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挑着眉,轻笑出声。
“自己用?二姐夫不常回家,而姐姐还有这雅兴?莫不是急着拿香薰去勾人?”
这话一出,旁边的导购默默退了下去。
宋雾脸色冷了下来,抬眼直视宋梨,声音清晰却不尖锐。
“妹妹这是在教我做事吗?勾人的法子,我自会去请教你母亲,我相信你母亲应该比你懂得更多。”
宋家的三房太太原本只是个医院的小护士,趁着宋致远被人下药的间隙,攀上了宋家的高枝。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俗话能流传至今,也不无道理。
宋梨嗔怒的看向她,将她手里的香薰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
“宋雾,从小有妈生没妈养的野丫头,能嫁进傅家算你走了狗屎运,现在还敢跟我摆脸色,我今天非得好好教教你怎么说话。”
宋梨刚准备上前一步,就被宋乔拉住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站在角落里,一脸八卦的看着她们。
宋乔穿着米白色的针织短袖,搭配黑色的包臀裙,手里拎着奢华的爱马仕包包,耳朵上的珍珠耳环在顶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张扬。
她拉住宋梨的胳膊,眼神示意了下。
“宋雾,今天你说的话可就不对了,爹地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责罚你的,阿梨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跟着她置气,纵使在傅家有千般的委屈,也不能把气洒在自家人身上,伤了自家人的和气。
和港城的天之骄子结婚,是多少人能梦寐以求的事情,有多少女人前仆后继的上赶着想要嫁进傅家。
嫁进傅家,相当于拥有了一生的荣华富贵。
宋雾应该觉得自己是老天最偏爱的那个幸运儿。
可有时她会恍惚,面对傅庭洲的漠视淡然,她就像个宫廷戏里,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守着个空壳,潦草敷衍的过完一生。
她不明白,母亲是最爱自由的,最讨厌豪门世家那些繁文缛节的生活,跟着宋致远,每天以泪洗面。
却还是让她步入后尘,过着和母亲一样的生活。
“年纪小,才更应该耳提面命,把我这个姐姐的话牢记在心,你们母亲忙着研究那些下三流的活计,不得空把你们教好,那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是要多费些心思。”
宋雾脸色平静,声音字字清晰,一字一顿的说道。
宋梨瞬间恼火,上前将她推了一把。
“宋雾,攀上傅家这个高枝了,就了不起了是吧,要不是你妈不要脸,逼着傅家娶你,你能有今天?我看最**的应该是你……”
“啪”
清脆的巴掌声混着商店里优美的音乐格外突兀。
宋梨的脸被打的偏向一侧,厚厚的粉底也遮不住脸上的巴掌印。
“宋雾,你别太过分。”
宋乔冲上去将宋梨护在身后,原本矜持平静的脸被阴狠所取代。
“我说了,你母亲教不好你,那就由我这个姐姐好好来管教管教。”
宋雾的手被震得还没缓过劲,指尖的麻意还在蔓延,望着手上沾上的粉底,清冷的眸子上升起一丝嫌弃。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擦着每一根手指,像是碰见肮脏的垃圾似的,清秀的眉头微微皱着。
擦了半天,觉得还不够,又准备拿出湿巾时,余光瞥向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指,她的身子往旁边一侧。
“哗啦”
宋梨脚下被地板上的水滑了一下,整个人朝着那一排的香薰扑了过去,顷刻间一片狼藉。
“宋梨!”
宋乔惊呼一声,高跟鞋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地上满都是倒落得香薰。
宋雾撇过身,嘴角勾着一抹肆意的笑容,拿起一旁的香薰,去前台结账。
宋乔刚想要去拦住她,却被导购员挡在了前面。
“女士,麻烦配合我们确认一下店内的损失。”
宋雾利落的把卡刷了,拎着包装袋离开商店,背后还有宋梨歇斯底里的怒吼。
“宋雾,你给我等着!”
……
出了商店,淅淅沥沥的小雨正落着,远处的街道被雨雾拢着,晕成一片朦胧的灰。
头顶的一把黑伞打在她的头上。
是阿昌,他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
阿昌是跟了傅庭洲多年的司机,懂事有眼力见,知道保持距离感。
“夫人,正要去找您,少爷刚打电话说让您回去。”
宋雾看了眼时间,才不到十二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先回趟中环。”
她现在长衣长袖,不是傅庭洲喜欢的衣服,她得回去换。
“少爷已经到半山了,确定要先回中环吗,夫人?”
宋雾左右为难,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回半山。
万一傅庭洲找她有急事呢?
“先回半山吧。”
“好的夫人。”
她望着窗外的街道,行人穿梭在朦胧的雨雾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曾经母亲也爱隔着窗户望着形形**的路人,即使宋致远坐在她的身边,她的眼神依旧停留在那些路人身上。
那时她小,坐在母亲的腿上吵闹,母亲才会把注意落在她身上。
母亲的老家在北京,也算是个有权有势的大家族,京北和港城,一个南一个北,两人在一起,总是有一方会做出牺牲,而母亲就是。
她小时候去过北京几次,纵横交错的胡同,街坊邻居挨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胡同被烟火气、各种人声包裹着,她每次去时,总觉得心里被温暖的包裹着。
不似港城的雨雾,阴冷潮湿,
她想,母亲肯定很爱父亲,才会选择离开北京,来到港城。
后来她错了,在宋乔和宋梨的口中,她得知母亲原本是有喜欢的人,阴差阳错被宋致远看上,在宋致远强大势力的的威压,成了宋家的二房姨太。
时间过的很快,宋雾慌神的功夫,车就停在半山别墅门口,快到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路边的风景。
她推开沉重的大门,空旷的别墅让人心里不免沉寂下来,她不喜欢半山的别墅,总觉得房子太大,空落落的,心里总会有些不安,没个着落。
她看见玄关处坐在台阶上的男人,那双鹰隼般的黑眸自她开门的那刻,就锁定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