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冰冷刺眼,我一拳砸在门上,指骨碎裂的剧痛也压不住心口的绞痛。
「苏晚!开门!你把念念怎么样了!」
门内,我结婚五年的妻子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陆沉,别闹了。念念的心脏很健康,和顾言的配型完美,这是她的福气。」
福气?
我三岁的女儿,我的念念,她的心脏,成了她情人活命的“福气”?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我笑了,笑得浑身发抖。
「苏晚,你会后悔的。」
我掏出一部尘封多年的老人机,拨出一个号码。
「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是狂热而恭敬的声音:「阎君!您终于……」
「唤醒所有‘判官’。」我打断他,声音淬着万年寒冰,「三十分钟内,我要江城所有顶级外科医生,全部消失。」
「今夜,我要顾家,血流成河。」
<1.>
江城第一人民医院的VIP通道,此刻成了我无法逾越的天堑。
十几个黑衣保镖组成人墙,面无表情地拦住我。
为首的那个,我认识,是顾言的贴身保镖,阿虎。
他脸上带着一丝怜悯,又或者说是嘲讽。
「陆先生,请回吧。太太吩咐了,您不能进去。」
我双眼赤红,死死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
「让开。」
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阿虎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上位者对蝼蚁的施舍:「陆先生,顾少的心脏衰竭已经到了末期,念念**的心源是最完美的替代品。您应该感到高兴,您的女儿,拯救了一个价值千亿的生命。」
高兴?
我应该为我女儿被人活活剖开心脏而高兴?
我应该为我妻子亲手将女儿送上手术台而高兴?
「我再说一遍,让开!」
怒火烧毁了我的理智,我像一头疯狂的野兽,猛地冲了过去。
我曾是地下拳场的无冕之王,靠一双铁拳打下了半壁江山,直到遇见苏晚,我才金盆洗手,藏起所有獠牙,只想做一个温柔的丈夫,慈祥的父亲。
可现在,他们把我唯一的软肋,我视若珍宝的女儿,给毁了!
保镖们显然没料到我这个看似文弱的男人会突然爆发,但他们毕竟是专业的。
我一拳放倒一个,却瞬间被更多人淹没。
拳头、脚踹,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
我被打得趴在地上,肋骨可能断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可我不在乎,我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扇门,那扇隔绝了我与女儿的生死之门。
「陆沉,你闹够了没有!」
手术室的门开了,苏晚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和厌恶。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就像在看一堆垃圾。
「为了顾言,你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我咳出一口血,惨笑着问她。
「念念的命,怎么能跟顾言比?」苏晚皱着眉,仿佛我的问题很可笑,「陆沉,我跟你结婚五年,你给了我什么?你永远都是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顾言能给我全世界,你呢?」
「念念的心脏,能救顾言的命,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价值,也是她的荣幸。」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刀,捅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我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原来,这五年来的温柔体贴,全都是假象。
原来,在她心里,我跟女儿,都不过是她通往荣华富贵的垫脚石。
我趴在冰冷的地上,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苏晚被我笑得有些发毛:「你疯了?」
「是啊,我疯了。」我撑着地,缓缓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
我掏出那部老旧的诺基亚。
开机,屏幕亮起,出现一个狰狞的阎罗头像。
我拨通了那个我以为永不会再拨打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是我。」
「阎君!」电话那头的声音激动到颤抖,「属下‘判官’白无常,恭候您归来!」
「唤醒所有‘判官’。」我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三十分钟内,我要江城所有顶级外科医生,全部从他们的手术台上消失。我要这家医院,断电,断网,备用电源也不准启动。」
「今夜,我要顾家,血流成河。」
挂掉电话,我将手机扔在地上,一脚踩得粉碎。
苏晚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陆沉,演给谁看呢?你以为你打个电话,就能吓到我?吓到顾家?」
我没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手术室的灯。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突然,「啪」的一声,整个医院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手术室的灯,也灭了。
苏晚的脸色,终于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