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清晨阳光斜斜洒进窗台,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身上。我轻轻挪开他搭在我腰上的手,
准备起身,却被他迷迷糊糊地又捞回怀里,下巴蹭住我的头顶,
嗓音带着未醒的沙哑:[再躺5分钟,班老师....]翻身转向床头柜,
上面放着的是上周在青岛海边的合照,夜晚的浪花裹挟着晶莹的蓝色,点点摇曳。
大概是孕激素作怪吧,我突然红了眼。那年没有追到的“蓝眼泪”,
我终于追到了那时的我从未想过,那个如穿堂风般闯入我生活的男孩,
会在我的世界留下痕迹....1.那个人叫陈褚和我是大学校友,小我一届。
我在文管学院,他在机械,学校很大,我们的轨迹像两条互不干扰的抛物线。
他在北区机械楼摆弄机床时,我应该在南区文萃楼读《西方戏剧史》。直到大二那年,
《失恋33天》看哭感动了许多人。学校文艺部突发奇想,
办了一个名字叫恋爱33天的活动,欢迎学校单身男女交友互动。
作为文艺部副部长许曦的单身舍友,我理所应当被推嚷着去给活动凑人头。
主办把所有参加的男女生随机配对,最后若能顺利一起度过33天,
投票最受欢迎的情侣前三名在最后通过一次默契考验,则可获得赞助的青岛情侣双人游机票。
陈禇,机械篮球队主力,高大帅气,听许曦说也是被拉来给活动增人气的。[许曦,
你们是不是长的好看的来叫增人气,我这种母胎单身还相貌平平的只能叫凑人头?
]许曦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拿出配对表给我看。
她用红色指甲敲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喏,你的随机对象,
你这单身了20年的运气还是有点用的]要知道凡参加此类活动的男生,
除了硬被拉来凑人气拉颜值的个别,其余的很多都是蹲了几年宿舍的宅男。
带着配对成功的丝带站在陈褚旁边的时候,周围的话筒声、起哄声无比嘈杂,
我却只听得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咚咚”声。下一秒,他忽然侧身对我说[学姐,
听说青岛栈桥四月底有蓝眼泪?要组队通关吗?]是的,这就是他当时的原话,
语气毫无波澜。想来也是,他就是把这当成一场比赛了,一场赢旅游经费的比赛。
看着活动现场一对对羞涩而又渴望进一步发展的男男女女,
我仰头望了望眼前这个穿着白T恤,正和旁边男生聊“季后赛”“三分球”聊得火热的陈褚。
胸腔里横冲直撞的小鹿渐渐安静了下来。始终还是被拉来凑人气的,不是认真的。
不过我又在期待什么呢。接下来的几天,
校园贴吧的主题贴里每天都有新的约会记录:餐厅烛光下的牵手,**互道晚安的截图,
操场甜蜜的合照...第5天,我和他的聊天框还停留在互相介绍的同学你好。
开始即是结束了吧。2.手机震动时我正躺在宿舍啃《百年孤独》,陈褚的头像闪烁。
[学姐,明天有空吗?学校篮球杯,我们机械打,来看吧!]7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北区操场,上午9点]...第二句话。我缩在围观的人群后面,
看着陈褚从持球、加速、高高跃起到把篮球送入球筐,动作一气呵成,洒脱帅气。
学生时代的标配,场边女生的呐喊声让激烈的角逐比赛满满充斥着青春荷尔蒙的气息。
上半场结束,几个女生抱着矿泉水冲进场内。对了,
并没有电视剧里一窝蜂女生围着一个男神献殷勤的画面。其实除了男女朋友,
现实里很少会有女生公然只向自己暗恋喜欢的男生表现自己,一般都会故作照顾大家,
然后再偷偷地多瞄几眼。但都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一个穿碎花裙的女孩给每个球员递水时都笑得让人如沐春风,
唯独在陈褚面前先把瓶盖拧松了半圈。陈褚左手夹住篮球,右手自然接过那只水瓶,
脑袋带动牙齿轻轻一咬一转,水就咕噜噜顺着喉结钻了进去。[哥,你还是那么稳啊],
碎花裙女孩瞥见他喝了水,故作将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过红红的耳间,搭起了话语。
陈褚嘴角轻浅上扬,勾出半个酒窝缓缓荡漾:[还行吧,
没给咱们机械丢脸]碎花裙女孩回应着笑容,正要开口,想是要说些什么。[班葵!
]他突然朝场外挥手。我下意识垫脚,感谢爸妈给的169cm海拔,
让这场寻人游戏不至于太过狼狈。他径直走了过来。[你来了!怎么样,好看吗?][啊?
]我盯着他额头上反光的汗珠。[好看?
…你是问球赛好看还是…你...什么...好看],话说出口才惊觉危险。
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遇到紧张又难以控制的局面时我就会话语不受控制。
陈褚的愣怔只维持了1秒,笑纹就从眼角荡漾到耳后。[学姐,你的脑洞好清奇啊!
肯定问你球赛啊!][哦~挺好看的~]他转身,忽然揽住我肩膀,
把我从人群后面拽到第一排,然后朝队友大喊。[介绍一下,
这是我的33天限定女友]八九双眼睛齐刷刷转过来,不,在场的眼睛都**辣扫了过来。
我本能地试图向外挪步,想要甩开他靠在我肩膀的手肘。却很轻易地被他发现,
然后将手肘垂下,用宽大的手掌扶住了我的肩头。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交谈声[这女生谁啊,
没见过诶][她和陈褚?,那么好命吗!][假的啦!
那个恋爱33天的..]........我攥紧拳头,压住紧张和不安。
人生第二次被当众议论。第一次还是刚考上京麟大学,作为高分学子回青茂一中拿档案。
此刻,我无比感谢自己天生就没有脸红的基因,还好发烫的耳垂被齐肩的头发盖住,
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收场。碎花裙女生的矿泉水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我看向她时,
第一次体会到了顺着脊梁刺骨阴冷的后怕。[演得不错吧?
今天观众席拍了17张我们的照片]篮球赛结束后,他带我去吃了北区食堂。
他咬着冰可乐的吸管凑过来时,
凉气扑在我发烫的耳垂:[我感觉青岛的海风已经在召唤我们了......]那天以后,
我们的聊天框都是满的,陈褚下了课就会来找我,他会变着花样地出许多点子装秀恩爱。
我也慢慢很会配合他的演戏,然后跟他一样怂恿着舍友给我们各种假装**,
再匿名发到主题贴换取关注。我们默契地保持着某种安全距离。
他会在食堂突然揉乱我的刘海,说这样拍出来的**照更生活化,
又或是靠近我笑嘻嘻**搞怪。我从来都不在贴吧里上传照片,
关于我们的照片却一天比一天多。连许曦都开始不相信我们是真的在假装。[你别告诉我,
贴吧上那些照片都是假的吧。]当代文学课的兰老师正在黑板前眉飞色舞,慷慨激昂,
我低头将书本立起,满脸淡然道[那你觉得我像是在谈恋爱的人吗?
[每天素面朝天...短袖T恤....万年牛仔裤....]然后抿嘴摇头:[绝了绝了,
奥斯卡都欠你们一座小金人]我释然一笑,如果说最开始我可能还真的抱有什么期待,
那么现在就真的是完全无压力参赛。第30天那天,投票链接开启,
而陈褚和班葵的名字迅速一跃冲到排名第二。3.第32天晚上,在我选修的电影鉴赏课上,
陈褚中场溜进来,抱着篮球坐在最后一排,然后用**疯狂轰炸我。[刚打完球赛,
顺路过来看看。][你快过来我这边!我旁边,有话跟你说。][快啊,
你们老师准备放电影片段了!
]台上老师正聚精会神低头在D盘文件夹里寻找他迷路的电影片段,我拽起课本,
猫腰迅速从斜对角悄声绕到他旁边位置。[什么事?快说]他一脸傲娇,
挑着眉毛盯着我:[学姐,我们排在第一名了!][怎么样,当我女朋友很幸福吧!
]他低头摆弄放在脚边的篮球,喉结随吞咽动作上下滑动。女朋友?有一瞬间我有些出神。
我知道他又在开玩笑。音响里一下窜出电影声音,极速把我拉回面前这张嬉皮笑脸。
跟着这种人气王,其实也是意料之中。我看着他一脸开心的样子,
忽然又开始语出惊人:[陈褚,你以后去割单眼皮吧!这样会吸引更多桃花的][啊?
割单眼皮?,班葵,这种手术你会....?][不对啊,话说你觉得我这眼睛还不好看?
]他一下子上半身靠了过来,木质座椅在寂静中发出咔嗒轻响。我向后仰了仰头。
[没有没有,
更诱人][哦....]电影片段里正在放《卧虎藏龙》里章子怡和周润发竹林打斗的场面,
竹影婆娑的光影投射在陈褚脸上。我才看清他赌气一样嘟了嘟嘴。但真好看啊。
4.第33天,毫无悬念,我们除了得到最受欢迎的情侣第一名之外,
还有了一个广为人知的外号。机械之光和文管编外女孩......机票颁发现场,
许曦一边整理着我们的照片,一边打趣一样调侃这个昵称:[编外女孩,
你们这个戏什么时候杀青啊]现场的默契考验很简单,无非就是五道诸如对方喜欢吃什么,
喜欢什么电影之类的问题,而我们也早就作弊,背得滚瓜烂熟。
主办赞助商准备颁发机票代金券时,第二名的女生忽然拿起话筒说要放弃,
不想和那个男生一起去青岛。两张机票就此打了水漂。[天呐,33天都努力白费了……],
陈褚嘟囔了一句。[你以为,谁都像我们呀,去了还尴尬。
]我扭头看着他一脸的可惜的样子说道。主办赞助商也有些不知所措,
陈褚转过头一脸笑意:[你说,如果我们当众献吻,他们会多给我们两张机票吗?
][你……想机票想疯了吧]我心里一震,耳根瞬间就红了,这小子在想什么![哈哈哈哈,
你还当真了!骗你的],陈褚撇过头去,大笑。这样的玩笑是陈褚的家常便饭,
可每次都唬得我一愣一愣的。拿着手里的两张机票,我们瞬间面临一个现实问题,
真的要去度“两人蜜月”吗?[我们两个去?不叫朋友?],还是我率先开了口。
[啊....人多热闹点吧!],他立马应声。[叫上我舍友明子吧,就给我们**那个,
那家伙做梦都想去喝青岛啤酒][好,许曦说也想去][嗯……人多热闹]暮色漫过宿舍,
那天晚上,我求了许曦好久,她才答应一起去,代价是8000字的文学鉴赏作业。
那年四月初,我们四个找了个没课的时间凑了假期,如约去了青岛。
但从始至终都没追到荧光蓝眼泪。5.从青岛回来后半个月,我们默契的对外宣称不合适,
退回朋友战线。我们的交集却不断向前,从陌生人成为了朋友。陈褚总说我是书呆子,
木讷固执,每天的生活只有图书馆和教学楼的自研室。他总会指尖转着篮球,
一身运动衫闪现在我从北区图书馆回南区的路上,
然后带我去学校后街最里面吃那家爆辣的热干面。[明子他们都不吃辣,没意思,
只能找老乡了]在青岛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和我是一个省考进京麟大学的。
一晃快到期末,那天他拉着我又去吃辣,热干面小小的店铺,天花板正中央,
风扇嘎吱嘎吱正试图扇走夏天的热气。陈褚大口大口吃面,额头上开始冒着微微的汗珠,
一边吃一边喝水,临走还满足地叫一声[爽!]我们正准备走出美食后街时,
明子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把拉住陈褚。[褚哥褚哥,上次的钱你还没给兄弟我呢?],
明子先是对我一笑,然后拉住陈褚肩膀,笑嘻嘻对他说道。[明子,你故意的吧],
陈褚甩开他的手,故作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连连喊着:[滚、滚、滚]明子一边对他做着怪表情,一边离开我们,往后街走去。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学着明子的样子叫他:[猪哥猪哥,
我们回高老庄吧]陈褚比我高了半个头,微微倾向我的脸庞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忽然正经开口:[班葵,其实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脸上有些发烫,不出意外,
不脸红的基因又救了我一次。[喂....不笑就不好看了吗],我收起笑容,
抬眼望着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深吸一口气说。陈褚仰头故作思考,慢腾腾走过斑马线。
然后回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好看,你哭的时候也好看]我跑了两步,
一把揪住他衣服下摆一角,[陈猪,你欠揍啊]说着就要上手去拍他脑袋,他双手抱头,
一边挣扎一边嬉笑,嘴里还不忘要求饶。我捏住他衣角的手稍松了一丝,
他就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真的真的,你什么时候都好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虽是挟制,却极轻极柔,我瞬间感觉呼吸一滞,
心跳声仿佛隔绝在校门口嘈杂的车声、人声外,响如鼓点,悄然在胸腔乱撞。
这感觉…像极了刚认识陈诸时被他揽住肩膀,当众假宣女友,又好像有些不一样。
站在五楼宿舍窗前,耳边听着许曦跟暧昧男同学煲电话粥,那变得都快不认识的声调,
软软糯糯,酥酥麻麻,那还是许曦吗[咦……..],我回过头故作恶心,瞪了一眼许曦,
忍不住抑扬顿挫了一声。爱情真可怕啊,竟然让人变成这副怪模样,
受不了..受不了...很快,酷热的暑气袭来也挡不住许曦火一般的爱情了。
期末考的前两周,
文艺部副部长许曦和外联部部长王晓笙在学期最后一次举办的周六舞不停活动上当众亲吻,
昏暗的操场灯光下,掩不住两人的羞涩和紧张。我背着书包站在人群中,
迅速掏出手机为他们拍了几张,也拍下了周围艳羡的各色目光。怪不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