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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茶水泼在手背上,皮肤瞬间泛起刺目的红。
可她却感觉不到疼,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冻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原来如此。
原来傅承聿那句沉笃的“嫁给我”,不是深刻的爱,是交易。
用她的安分,换他的前程与儿子的安危。
她忽然想起每月十五,傅承聿都会吃药,她问他是什么。
他说是维生素。
现在想来——
那是抗焦虑的药。
原来他每次和她上床后,都需要用药物来维持内心的崩溃......
因为在她身边,在这场用前程换来的婚姻里,对他来说是一场折磨。
“温**......”阿珊又磕了一个头,“求您了......”
温以凝闭上眼。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茶室,失魂落魄地上了车,让司机开回浅水湾温家老宅。
的士驶过繁华的街道。
温以凝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
她想起半年前,也是在这条路上,她接到爷爷的电话,说给她定了一门亲事。
她在电话里发脾气:“爷爷,您开什么玩笑?我要嫁的人,得是我自己挑的。”
爷爷的声音很严肃:“阿凝,这次不一样。傅承聿是个难得的人才,你嫁给他,对你对他,对温家,都好。”
“对我好?”她不服气地反驳,“爷爷,您是不是忘了,我温以凝要嫁的人,得配得上我。”
“他配得上。”爷爷说,“整个港岛,只有他配得上。”
现在她终于懂了。
不是傅承聿配得上她。
是只有他这样的人才,才值得温家用联姻来投资。
也只有他这样的出身,才会被温家轻易拿捏,乖乖听话。
红灯。
的士停在路口。
旁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半开。
温以凝无意间瞥过去,整个人瞬间僵住。
车里坐着傅承聿。
副驾驶座上,是刚才还在与她见面的阿珊。
而他们身后,坐着那个眼眸与他一模一样的孩子。
阿珊正低头擦眼泪,傅承聿侧过身,递给她一包纸巾。
动作自然,眼神温和。
是温以凝从未见过的,卸下所有防备的温柔。
他伸出手,轻轻搂了搂阿珊的肩膀,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那个吻很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捅进温以凝的心脏。
原来他也会这样温柔地吻别人。
原来他也会用那样毫不设防的眼神看别人。
原来他所有的克制,所有的严谨,所有的按流程办事,都只针对她一个人。
因为她是温家大**,是这场交易的核心,是他必须小心对待的甲方。
而阿珊和那个孩子,才是他真正可以流露真情的人。
绿灯亮了。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
温以凝坐在的士里,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车流中,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一颗一颗滚落,烫得脸颊生疼。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小心翼翼地问:“**,你......要不要纸巾?”
温以凝摇了摇头。
她不需要纸巾。
她需要一把刀,把心口那块腐烂的肉挖出来。
或者,把那个叫傅承聿的男人,从她的生命里彻底剜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