叹息。“咚!”膝盖砸在冰冷瓷砖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甚至带着回响。我没抬头,视线里只有眼前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和笔挺的西裤裤腿。
我能想象到鞋主人脸上此刻的表情——混杂着惊讶、怜悯,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林峰,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赵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带着惯有的、属于成功人士的从容,但此刻也透着一丝慌乱。他是我的大学同学,
曾经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如今是身价不菲的赵总。“凯哥,”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晓薇……晓薇她等不了了。肾源找到了,手术费……还差三十万。我求求你,帮帮我,
救救她!这钱,我林峰做牛做马,一定还你!”三十万。对这个城市里很多人来说,
或许只是一块名表,一个包。但对我,一个刚刚因公司裁员而失业的设计师来说,
它就是横亘在妻子晓薇生命线上的一道天堑。晓薇得了尿毒症,发现时已是中期,
持续的透析榨干了我们本就不多的积蓄,也榨干了她曾经明媚的笑容。医生说,
换肾是唯一的希望。苍天有眼,终于等到了合适的肾源,
可那天文数字般的手术费和后续抗排异费用,让我第一次觉得,希望这东西,比绝望更残忍。
我把头埋得更低,额头几乎要触到冰冷的地面。尊严?在晓薇的生命面前,它轻飘飘的,
一文不值。我记得我们结婚时,我牵着她的手,
在亲友面前发誓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现在,我连她的命都快留不住了。
赵凯沉默了几秒,这短短的几秒,对我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动胸腔的声音。“唉……”一声叹息,“林峰,我们是兄弟,
别说这种话。钱,我转给你。晓薇的病要紧,你先起来。”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用力把我往上拉。那一刻,一股混杂着巨大羞辱和微弱希望的热流冲上我的眼眶,
我死死咬着牙,才没让那丢人的液体掉下来。我借着赵凯的力站起来,腿有些发软,
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反复说着:“谢谢,凯哥,谢谢你……我一定还,
一定……”这不是我第一次下跪。为了凑钱,我找遍了所有能找的亲戚、朋友、同学。
我受过白眼,听过冷嘲热讽,看过欲言又止的为难,也体会过微信上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我卖掉了我们心爱的小车,掏空了父母留下的那点微薄积蓄,甚至瞒着晓薇,去了几次血站,
因为那点营养费也能凑上几天的药钱。但像今天这样,对着曾经的好兄弟彻底放下所有尊严,
还是第一次。可我不后悔,只要晓薇能活下来,让我跪遍全世界,我也愿意。
拿着赵凯当场转账的三十万,加上之前像乞丐一样一点点乞讨、拼凑来的二十多万,手术费,
终于够了。我几乎是冲回病房的,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仿佛攥着晓薇的命。
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我心里的阴霾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阳光透了进来。晓薇靠在床头,
脸色苍白,瘦得脱了形,但看到我,她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像一朵风雨中摇曳的小白花,
脆弱,却依然是我世界里最美的风景。“薇薇,钱凑够了!手术费够了!我们有救了!
”我冲到床边,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你看,
我就说天无绝人之路!等你好了,我们就去你一直想去的洱海边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晓薇看着我,眼睛亮了一下,但那光芒很快又黯淡下去,她避开我灼热的目光,
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辛苦你了,阿峰……”我以为她是被病痛折磨得太久,
对希望都有些不敢置信了。我摩挲着她的手,一遍遍地规划着未来,
试图用那些美好的蓝图驱散她眉宇间的愁云。我说要带她去吃遍美食,
把生病时错过的都补回来;我说等身体养好了,
我们可以考虑要个孩子;我说以后我会更加努力赚钱,
绝不让她再吃一点苦……她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嘴角挂着浅浅的、却似乎没什么温度的笑。我当时愚蠢地以为,那是虚弱和疲惫。
我兴冲冲地去医生办公室,敲定了手术方案,预交了巨额的费用。
看着缴费单上那个惊人的数字,我心里没有心疼,只有一块巨石落地的轻松。晓薇有救了,
我的世界,就要重新亮起来了。接下来的几天,我沉浸在一种近乎虚脱的喜悦和忙碌中。
办理各种术前手续,细心照料晓薇的饮食,查阅术后护理的注意事项。
我甚至开始留意医院附近出租的房子,打算等晓薇出院后,就近休养一段时间。
晓薇的表现却有些奇怪。她变得异常沉默,常常看着我忙碌的背影发呆,眼神复杂。
我问她是不是害怕手术,她总是摇头,说“有你在,我不怕”。可那种疏离感,
却像一层薄冰,隔在我和她之间。直到手术前三天,那个彻底摧毁我世界的下午,降临了。
我回家给晓薇取一些换洗衣物和她喜欢的枕头。打开家门,
一股久未住人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小窝,
因为女主人的久病和男主人的奔波,早已失去了温度。我熟练地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
目光无意间扫过书桌。晓薇的笔记本电脑还放在那里,旁边散落着几本病历和票据。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过去,想帮她整理一下。然后,我看到了那个半掩在病历本下的,
薄薄的笔记本。那是晓薇的日记本。我们恋爱时,她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婚后虽然写得少了,
但偶尔也会记录一些心情。我尊重她的隐私,从未刻意翻看过。但那一刻,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像冰冷的蛇,缠住了我的心脏。我的手有些发抖,迟疑着,
最终还是翻开了日记本。前面的内容多是生病后的苦闷和对我的愧疚,看得我心如刀绞。
我快速翻到最近的字迹。最后几页的记录,时间就在我拼命筹钱的这段时间里。
【X月X日】病情又加重了。医生的话像判决书。阿峰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他又去求人了吧?我真没用,成了他的拖累……【X月X日】今天弟弟小辉来了,
哭诉女朋友家逼他买房,不然就要分手。他是我唯一的弟弟,爸妈走得早,
我答应过要照顾他的。可是我现在……】【X月X日】阿峰今天回来,眼睛亮得吓人,
他说快凑够钱了。看着他充满希望的样子,我的话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小辉下午又打电话来催了,
说他看中的房子快要被别人订走了……】【X月X日】我做了个可怕的决定。
我知道这很自私,很对不起阿峰。可是,小辉的未来也是一辈子的事。
我的病……也许本就是治不好的。与其人财两空,不如……我把钱转给了小辉一半,
让他先去交首付。剩下的……再看吧。阿峰,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
如果还有下辈子……】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
嗡嗡作响。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四肢冰凉。钱……转给了小辉一半?交首付?
什么叫“剩下的……再看吧”?我猛地扔下日记本,像疯了一样扑到床头柜,
拿起我的旧手机——这段时间为了省钱,我用回了最老款的手机,智能机给晓薇解闷用了。
我颤抖着手指登录手机银行,查询余额。不对!数字不对!我疯狂地翻看转账记录。
一条条支出,都是我卑微求来的血汗钱。然后,我看到了!一条五十万的转账记录,
收款人:李晓辉!时间,就在三天前!恰好是我把赵凯那三十万凑齐,
兴高采烈地告诉她好消息的第二天!五十万……她竟然转走了五十万!整整五十万!
给她弟弟买房!而我这些天,像条狗一样,跪完这个求那个,放下所有的脸面和尊严,
换来的钱,她转眼就给了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再看吧……”日记里那轻飘飘的三个字,
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我的心脏,然后残忍地搅动。“噗——”一口鲜血,
毫无征兆地从我口中喷出,溅在冰冷的地板上,斑斑点点的红,触目惊心。世界,
在我眼前旋转、崩塌、碎裂。我以为我拼凑的是救命的希望,却原来,
只是她用来填充她弟弟幸福未来的垫脚石。而我,就是那个被踩在脚下,
还满心欢喜以为在托举希望的、彻头彻尾的傻子!支撑我全部世界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
剩下的,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彻骨的冰冷。
晓薇……我拿命去爱的女人……你怎么敢……怎么可以……我的世界,瞬间崩塌。连灰烬,
都不剩。第二章:冰冷的转账记录喉咙里是腥甜的铁锈味,眼前是模糊晃动的血红。
我扶着墙壁,才勉强没有瘫软下去。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
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反复穿刺,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快要捏爆。
五十万……李晓辉……那个游手好闲,仗着姐姐疼爱,隔三差五就来“借”钱,
从未还过的妻弟。那个每次来我家,都像大爷一样,对忙碌的晓薇和我呼来喝去,
却对晓薇的病,除了几句轻飘飘的“姐,你会好起来的”,再无任何实质关心的男人。
晓薇曾说过:“阿峰,我就这么一个弟弟,爸妈不在了,长姐如母,我不帮他谁帮他?
”我理解,也尽量包容。小钱接济,工作介绍,甚至他惹了麻烦,都是我出面摆平。我以为,
这只是亲情,是晓薇重情义。可我从未想过,这份“长姐如母”的责任,
会凌驾于她自己的生命之上!更会践踏着我卑微到尘埃里的尊严!我瘫坐在地上,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感觉不到一丝氧气进入肺叶。那口喷出的血,
像是一下子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也抽干了我对这些日子所有坚持的意义。
我想起跪在赵凯面前时,那瓷砖冰冷的触感,和我内心灼烧的羞耻。
我想起低声下气向远房表叔借钱时,他妻子那刻薄的嘲讽:“哟,大设计师也有今天?
当初不是挺清高的吗?”我想起卖掉我们一起挑的爱车时,车贩子那压价的嘴脸,
和我签字时颤抖的手。我想起一次次从血站出来,拿着那微薄的钱,
想着又能给晓薇买几天好药时,那点可悲的安慰。这一切,原来在晓薇眼里,
都比不上她弟弟那个虚无缥缈的婚房!“再看吧……”呵,好一个“再看吧”!
是用我接下来可能还要去跪求的钱“再看”,还是用我的命“再看”?
一股比寒冬更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冻僵了我的血液,也冻硬了我的心。
我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窗外天色渐暗,城市的霓虹灯透过窗户,
在地板上投下光怪陆离的影子,映着那摊已经发暗的血迹,像个丑陋的伤疤。
我挣扎着爬起来,踉跄走到洗手间。镜子里的男人,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血渍,
眼睛布满血丝,空洞得吓人。这还是那个曾经意气风发,
相信能用双手为爱人打造未来的林峰吗?不,这只是一个被掏空了灵魂,
被背叛得体无完肤的可怜虫。我用冷水狠狠泼在脸上,刺骨的冰凉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不能倒下,林峰,你现在还不能倒下。我要问清楚。我要亲口听她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也许……也许有什么误会?也许日记是病中糊涂写的?也许转账有别的原因?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心底挣扎,像即将熄灭的火星。毕竟,那是晓薇啊,
是和我相濡以沫五年的妻子,是说过要白头到老的人。对,问清楚!万一……万一是误会呢?
这个念头,像最后一根稻草,让我勉强支撑起破碎的身体。我擦干净嘴角和地上的血,
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然后,我拿起给晓薇收拾的东西,
像逃离瘟疫一样逃离了这个曾经充满温馨、此刻却令人窒息的家。回到医院,每走一步,
都像踩在刀尖上。病房的灯光依旧惨白,走廊里弥漫着同样的消毒水味道。可在我眼里,
一切都不同了。世界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黑白灰。推开病房门,晓薇正望着窗外发呆。
听到动静,她转过头,看到我,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
换上那种我熟悉的、带着疲惫的温柔笑容。“回来了?东西取到了吗?”她的声音轻轻的。
我把东西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开口时,
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嗯,取到了。你好点了吗?”“老样子。”她垂下眼睑,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阿峰,手术费……如果真的太难,要不……我们就不做了吧。
透析……也能维持的。”又是这句话!之前她说这话,我只当她是不想拖累我,心疼得不行。
可现在听来,却像是最尖锐的讽刺!是因为钱已经转给了你弟弟,所以手术做不成了吗?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我走到床边,坐下,目光紧紧锁住她,
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薇薇,”我开口,声音低沉得我自己都陌生,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凑够了,所有费用都交清了。下周三,准时手术。
”晓薇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是真实的震惊和……恐慌?“凑……凑够了?
那么多钱……你……你怎么凑够的?”她的声音带着颤音。“怎么凑的?
”我几乎是咬着牙,才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我把能借的人都借遍了,能卖的都卖了。
赵凯那里,我跪下来求他,他才借了三十万。”我刻意加重了“跪下来”三个字,
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晓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
泪一下子涌了上来:“阿峰……你……你怎么能……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看到她哭,
我的心习惯性地一抽,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心疼。但下一秒,那本日记和那条转账记录,
就像恶魔的低语,在我耳边响起,瞬间将那点心疼碾得粉碎。“薇薇,”我逼近一步,
声音冷得像冰,“钱,真的都用在手术上了吗?”晓薇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惊恐地看着我,
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今天下午,我回了趟家。
”我一字一顿,缓慢而清晰地说,“我看到了你的日记。”晓薇的瞳孔骤然收缩,
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还有,”我拿出手机,点亮屏幕,找到那条转账记录,
举到她眼前,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这条五十万,转给李晓辉的记录,你能不能告诉我,
是干什么用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晓薇的脸,从惨白变成了死灰。她张着嘴,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个微弱的、期盼是误会的火星,彻底熄灭了。我的心,
沉入了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深渊。第三章:“长姐如母”的真相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在病房里蔓延,只有晓薇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
和我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呼吸声。她不用再说什么了。她的眼泪,她的惊恐,
她的无言以对,都是最残忍的答案。我看着她,这个我爱了这么多年,
愿意用一切去交换她活着的女人。此刻,她在我眼里,变得无比陌生。
那曾经让我怜惜的苍白和脆弱,此刻看来,竟像是精心伪装的假象。“为什么?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我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和恨。晓薇猛地抓住我的胳膊,
手指冰凉,用力得指节发白。“阿峰……你听我解释……小辉他……他女朋友怀孕了,
那边逼得紧,
没有房子就要打掉孩子……那是我们李家的根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家的根?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我心中的怒火和悲凉像火山一样喷发,“那你的命呢?!我的尊严呢?!在你眼里,
就比不上你弟弟那个还没成型的‘根’?!”我指着窗外,
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为了凑这五十万,我林峰像条狗一样!我给赵凯下跪!
我对着那些势利眼的亲戚摇尾乞怜!我卖掉我们一起选的车!我甚至去卖血!
我以为我在救你的命!晓薇!”我吼出她的名字,声音嘶哑破裂:“可**的在干什么?!
你拿着我跪来的、求来的、卖血换来的钱,去给你那个废物弟弟买婚房?!你把我当什么?!
把你自己的命当什么?!”积压了太久的委屈、愤怒、羞辱、背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红着眼睛,恨不得摧毁眼前的一切。晓薇被我的样子吓坏了,
缩在床头,
天哭着求我……他说没有房子他这辈子就完了……我是他姐姐……我没办法……”“没办法?
”我冷笑,笑声比哭还难听,“李晓薇,你真有本事!你没办法拒绝你弟弟,
却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我给你下跪!有办法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为你奔波!
有办法一边用我的钱,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你弟弟的将来安排得明明白白!‘再看吧’?
你看什么?!看我怎么死吗?!”我逼近她,几乎是贴着她的脸,
一字一句地质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林峰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活该被你和你那个宝贝弟弟吸血?活该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不是的!不是的!
”晓薇拼命摇头,泪如雨下,“阿峰,
是一时糊涂……我已经知道错了……钱……钱我会让小辉还的……手术……手术我们不做了,
把钱还给你……求你原谅我……”“爱?”这个字眼此刻听起来如此讽刺,像一把盐,
狠狠撒在我鲜血淋漓的伤口上,“你的爱,就是在我为你拼命的时候,从背后捅我一刀?
你的爱,就是拿着我们的救命钱,去填你弟弟的无底洞?”我往后退了一步,
拉开和她的距离,仿佛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虚无感席卷了我,
让我连站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手术,必须做。”我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平静得可怕,
“钱已经交了,肾源也匹配好了,不能浪费。”晓薇惊愕地看着我,
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我看着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情,
只剩下冰冷的漠然:“李晓薇,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但救你命的钱,
是我林峰用尊严换来的。你没有资格浪费。”我顿了顿,
嘴角勾起一抹极致残酷的弧度:“至于原谅?”“等你活着从手术室出来,
我们再慢慢算这笔账。”说完,我不再看她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绝望的眼神,转身,
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病房。关门的声音并不响,但我知道,那扇门,隔开了我和她的过去,
也隔开了我曾经那个充满希望和爱意的世界。门内,是她的哭泣和忏悔。门外,是我的世界,
一片死寂的荒芜。但我不能倒下。戏,才刚刚开始。李晓薇,你不是看重你弟弟吗?
你不是“长姐如母”吗?好,很好。我会让你活着,亲眼看着,
你用我的尊严和你自己的半条命换来的“李家的根”,是如何,一点一点,烂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