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我是我们家的骄傲，是在大城市里挣大钱的女儿。她说，我辛苦挣来的每一分钱，

都是为了让我弟将来能抬头挺胸。后来，为了我弟结婚，他们张口就要刮走我全部的积蓄，

那五十万，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安身立命的钱。我拒绝后，迎接我的是咒骂、眼泪，

和一场盛大的批斗会。最后，在他们精心准备的、用来审判我的“亲族大会”上，

我摁下了播放键。录音里，他们笑着说我是个傻子，是个好用的血包。

整个屋子死一样地安静。所有人都听见了，他们所谓的亲情，到底是个什么笑话。

第一章我妈的电话，总是在发薪日后准时打来。“小曦啊，这个月的钱，给你弟打过去了吗？

”电话那头，马兰女士的声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催促，夹杂着麻将馆里哗啦啦的搓牌声。

我正挤在晚高峰的地铁里，被人流推搡着，连抓稳扶手的力气都快没了。“妈，

我才刚发工资，喘口气行不行？”我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费力地打开手机银行。

“你喘什么气？你在大城市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你弟在家里找工作，天天跑断腿，

多辛苦啊！你当姐姐的，就该多心疼心疼他！”又是这套话术。我听得耳朵都起了茧。我，

陈曦，二十八岁，在一家不大不小的设计公司做到主案设计师的位置，月薪两万，

听起来光鲜亮丽。可实际上，我每个月的生活费，被压缩在三千块以内。剩下的钱，

一万固定打给我弟陈浩当“生活费”，七千存起来，

是我给自己画的饼——一套属于我自己的小公寓的首付。我弟陈浩，二十四岁，

大学毕业两年，一份工作没干超过三个月。不是嫌累，就是嫌领导是傻子。

用我妈的话说：“我们家陈浩是有大才华的，只是没遇到伯乐。”所以，我这个当姐姐的，

就必须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也就是，取款机。“知道了，我挂了，在地铁上，信号不好。

”我不想再听她数落我，匆匆挂了电话，然后熟练地将一万块钱转到了陈浩的账户上。

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6月5日18:32完成转账交易人民币-10000.00，

余额153.21元。”看着手机短信，我心里一阵发空。这个月，又得靠信用卡度日了。

回到我在城中村租的隔断房，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房间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子，

一个衣柜，就占满了所有空间。我把包扔在床上，瘫坐下来，连灯都懒得开。黑暗中，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陈浩发来的微信。没有“姐”，没有“谢谢”，

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支付宝收款码截图，上面显示一万块已到账。紧接着，是他朋友圈的更新。

一张照片，是他和几个朋友在一家高档日料店的合影，配文是：“兄弟们，今晚我请客，

不醉不归！”照片里，他穿着最新款的潮牌T恤，脚上是**版的球鞋，笑得张扬又得意。

而我，穿着洗到发白的优衣库衬衫，为了省几十块钱的打车费，在地铁里被挤成一张相片。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闷得我喘不过气。凭什么？就因为我是姐姐，

就因为我是个女孩？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我强行压了下去。不能这么想。

我们是一家人。妈妈说，姐姐帮弟弟是天经地义的。我深呼吸，点开和闺蜜张悦的聊天框。

“工资又月光了。”我发了五个字，配上一个哭泣的表情。张悦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

“又给你弟打钱了？陈曦，你是不是傻？你那个弟弟就是个无底洞！你填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张悦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唯一的依靠。她毕业后考上了律师，靠自己打拼，

去年在市中心买了套小户型，活得潇洒又通透。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我家里这摊子事。“小悦，

别说了，他是我弟。”“弟弟？有把姐姐当血包的弟弟吗？你看看你现在过的什么日子！

你再看看陈浩过的什么日子！他那是找工作吗？

他那是拿着你的血汗钱在泡吧、在旅游、在挥霍！”张悦的声音又急又气，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存了五十万了，就快够首付了。等我买了房，就好了。

”我小声为自己辩解，也像是在自我催眠。“五十万？”张悦冷笑一声，“你信不信，

只要你这五十万还在你卡里一天，它就不是你的。你那个家，迟早会想办法把它榨干。

”“不会的，这是我买房的钱，我爸妈知道的。”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张悦说的，很有可能会变成现实。第二章怕什么来什么。周末，

我妈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小曦啊，天大的好消息！你弟要结婚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跟谁？什么时候的事？”“就是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女孩，李娜！

长得可漂亮了，家里条件也好。人家姑娘说了，只要我们家给买套房，彩礼都好商量！

”买房。这两个字像两座大山，瞬间压在了我的心头。“妈，我们家哪有钱买房？

”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怎么没有？”我妈的声调一下子高了八度，“你不是有钱吗？

你不是存了五十万吗？正好！拿出来给你弟付个首付，绰绰有余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张悦的警告言犹在耳。“妈！那是我买房子的钱！

是我给自己准备的！你们答应过我不动的！”“你一个女孩子，买什么房子？

你迟早要嫁人的，夫家没房子吗？你弟不一样，他要结婚，没房子哪个姑娘肯嫁给他？

你是他亲姐姐，你不帮他谁帮他？”我妈的语气不容置喙，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再说了，我们养你这么大，供你读大学，现在是你报答我们的时候了。这钱，

你不拿也得拿！”报答？我从毕业第一天起，工资卡就捏在他们手里。整整三年，

我每个月只领一千块生活费。后来换了工作，我自己管钱了，

也是每个月雷打不动地给家里打钱。这还不够吗？“我不拿。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电话那头沉默了。我能想象到我妈那张瞬间垮下来的脸。

“陈曦，你再说一遍？”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说，我不拿。那是我自己的钱。

”“反了你了！陈曦！你这个不孝女！为了点钱，连你亲弟弟的幸福都不要了是吗？

我告诉你，下周末，我们带李娜去你那儿，当面谈！这事没得商量！”说完，

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浑身冰冷。他们不是在跟我商量。他们是在通知我，

在命令我。那个周末，我过得浑浑噩噩。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我妈的话，还有张悦的警告。

我打开银行APP，看着那个“500,000.00”的数字，那是我一笔一笔，

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是我在这个冰冷城市里，唯一的底气和希望。他们现在，要把它夺走。

周六上午，门铃被按得震天响。我打开门，我爸**，我妈马兰，我弟陈浩，

还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正堵在门口。那个女孩，应该就是李娜。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又嫌弃地扫了一眼我这狭窄的出租屋，嘴角撇了撇，眼神里满是轻蔑。

“哎呀，小曦，快让我们进去啊，你弟妹第一次来，别让人家笑话。”我妈一边说着，

一边自顾自地挤了进来。我那个小小的房间，瞬间被塞满了。空气都变得稀薄。第三章“姐，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啊？也太破了吧。”陈浩一**坐在我的床上，把我的枕头都压变形了。

李娜没坐，她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像一个监工在视察工地。“阿姨，这就是姐姐啊？

看着不像是在大公司上班的呀，穿得也太朴素了。”她的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每个人都听见。我妈脸上有些挂不住，赶紧打圆场：“小曦她……她平时节俭惯了，

把钱都存起来了。”她说着，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爸**，从进门就板着一张脸，

此刻终于开了金口。“陈曦，你妈都跟你说了吧。你弟和李娜要结婚，房子是必须的。

我们看好了，市中心有个新楼盘，首付正好五十万。”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我看着他们，这一家子，整整齐齐，目标明确。他们不是来做客的。他们是来收割的。

“我没钱。”我开口，声音干涩。“你说什么？”陈浩第一个跳了起来，“姐，你什么意思？

你那五十万不是钱吗？”“那是我的钱。”我看着他，一字一顿。“你的钱？

你的钱不就是我们家的钱吗？”陈浩的脸涨得通红，“我可是你亲弟弟！现在我要结婚了，

你连点钱都不肯出？你安的什么心？”“就是啊，小曦，”我妈也急了，上来拉我的胳膊，

“娜娜肚子里，可能都怀上我们陈家的种了！这可是天大的事！你不能这么自私啊！

”我被她的话惊得目瞪口呆。怀孕了？我看向李娜，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默认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姐，你听见没？我要当爸爸了！”陈浩一脸得意，

“你马上就要当姑姑了，给我们未来的大侄子准备一套婚房，不过分吧？

”我看着他那张理直气壮的脸，一股恶心感直冲喉咙。“我再说一遍，那是我自己的钱，

谁也别想动。”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们。“陈曦！你这个白眼狼！我们白养你了！

”我妈尖叫起来，眼泪说来就来，“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冷血无情的女儿啊！早知道你这样，

当初生下来就该把你溺死！”最恶毒的诅咒，从我亲生母亲的嘴里说了出来。我的心，

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你今天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陈浩说着，竟然直接扑过来，

伸手就要抢我放在桌上的包。我的包里，有我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我脑子一热，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一推。“滚开！”陈浩被我推得一个趔趄，撞到了墙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我，那个一向温顺、听话的陈曦，竟然动手了。“你……你敢推我？

”陈浩捂着肩膀，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打人啊！你这个不孝女，连亲弟弟都打啊！

”我妈反应过来，立刻扑到我身上，又抓又挠。她的指甲很长，在我胳膊上划出几道血痕，

**辣地疼。我爸**也冲了过来，扬手就要给我一巴掌。一片混乱中，

李娜的声音凉凉地响起。“行了，别演了。陈浩，你家就这么个情况？连五十万都拿不出来？

你姐还跟个泼妇一样。这婚，我看也别结了。”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娜娜！别走！

”陈浩急了，也顾不上我了，赶紧去拉李娜。我妈也慌了，松开我，

冲过去对着李娜点头哈腰：“娜娜，你别生气，我们家小曦就是一时糊涂，她会想通的！

钱肯定会给的！”我爸那一巴掌，最终没有落下来。他死死地瞪着我，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陈曦，我给你三天时间。把钱转给你弟。否则，你就当我们没你这个女儿！”说完，

他拉着还在哭天抢地的我妈，和哄着李娜的陈浩，摔门而去。房间里，终于安静了。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胳膊上的血痕，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第四章我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手机**响起，才把我从麻木中惊醒。是张悦。

“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去找你了？”我的眼泪一下子决了堤。“小悦……”我泣不成声，

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电话那头，张悦沉默了很久。“陈曦，听我说。从现在开始，

不要心软，不要回头。你一旦妥协，这辈子就完了。”“他们是我爸妈，

是我弟……”“他们是吸血鬼！”张悦打断我，“他们只把你当工具！你清醒一点！

你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好你自己，保护好你的钱！”“我该怎么办？”我六神无主。“第一，

马上去银行，把你那五十万转出来，存到一个他们谁都不知道的新卡里，

最好是那种小银行的卡。第二，从现在开始，所有电话都录音。所有微信、短信都截图保存。

这些都是证据。”“证据？我要告他们吗？”“不一定是告他们，但这是你的护身符。

到了撕破脸的那一天，这些东西能让你站稳脚跟，堵住所有人的嘴。”张悦的话，像一道光，

照进了我混乱的脑子里。对，我不能坐以待毙。挂了电话，我立刻行动起来。

我找出一顶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去了离家很远的一家小商业银行，

办了一张新卡，然后把那五十万全部转了进去。办完业务，走出银行的那一刻，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钱，暂时安全了。晚上，我妈的电话又来了。这次，

她的声音不再是命令，而是带着哭腔。“小曦啊，妈知道今天吓到你了。妈给你道歉。

可你弟那事是真急啊，娜娜说了，下个月看不到首付款，就要去把孩子打掉啊！

那可是我们陈家的长孙啊！”我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妈，我说了，我没钱。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怎么会没钱呢？你那五十万……小曦，

算妈求你了行不行？你就当可怜可怜你弟，可怜可怜妈。等以后你弟有钱了，肯定会还你的。

”还？我心里冷笑。陈浩是什么德行，我比谁都清楚。“那你们让他写个借条吧。

写清楚什么时候还。”我故意这么说。电话那头果然卡壳了。“写……写什么借条？一家人，

说这些多伤感情啊！你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亲兄弟，明算账。

既然是借，总得有个凭证。”“你……”我妈的语气又开始不耐烦了，“行了行了，

这事我跟你爸再商量商量。”她匆匆挂了电话。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接下来两天，他们没有再联系我。我以为他们放弃了。周三晚上，我正在公司加班，

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喂，是陈曦吗？我是你三姨。你快回来吧，你妈不行了！

”我脑子一懵：“三姨？我妈怎么了？”“下午还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送到医院，

医生说是突发性脑溢血，正在抢救呢！你快回来啊！你爸一个人撑不住啊！

”三姨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不像是假的。我心一下子揪紧了。再怎么恨，那也是我妈。

我跟总监请了假，疯了一样地冲出公司，打了辆车就往高铁站赶。路上，

我手忙脚乱地订了最近一班回老家的高铁票。坐在出租车上，我心里七上八下。

我给我爸打电话，没人接。给陈浩打电话，关机。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起了张悦的话。我给老家一个关系还不错的表妹发了条微信。

“小玲，你知道我妈住院了吗？在哪个医院？”过了几分钟，表妹回了微信。“曦姐，

没有啊。我下午还在菜市场看见大姨了，她跟几个阿姨在砍价呢，精神着呢。没听说住院啊。

”看着表妹的微信，我浑身的血液，一瞬间都凉了。他们竟然，用这种事情来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