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间的旧红绳

腕间的旧红绳

主角:周延林砚之
作者:作者z838a9

腕间的旧红绳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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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的老槐树有五十多岁了,比林砚之的父亲还要年长。每年六月,细碎的白花就缀满枝头,

风一吹便簌簌往下落,像下了场香喷喷的雪。林砚之蹲在树底下捡槐米,

竹篮沿儿蹭着青砖地,发出沙沙的轻响。“林砚之!你妈让你回家吃凉面!

”周延的声音像颗小石子,“咚”地砸进巷子里的闷热空气里。他穿着洗得发蓝的白背心,

军绿色短裤卷到大腿根,露出膝盖上刚磕的红印子,手里攥着根冰棍,

冰水滴在晒得滚烫的石板路上,洇出一小片深色。林砚之仰头瞪他:“知道了!就你跑得快!

”她把最后一把槐米塞进篮子,站起身时膝盖麻得发颤。周延已经跑到跟前,

把快化完的冰棍递过来:“给,绿豆的。”冰棍纸皱巴巴的,黏着他的手指。林砚之没接,

转身往家走:“我妈给我留了酸梅汤。”“酸梅汤哪有冰棍凉,”周延跟在她身后,

凉鞋踩在石板上啪嗒响,“再说你昨天还抢我半根呢。

”槐米的清香混着阳光的味道钻进鼻腔,林砚之的耳根悄悄红了。

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那是你自己吃不完。”周延忽然停下脚步,

从裤兜里摸出个东西塞给她。是颗玻璃弹珠,蓝底撒着银星,在阳光下亮得晃眼。“赔你的,

”他挠挠头,“上次把你那个绿的打沟里了。”林砚之捏着弹珠,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上爬。她看见周延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

和自己的影子交叠在一块儿,像两条分不开的小蛇。那时他们都以为,日子会永远这样,

蝉鸣里藏着暑气,槐花香缠着晚风,而他们会踩着彼此的影子,一直走到巷口的尽头。

高三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数字一天天往下掉,像沙漏里漏下的沙。

林砚之的笔记本上贴满了便利贴,记着密密麻麻的公式,

周延的课本却总在最后几页画满飞机大炮。“你真要去军校?”林砚之转着笔,

笔尖在“国防科大”四个字上悬了很久。周延抬头,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他眼里,

亮得像淬了火:“嗯,我爸以前是炮兵,我想跟他一样。”他顿了顿,

从抽屉里摸出个军徽徽章,别在笔袋上,“你呢?想好报哪所大学了吗?”“还没,

”林砚之低下头,试卷上的字忽然变得模糊,“可能就在本市吧。”周延没说话,

只是把那枚徽章取下来,塞进她手里。徽章背面还带着他的体温,有点烫。“等我放假回来,

带你去靶场玩,”他说得认真,“我教你打枪。”林砚之攥紧徽章,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

她知道靶场在哪,在城郊的驻军基地里,隔着铁丝网能看见士兵们训练的身影。

小时候她总跟周延偷偷跑去看,看那些穿着迷彩服的人趴在地上匍匐,像一群沉默的猎豹。

录取通知书寄到那天,林砚之正在给老槐树浇水。周延拿着个红色信封冲过来,

信封上印着烫金的校徽,在阳光下闪得她眼睛发酸。“我考上了!”他把信封举得高高的,

声音里全是雀跃。林砚之扯出个笑:“恭喜啊。”她的录取通知书就放在客厅桌上,

本市一所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封面是灰扑扑的教学楼。周延忽然挠挠头:“开学前,

去趟报恩寺吧?我妈说那儿的平安符灵。”林砚之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上周偷偷去过一次,跪在蒲团上求了三炷香,求的是他能平平安安。

报恩寺在城郊的半山腰,青石板路被香客踩得发亮。林砚之跟着周延往上走,

石阶缝隙里长着青苔,沾湿了她的白布鞋。周延走在前面,背影挺拔得像棵小白杨,

军绿色的T恤被汗水洇出深色的印子。大殿里的香火气很浓,混着烛油的味道,

让人心里莫名静下来。周延学着别人的样子,拿起三炷香在烛火上点燃,双手捧着举过头顶,

虔诚地磕了三个头。林砚之看着他微弓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你求什么了?

”她等他起身时问。“求我们都好好的,”周延把香**香炉,火星在缭绕的烟雾里明灭,

“求你……学业顺利。”林砚之低头笑了,指尖缠着书包带打了个结。她没告诉他,

自己求的是他每次出任务都能完好无损地回来。两人在寺里转了一圈,

转到后山的银杏树下时,看见个穿灰布衫的老先生,面前摆着个竹筒,插满了竹签。

周延拉着她要算一卦,林砚之本来不信这些,却被他拽着胳膊按在了小马扎上。

老先生眯着眼睛打量他们,又让周延摇了摇竹筒。竹签哗啦啦响着,滚出一根落在地上。

老先生捡起来看了看,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花:“上上签。”“真的?

”周延眼睛亮起来。“自然是真的,”老先生慢悠悠地捻着胡须,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

“相遇即是缘,相守即是福。只是前路多波折,得用心护着才好。”他指了指林砚之手腕,

“那红绳是庙里求的?”林砚之摸了摸手腕上的平安绳,红绳上串着颗桃木珠,

是刚才在寺里请的。“嗯。”“这物件能镇灾,”老先生的声音沉了沉,

“可千万别让它断了,也别沾了污损。”周延在一旁笑:“您放心,她宝贝着呢。

”说罢从兜里掏出根一模一样的红绳,往林砚之手里塞,“给你,我也请了一根。

”红绳上的桃木珠还带着木头的清香。林砚之把两根红绳并在一起,忽然觉得,

就算以后隔着千山万水,这两根绳子也能把他们系在一块儿。军校的第一个月,

周延瘦了八斤。每天五点半起床出操,被子要叠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

连刷牙的时间都卡得死死的。第一次给林砚之打电话时,他正站在电话亭里,

声音里还带着跑操后的喘息。“这边挺好的,”他说,“就是馒头有点硬。

”林砚之握着电话,听见那边有吹哨声,还有人喊“周延快点”。“那你多喝点粥,

”她语速飞快,“我报了个吉他社,昨天刚学会弹《小星星》。”“挺好,

”周延的声音顿了顿,“照顾好自己,别熬夜。”电话挂断的忙音像根针,

轻轻刺了林砚之一下。她看着宿舍窗外的月亮,圆得像面镜子。

不知道军校的月亮是不是也这么圆,周延会不会也在看。林砚之的大学生活很忙。

专业课的老师总布置堆成山的案例分析,她经常泡在图书馆,一待就是一整天。

有次晚上十点才回宿舍,路过操场时看见有人在弹吉他,唱的是首老歌,调子慢悠悠的。

她忽然想起周延,想起他总爱哼的那首军歌,跑调跑得厉害,却每次都能把她逗笑。

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周延偶尔会寄信来,信封上盖着部队的邮戳,

字迹被训练磨出的茧子硌得歪歪扭扭。信里总说些琐事,今天打靶得了优秀,

昨天帮炊事班杀了只鸡,却绝口不提训练时磨破的手心,也不提半夜站哨时的寒风。

林砚之把那些信都收在铁盒子里,藏在衣柜最底下。有次生病发烧,她躺在床上翻那些信,

看到周延写“等我毕业,就娶你”,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打湿了信纸,晕开了墨迹。

周延毕业那年,被分到了特殊行动部门。他回家收拾行李时,林砚之正在厨房给他煮面,

听见他在客厅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只隐约听见“卧底”“保密”之类的词。

她把葱花撒进面碗,手有点抖。“我可能……经常联系不上,”周延走进厨房,站在她身后,

声音闷闷的,“任务特殊。”林砚之转过身,看见他军装上的肩章闪着光。

她抬手摸了摸那肩章,冰凉的金属硌着手心:“我等你。”婚礼办在巷口的老槐树下。

没有婚纱,林砚之穿的是件红裙子,还是她妈年轻时的款式;没有钻戒,

周延给她戴的是枚银戒指,内侧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他们名字的首字母。

街坊四邻都来帮忙,张婶蒸了两笼馒头,李叔搬来自家的圆桌,

周延的战友们穿着军装站成一排,齐刷刷地敬了个礼,把林砚之逗得直笑。

周延的妈拉着林砚之的手,眼圈红红的:“砚之啊,周延这孩子嘴笨,以后他要是惹你生气,

你跟我说。”林砚之摇摇头,看见周延站在槐树下,阳光穿过叶隙落在他军装上,亮得晃眼。

她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个东西给他——是那枚他送的军徽徽章,被她用红绳串着,

做成了个项链。“戴着,”她说,“保平安。”周延把项链戴在脖子上,徽章贴着胸口,

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等我回来,”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带你去看海。

”林砚之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槐花香落在他们发间,甜得像块糖。

婚后的日子像杯温水,不冷不热,却总缺了点什么。周延总是突然消失,

有时是清晨出门倒垃圾就没回来,有时是半夜接个电话就匆匆离开,

留下林砚之一个人对着满桌的冷菜。林砚之把全部精力都投进了工作。

她从一家小公司的助理做起,凭着一股韧劲,三年后辞职开了家贸易公司。

办公室在一栋写字楼的十五层,落地窗外能看见半个城市的风景。第一次签下百万订单那天,

她想跟周延分享,却只打通了他的留言箱。她站在窗前,看着夕阳把云层染成金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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