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房门又一次被砸响。
我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去开门,反而静***在沙发上,缓缓合上刚翻出来的相册。
半分钟后,钥匙***锁扣,一阵铺天盖地的酒气冲进屋子。
我正打算起身去扶霍时越,可猝然撞见的,是搀扶着他,还穿着露背抹胸礼服的杨洛雪。
和守在她身边,宛如小保镖的霍启恒。
杨洛雪顾自扶着霍时越坐在沙发上,掏出手帕替他擦拭额头的汗。
她看也不看我,随口吩咐:“你去给时越倒杯温水,里面加点蜂蜜。”
“别加太多了,他最近不喜欢太甜的。”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死死盯着她那只被霍时越牢牢握住的手。
握得那么死,又那么温柔,仿佛想把她揉进骨血,却又生怕弄疼了她。
可下一秒,我的身子突然被满脸怒气的霍启恒一把推开。
他的嗓音还带着奶娃娃的稚气,可语气里尽是高高在上的呼来喝去,和强烈的不满。
“你听不懂人话吗,快点去给爸爸倒蜂蜜水!”
“杨妈妈每天在外那么辛苦照顾爸爸,你倒好,就知道躲在家里偷懒!”
“现在连个门都不知道开了,水也不知道倒,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
他的力气不大,可我身子没站稳,被他推得肚子撞上桌角,痛得几乎窒息。
似乎冥冥中注定,撞疼的那处,正是当初生霍启恒时难产,被迫剖腹产时留下的那道狰狞的手术疤痕。
我咬牙站起身,平静看着不满我磨蹭,已经倒好了蜂蜜水给霍时越小口喂下去的杨洛雪。
和守在他们身边的儿子。
目光最后,落在了还没关掉的电视上。
电视正在循环播放他们那部拿奖的新电影的片段。
画面里,他们也是这样,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缩在小小的房间里,懂事的孩子和温柔的妈妈照顾疲惫的爸爸。
感人至深。
而我。
瞥了眼相册里露出的,在霍启恒满月时去照的全家福,眼角滑下一颗心碎的泪。
隔在我们中间的茶几仿若一条鸿沟。
那边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这边只有孤寂的我。
手机里,朋友发来的消息一条又一条。
“林清,这个法国导演很多年前看过你演的戏,很看好你的。”
“这次好不容易有个试镜的机会,他特意要我邀请你,你可千万别错过了。”
“我知道你担心家里,可启恒都那么大了,更何况还有霍时越在呢。”
“你真的不考虑吗?”
我翻了翻,才发现这么多年,为了霍时越,为了这个家。
我已经无数次拒绝过这样的机会。
但这一次。
我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再去拒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