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他一句“玩玩而已”让她心死离去。七年后,她携未婚夫荣耀归来,
他却红着眼将她堵在角落:“你当年说过,会爱我一生一世。
”她轻笑抚过他泛红的眼尾:“陆总,玩玩而已,怎么还当真了?”直到她婚礼前夜,
他颤抖着捧出当年被她遗落的验孕棒——“那这个呢?也是玩玩而已?
”---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过于璀璨的光,空气里弥漫着金钱与权力精心调制的芬芳。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这里是北市名流趋之若鹜的名利场。沈墨站在不远处,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高脚杯杯壁。七年,足以让一座城市脱胎换骨,
也足以让一个人面目全非。她身上那件剪裁利落的丝绒长裙,
是回国前米兰工作室的私人订制,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女孩的曲线。
颈间一条简约的钻石项链,光芒内敛,却价值不菲。她成功地让自己融入了这片浮华,
甚至成了其中引人注目的一笔。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骨子里某些东西,
被永远地留在了七年前那个雨夜。“看,那就是沈墨,星锐科技新上任的市场总监,
听说刚拿下城东那个地块的开发权。”压低的人声混杂着欣赏与探究,从角落隐隐传来。
“她旁边那位,就是她未婚夫,**的少东江淮吧?真是郎才女貌。”江淮正微微侧头,
耐心地听一位银发老者说着什么,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不时点头。他察觉到沈墨的目光,
转过头,对她安抚性地笑了笑,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拍,温暖而稳定。沈墨回以一笑,
试图将心底那点莫名的滞涩驱散。这次回国,是事业的高升,也是人生的新篇章。她不该,
也不能再被过往的幽灵纠缠。然而,幽灵从不因人的意志而消散。
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无形的石子,涟漪无声荡开,
所过之处,人声都不自觉地低了几分。沈墨下意识地抬眼望去。然后,时间仿佛骤然凝固。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那个男人穿着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身影挺拔,
步履从容地踏入这片光华之中。陆廷渊。七年的时光似乎格外厚待他,
褪去了年少时那份外露的锐利与不羁,沉淀下的是深不见底的沉稳与威势。眉眼依旧深邃,
鼻梁高挺,唇线薄削,只是那双眼睛,曾经盛满炽热阳光或任性风暴的眼睛,
此刻像是两口幽深的寒潭,没有任何情绪透出来,只淡淡一扫,
便让周遭的空气都染上几分冷意。他身边跟着几位同样气度不凡的人物,
显然是合作方或下属,正低声与他交谈。他并未看向她这个方向,
仿佛她只是这满厅宾客中一个模糊的背景。沈墨的心脏却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狠狠一缩。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骤然施加压力,连呼吸都滞涩了。指尖的冰凉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怎么会在这里?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校园里银杏树下,
少年笨拙地递过来的冰棍,滴落在她校服上的黏腻糖水;他骑着单车载她穿过长长的林荫道,
风鼓起他白色的衬衫,带着皂角的干净气息;还有……那个撕裂一切的夜晚,瓢泼大雨中,
他倚在颜色扎眼的跑车门上,嘴角勾着混不吝的弧度,眼神轻蔑又冰冷,
对着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她,吐出那句将她整个世界彻底冻结的话——“沈墨,
你不会真以为我爱你吧?”他嗤笑一声,带着纨绔子弟特有的残忍,“玩玩而已,
你还当真了?”玩玩而已。四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
瞬间刺穿了她所有关于爱情和未来的幻想,留下一个血肉模糊、七年未愈的窟窿。“小墨?
”江淮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疑惑,“不舒服吗?脸色这么白。”沈墨猛地回神,
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陆廷渊身上撕开,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脏几乎要撞碎肋骨。她深吸一口气,
努力扯出一个算是得体的笑容,尽管嘴角僵硬得像冻住:“没事,可能有点闷。
”她伸手想去拿侍者托盘里的清水,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就在这时,
那道她极力规避的视线,终于还是落到了她身上。陆廷渊不知何时结束了与旁人的交谈,
正隔着憧憧人影,静静地望着她。那目光沉静,没有任何波澜,却像一张无形的网,
带着千钧重量,兜头罩下。他没有表情,甚至没有认出她的惊讶,只是看着,
仿佛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却又无关紧要的物品。沈墨背脊僵直,
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目光一寸寸掠过她的脸,她的颈项,她挽着江淮的手臂。
一种混合着屈辱、愤怒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的复杂情绪,猛地窜上心头。
他凭什么这样看她?“失陪一下。”她低声对江淮说,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
朝着与陆廷渊相反方向的露台走去。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拂面而来,
稍稍吹散了她脸颊上的燥热和胸口的窒闷。露台上没有别人,只有远处城市的霓虹无声闪烁,
勾勒出冰冷而繁华的轮廓。她扶着冰凉的大理石栏杆,深深呼吸,
试图将喉咙里那股酸涩的硬块压下去。七年了,沈墨。
你早就不是那个被他一句“玩玩而已”就打入地狱的傻姑娘了。你有了自己的事业,
有了珍惜你的未婚夫,你回来了,站在了足以与他比肩、甚至可能超越他的高度。
她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响起,一步步,
敲打在寂静的夜色里,也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沈墨的身体瞬间僵住。她没有回头,
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带着强烈侵略性的气息在靠近,
直到在她身后一步之遥处停下。空气仿佛凝固了。良久,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砂砾感,敲破沉默:“好久不见。”沈墨缓缓转过身。露台的光线昏暗,
将他一半面容隐在阴影里,更显得轮廓分明,眼神难测。她强迫自己迎上他的视线,
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完美的、淡漠而疏离的笑。“陆总,
”她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别来无恙。”陆廷渊深邃的眸光在她脸上流转,
像是在辨认,又像是在确认什么。他没有回应她的客套,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带着一种诡异的张力。就在沈墨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表情,准备侧身离开时,他忽然动了。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将沈墨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背后是冰冷的栏杆,退无可退。他身上清冽的男士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强势地侵占了她的呼吸。沈墨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抬起手,手臂越过她的身侧,
撑在她旁边的栏杆上,形成了一个将她困住的姿态。然后,他俯下身,逼近她。
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眼睫的弧度,和他眼底那片深潭里,终于翻涌起的一丝不平静的涟漪。
那里面,似乎有痛楚,有不甘,有某种沉郁得化不开的情绪,
与他外表极致的冷静形成骇人的对比。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她,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沙哑,一字一句,砸在她的耳膜上:“沈墨,
你当年说过……会爱我一生一世。”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
猛地捅进了沈墨心上那个尘封七年的锁孔。刹那间,所有被刻意遗忘、刻意掩埋的少女情愫,
那些炽热的、虔诚的、毫无保留的爱恋,伴随着被碾碎后的痛苦和耻辱,汹涌地漫上心头。
疼得她几乎蜷缩起来。可也正是在这极致的疼痛中,一种冰冷的愤怒和报复的快意,
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泛红的眼尾,
那里似乎有水光一闪而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陆廷渊,你也会痛吗?沈墨忽然笑了。
不是刚才那种疏离的假笑,而是一种带着媚意,又淬着冰冷毒汁的轻笑。
她甚至微微抬起了手,冰凉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抚过他微微泛红、显得格外脆弱的眼尾。
动作亲昵得像情人,眼神却冷得像冰。她的红唇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声音又轻又软,却字字如刀:“陆总……”她顿了顿,满意地看到他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
“玩玩而已,”她吐出这几个刻入骨髓的字眼,语气轻佻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怎么还当真了?”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撑在她身侧的那条手臂,
肌肉骤然绷紧,僵硬如铁。他周身的气息猛地沉了下去,像是瞬间凝结的冰窟,
散发出骇人的寒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所有的波动都被冻结,
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毁灭性的暗涌。沈墨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心底一片荒芜的快意。
陆廷渊,这滋味,你也尝尝看。露台推拉门的方向传来轻微的响动,
伴随着江淮略带担忧的呼唤:“小墨?你在这里吗?”沈墨目光一闪,猛地抬手,
用力推开了身前的陆廷渊。他大概没料到她会突然发力,猝不及防地向后退了半步,
撑在栏杆上的手也松开了。沈墨不再看他,迅速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和裙摆,
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转身朝着露台门口走去。“我在这里。”她迎上走过来的江淮,
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她自然地挽住江淮的手臂,
感受到他臂弯传来的温暖和力量。在即将踏入宴会厅那过分明亮的光线中时,
沈墨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侧头回望了一眼。露台阴影里,
陆廷渊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站得更直了些。昏暗的光线将他整个人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遗弃在荒原的、失去所有希望的雕塑。只有那双眼睛,
穿透昏暗的距离,死死地、固执地钉在她的背影上。那目光,沉得让她心头发慌。
沈墨猛地转回头,紧紧挽住江淮,像是要从他那里汲取对抗整个寒冷世界的勇气,
快步融入了那片虚伪而热闹的浮光之中。心跳,却彻底失了序。宴会之后的几天,风平浪静。
沈墨将自己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星锐科技新官上任,要处理的事务堆积如山。她雷厉风行,
手段果决,很快便在团队中树立了威信。与江淮的婚礼筹备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看场地,
试婚纱,选请柬样式……一切都沿着预设的轨道平稳运行。那晚露台上的交锋,
像一场短暂而混乱的梦魇,被她强行压入心底最深的角落,不去触碰。
她几乎要成功地说服自己,陆廷渊的出现,不过是一次意外的干扰波,很快就会平息。
直到周五下午。沈墨正在办公室里审阅一份市场推广方案,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秘书琳达的声音有些迟疑:“沈总监,前台……有一位陆廷渊先生,说想要见您。没有预约,
但他坚持……”沈墨握着钢笔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尖瞬间褪去血色。他果然还是来了。
沉默了几秒,她听到自己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请他到三号会议室,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同玩具模型般大小的车水马龙,深深吸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