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天下班，前台有些为难地拿出一封邀请函：“许**，顾总让你参加一下这个晚宴。”

许念清修改着设计稿的手一顿，抬眸看过去：“必须参加吗？”

“顾总特意交代，所有核心项目成员都要出席。”前台小心翼翼地将邀请函放在桌上，又补充道，“听说瑞士分公司的几位大客户也会到场。”

许念清垂眸，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想到那些潜在的合作机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晚宴当晚，许念清穿着简单的墨绿色长裙，站在角落的香槟塔旁，目光扫过觥筹交错的人群，顾淮之被几位商界人士围在中央，剪裁考究的西装衬得他越发挺拔，举手投足间仍是那副矜贵从容的模样。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顾淮之突然转头，隔着人群与她四目相对，他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正要迈步走来，一位侍者却先一步拦住了许念清的去路。

“许**，沈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许念清顺着侍者指引的方向看去，沈知言正站在落地窗边，身旁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胸前别着象征贵族身份的徽章，正含笑听着沈知言的介绍。

她刚走近，沈知言便微微侧身，语气温和：“许**，这位是洛桑伯爵，他对您设计的湖畔别墅项目很感兴趣。”

伯爵的目光在许念清身上停留片刻，突然举杯，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说道：“许**的设计很惊艳，沈的眼光真好。”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知言一眼，又补充道，“这样的才华，值得更好的舞台。”

许念清微微一怔，随即礼貌地举杯回应：“多谢伯爵赏识，也多谢沈先生引荐。”

两人轻轻碰杯，相视一笑，沈知言镜片后的眼睛也含着温和的笑意，低声对她说了句什么，引得许念清唇角又向上扬了几分。

这一幕恰好落在匆匆赶来的顾淮之眼中。

他手中端着两杯香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脸上的笑容却维持得恰到好处：“伯爵，好久不见。”

伯爵淡淡扫了他一眼，只是微微颔首，便继续与沈知言交谈起来。

顾淮之被晾在一旁，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

宴会厅的乐声悠扬，周围的谈笑声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刺耳，看着许念清与沈知言并肩而立的身影，顾淮之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呼吸都变得困难，他试图插话，可每次开口，都被伯爵有意无意地忽略。

最终，他只能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般看着他们相谈甚欢。

晚宴结束时，夜风微凉。

许念清婉拒了同事拼车的提议，独自走向停车场，刚转过拐角，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拦在了她面前。

顾淮之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已经脱下，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的一小片肌肤，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声音低哑：“念清，别和沈知言走太近。”

许念清脚步一顿，抬眸看他，嗤笑出声：“顾总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

“他不适合你。”顾淮之上前一步，眼底带着焦急，“沈家背景复杂，他接近你未必是真心……”

“至少他不会骗我。”许念清打断他，唇角讽刺的弧度越发显眼，“不会让我替别人养孩子，更不会用药物操控我的记忆。”

顾淮之呼吸一滞，想解释曾经的一切，想告诉她程芊芊的谎言已经被揭穿，想说自己从未停止过爱她……

可所有的话都在她冷淡的目光中哽在喉间。

远处传来汽车的引擎声，一辆灰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不远处。

沈知言降下车窗，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最终落在许念清身上：“我送你回去吧。”

许念清后退两步，径直走向车子，拉开车门的瞬间，她回头看了顾淮之一眼：“顾总，好聚好散吧。”

车门关上，引擎声渐远。

“砰！”

柜台一个猛的一拳砸在墙上，指节瞬间渗出血丝，可这点疼痛比起心底的窒息感，根本不值一提。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映在墙上，像极了那个被所有人遗忘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