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旭,在民政局门口,我看着我的未婚妻林晚晚,
还有她身边那个笑得比我还灿烂的男人,顾言。今天,是我们领证的日子。然而,
就在半小时前,林晚晚挽着我的胳膊,用一种近乎撒娇的、不容置喙的语气对我说:“阿旭,
我想好了,我们的证婚人,就让顾言来当吧。”我当时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证婚人?”我掏了掏耳朵,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对啊,
”林晚晚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说一个绝妙的主意,“你看,顾言是我们爱情的见证者,
从我们认识到相爱,他一直都在。他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由他来见证我们最重要的时刻,
不是很有意义吗?”我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和林晚晚恋爱三年,
顾言这个名字,像一根拔不掉的刺,贯穿了我们感情的始终。他是林晚晚的“男闺蜜”,
一个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男闺蜜。我们第一次约会,林晚晚说她紧张,把顾言也叫上了。
于是,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坐在我们对面,熟练地帮林晚晚剥虾,
而我像个多余的观众。我们吵架,第一个知道的永远是顾言。林晚晚会哭着给他打电话,
然后顾言就会以一个“哥哥”和“调解员”的身份给我打电话,
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教育我:“陈旭,你一个男人,要大度一点,晚晚就是小孩子脾气,
你多哄哄她不就好了?”我带林晚晚回家见父母,饭桌上,她手机响个不停,
全是顾言发来的消息,问她“叔叔阿姨好不好相处”“饭菜合不合胃口”“有没有受委屈”。
我妈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我不是没有**过。可每一次,
林晚晚都用一句话堵死我:“你是不是太小心眼了?我和顾言是纯洁的友谊,
我们认识十几年了,比认识你早多了!你要是连这个都容不下,那你根本就不是真的爱我!
”为了不被扣上“小心眼”和“不爱她”的帽子,我忍了。我以为,结婚会是这一切的终点。
我以为,当我们拥有了法律承认的关系,
顾言这个“男闺蜜”就该自动退回到一个普通朋友的位置。可我万万没想到,
他不仅没有退场,反而要以一个更核心、更荒唐的身份,
镶嵌进我们最重要的仪式里——证婚人。证婚人是什么?是婚姻合法有效的证明人。传统上,
由德高望重的长辈,或者对新人有重大意义的恩师、领导担任。让未婚妻的男闺蜜来当?
这简直是把我的脸按在地上摩擦,还要我笑着说踩得舒服。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晚晚,
别开玩笑了。证婚人我们不是说好了,请我大学的导师张教授吗?他看着我毕业、工作,
对我意义非凡。”林晚晚的脸也垮了下来,她松开我的手,
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和指责:“陈旭,你怎么回事?我就是临时想到的,觉得这样更有意义,
你怎么就直接否定了?张教授对你有意义,难道顾言对我就没有意义吗?”“意义不一样!
”我压着火气,一字一句地说,“他是你的朋友,不是我们的长辈,
更不适合站上证婚人的位置。这不合规矩,传出去也让人笑话。”“规矩规矩,
你就知道规矩!”林晚晚的音量也高了起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结婚不就是图个开心和意义吗?我觉得有意义就行了!别人怎么笑话,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看着她,感觉无比的陌生,“林晚晚,这是我们的婚礼,不是你一个人的。
你做这个决定之前,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现在不就在问你吗?
”她理直气壮地反驳,“可你呢?一上来就给我扣帽子,说我不懂规矩,说我让你丢人!
在你眼里,我的感受就不是感受吗?”我们就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
像两个准备打擂台的对手,互不相让。阳光很刺眼,照得我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就在这时,
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的顾言走了下来。
他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温和而又带着一丝优越感的笑容。
他径直朝我们走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晚晚,陈旭,等很久了吧?
路上有点堵车。”他熟稔地开口,目光落在林晚晚身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
林晚晚看到他,脸上的乌云瞬间消散,她像一只找到了主人的小鸟,快步迎了上去,
亲昵地抱怨道:“顾言,你怎么才来啊,我们都快吵起来了。”顾言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个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怎么了?为这么好的日子,吵什么?”他一边说,
一边将目光转向我,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挑衅。我捏紧了拳头,
心里的恶心感翻涌上来。林晚晚拉着顾言的胳膊,走到我面前,仰着头,
像个邀功的孩子:“阿旭,你看,顾言都来了。我已经跟他说好了,让他当我们的证婚人,
他也答应了。”她竟然已经通知了顾言!在我明确表示反对之后,她不仅没有重新考虑,
反而直接“执行”了!我看着顾言,他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既有“受宠若惊”的谦虚,
又有“当仁不让”的坦然。“陈旭,你别误会,”顾言推了推眼镜,
用他那惯有的温和语气说,“晚晚跟我说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但她说,我是看着她长大,
也是看着你们一路走来的,觉得我最合适。既然她这么信任我,我实在不好拒绝。当然,
这件事最终还是要你同意才行。我只是个朋友,绝对尊重你们的决定。”他说得滴水不漏,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他把皮球又踢给了我。如果我再反对,
就成了那个破坏气氛、不懂感恩、小心眼的坏人。而他,
则是那个重情重义、尊重朋友的“好哥哥”。我笑了,是气笑的。我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一个是我即将要娶的妻子,一个是她所谓的“男闺ми蜜”。他们站在阳光下,郎才女貌,
默契十足,而我,像一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所以,你们两个已经决定好了,
现在只是来通知我一声,对吗?”我冷冷地开口。林晚晚的脸色一僵,跺了跺脚:“陈旭!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什么叫通知你?我们是在跟你商量!”“商量?”我重复着这个词,
觉得无比讽刺,“商量是双方都有决定权。而现在的情况是,你已经做出了决定,
并且通知了当事人。如果我不同意,就是我不对,就是我小心眼,就是我不尊重你的朋友,
不尊重你的过去,对吗?”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在林晚晚的脸上。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顾言见状,立刻上前一步,
挡在林晚晚身前,摆出了保护者的姿态。“陈旭,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咄咄逼人。
”他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晚晚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她就是单纯,
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太看重我们这份友谊了,想让婚礼变得更特别。你作为她的未婚夫,
应该理解她,包容她,而不是在这里质问她。”“包容?”我看着这个男人,
这个三年来一直以“哥哥”名义,行使着男朋友部分权利的男人,终于撕下了所有伪装,
直视着他的眼睛,“包容她不顾我的意愿,单方面做决定?包容她把我们的婚姻,
变成一场满足她和她男闺蜜‘情谊’的秀场?顾言,我问你,你以什么身份来教我做事?
你是她哥哥,还是她父亲?”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直直地插了过去。顾言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温和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陈旭,你这话就过分了。我只是作为晚晚的朋友,
关心她而已。”“朋友?”我冷笑一声,“哪种朋友,会在我们约会的时候不请自来?
哪种朋友,会在我们吵架的时候第一时间介入?哪种朋友,会在我们领证的日子,
要来当我们的证婚人?顾言,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你对晚晚,
就真的只是‘纯洁的友谊’吗?”周围开始有路人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顾言的脸彻底挂不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恼怒。而林晚晚,她终于爆发了。“陈旭!
你够了!”她尖叫起来,指着我的鼻子,“你今天是怎么了?疯了吗?
你凭什么这么污蔑我和顾言?我们的友谊有多干净,你不知道吗?我跟你解释了多少遍了!
你非要用你那肮脏的思想来揣测我们!”她通红着眼睛,满脸的失望和受伤,
仿佛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罪大恶极的人。“肮脏?”我看着她,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林晚晚,究竟是谁肮脏?在你心里,我们的婚姻,我们的领证仪式,
竟然可以成为你用来标榜你和另一个男人‘伟大友谊’的工具。你有没有想过,今天,
站在这里的,是你的未婚夫!我才是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你却为了一个外人,这样指责我?
”“顾言不是外人!”她毫不犹豫地反驳,声音尖利,“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最重要的人之一……”我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疼得快要窒息。我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前护着她的顾言。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三年来,我一直以为,我是在和一个叫林晚晚的女孩谈恋爱。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
我是在和他们两个人谈恋爱。或者说,我只是他们“伟大友谊”里,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一个提供婚姻名分和法律地位的工具人。他们才是主角。他们的感情,
纯洁、高尚、不容置喙。而我,任何一点质疑,都是“小心眼”,都是“思想肮脏”。
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真的,很没意思。像一个小丑,卖力地表演了三年,
最后发现观众只有我自己。我深吸一口气,那股堵在胸口的怒火和恶心,突然之间,
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清醒。就像一个在迷雾里走了很久的人,
风一吹,雾散了,前方的悬崖看得清清楚楚。我看着林晚晚,
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林晚晚,你知道吗?就在来民政局的路上,
我还很紧张,很期待。我准备了很久,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我从口袋里,
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林晚晚愣住了。顾言也愣住了。我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铂金对戒,上面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C.X&L.W.W。
这是我用第一个季度的奖金,偷偷去订做的,想在领完证之后,亲手给她戴上。
林晚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动容,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我却合上了盒子,把它放回了口袋。
“但是现在,我觉得没必要了。”我看着她,一字一句,
清晰地说道:“既然顾言在你生命中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凌驾于我们的婚姻之上,
重要到可以成为我们婚姻的‘证婚人’。那么,我觉得,这个婚,不结也罢。
”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晚晚的眼睛猛地睁大,脸上血色尽褪,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陈旭……你说什么?”顾言也急了,他上前一步,语气急切:“陈旭,
你冷静一点!别说气话!晚晚不是那个意思,我们……”“你闭嘴!”我猛地转向他,
眼神冷得像冰,“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嘴。
”顾言被我眼里的寒意震慑住,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我重新看向林晚晚,
这个我爱了三年的女人。“我不是在说气话,林晚晚,我很冷静,前所未有的冷静。
”“我想要的婚姻,是两个人相互尊重,相互扶持,彼此是对方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的感受被你肆意践踏,我的位置被一个所谓的‘男闺蜜’随意取代。
”“你想要你的‘伟大友谊’,你想要你的‘意义非凡’,可以。我成全你。”“但是,
别拉上我。我陈旭,不奉陪了。”说完,我掏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把我爸妈,她爸妈,
还有所有亲朋好友都拉进了一个微信群。
群名我改成了:“关于取消陈旭与林晚晚婚礼的通知”。林晚晚彻底慌了,
她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陈旭你干什么!你疯了!快停下!”我侧身躲开,她扑了个空。
顾言也想上来阻拦,我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他停住了脚步。
我飞快地在群里打字:【各位叔叔阿姨,亲朋好友,大家好,我是陈旭。很抱歉地通知大家,
原定于下月16日的我与林晚晚的婚礼,正式取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