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还没打鸣的时候，我就被一阵“噗通噗通”的声音吵醒了——不是山风刮树，也不是小猴打闹，是孙悟空练“七十二变”撞树的动静。
我顶着一头乱发推开门，果不其然，家伙正蹲在竹屋前的空地上，对着一棵老槐树龇牙咧嘴。他刚变了只老虎，前爪还沾着树皮屑，尾巴却没藏好，露着半截雪白的兔子尾巴，一甩一甩的，活像把鸡毛掸子绑在了老虎**上。
“我说你就不能轻点练？”**在门框上打哈欠，看着他那四不像的模样，没忍住笑，“你这叫老虎？顶多算‘虎身兔尾怪’，下山能把妖精都笑晕过去。”
他听见这话，赶紧收了法术，兔子尾巴“唰”地消失，只剩个毛茸茸的猴尾巴翘在后面。“俺这不是没控制好嘛！”他挠着后脑勺，猴毛掉了两根在肩膀上，“七十二变太麻烦了，要记那么多动物的样子，还得藏尾巴，哪有金箍棒抡着痛快！”
我走过去，捡起他刚才撞掉的槐树叶子，递给他：“你以为修炼是耍棒子？变术讲究‘形神合一’，你连尾巴都藏不住，还想变啥变啥？上次让你变只麻雀去探妖洞，你倒好，变的麻雀带着猴爪子，差点被妖精当成新品种抓去炖汤。”
他脸一红，赶紧岔开话题：“哎呀铭泽哥，别说上次的事了！俺今天肯定能练好！你看，俺再变一次给你看！”说着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念咒，周身金光一闪——再睁眼时，他居然变了个书生，穿了件青布长衫，手里还捏着把折扇，看着倒有模有样。
我刚想夸他两句，就见他耳朵尖露了出来，还是毛茸茸的猴耳，藏在发髻后面，一动一动的，格外显眼。“你这耳朵……”我指着他的头，笑得直不起腰，“人家书生哪有你这样的‘招风耳’？还会动的那种。”
他赶紧伸手去捂耳朵，结果一着急，折扇“啪嗒”掉在地上，露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猴爪子——指甲盖还是尖的，沾着点泥土。“俺、俺这是故意的！”他嘴硬，弯腰捡扇子时，尾巴又没藏住，从长衫下摆露出来，扫到了我的脚踝，痒得我直躲。
“行了行了，别练了。”我拽着他的袖子往竹屋里走，“先吃早饭，一会儿再教你调运气。你这不是记不住样子，是运气没理顺，变的时候总差口气。”
竹屋里的灶上还温着粥，是我昨天晚上熬的栗子粥，放了点蜂蜜，甜滋滋的。我盛了两碗粥，递给他一碗，他接过碗，没拿勺子，直接用嘴喝，喝得满脸都是粥渍，活像个刚断奶的小猴。“慢点喝，没人跟你抢。”我递给他一块布，让他擦脸。
他一边擦脸一边嘟囔：“俺就是着急嘛，想赶紧练好七十二变，以后跟你去除魔，就能变个小妖混进去，省得每次都硬闯。”
我挑了挑眉：“哟，你还知道动脑子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就靠金箍棒解决问题呢。”
他嘿嘿笑，喝了口粥：“俺也是听你说的，‘智取比硬拼强’，俺记着呢！”
吃完饭，我让他坐在竹屋中间的蒲团上，自己绕到他身后，双手抵在他的后心，帮他顺运气。七十二变之所以难，是因为每次变身都要调动全身的灵气，重塑身形，要是运气不顺，就容易出现“漏馅”的情况——比如悟空的猴耳、尾巴，都是因为灵气没送到地方，没把猴身的特征完全盖住。
“跟着我的气走，别着急。”我轻声说，把自己的灵气缓缓输进他的体内，帮他梳理紊乱的气息。他的灵气很足，就是太躁，像匹没驯服的野马，到处乱撞。我一点点引导着他的灵气往耳朵、尾巴的方向走，帮他把这些地方的猴身特征暂时压住。
“感觉怎么样？”我问他。
“好像……不那么憋得慌了。”他喘了口气，声音比刚才稳了点，“以前变的时候，总觉得胸口堵得慌，现在舒服多了。”
“这就对了。”我收回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就是太急，每次变的时候都想着‘快变快变’，灵气没理顺就硬变，能不变错才怪。以后练的时候，先深呼吸三次，把气稳住，再开始变。”
他点点头，从蒲团上跳起来，又想试试。我赶紧拦住他：“别急，刚顺完气，歇会儿再练。一会儿小猴们该送香蕉来了，你要是再变错，被它们看见，又该笑你了。”
一提小猴，他就蔫了——上次他变老虎变错了尾巴，被小猴们笑了好几天，还给他起了个“兔尾虎大王”的外号，气得他追着小猴们打了半座山。
没过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小猴们的叫声：“铭泽哥！悟空大王！我们送香蕉来了！”
我刚想出去，就见悟空眼睛一亮，拉着我小声说：“铭泽哥，俺跟你赌一把！俺现在变你，去跟小猴们要香蕉，要是它们没认出来，你就把今天的香蕉都给俺！”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行啊，要是被认出来了，你就得帮我劈柴，劈够一捆。”
“一言为定！”他拍着胸脯保证，深吸了三口气，按照我教他的方法，慢慢调动灵气——这次倒是没出差错，猴耳、尾巴都藏住了，连身形都跟我差不多，就是表情有点僵硬，不像我平时的样子。
他捏着嗓子，学我的语气：“小猴们，把香蕉给……给铭泽哥吧。”
小猴们围过来，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其中一只瘦猴，就是上次怀疑我偷桃的那只，凑到他面前，仔细看了看，突然说：“你不是铭泽哥！铭泽哥不会流哈喇子！”
我在竹屋里听见这话，笑得差点把刚喝进去的茶喷出来。探头一看，果然，悟空紧张得流了哈喇子，顺着下巴往下滴，沾在了青布长衫上，格外显眼。
他脸一红，赶紧擦哈喇子，结果一着急，灵气又乱了，猴耳“唰”地露了出来。小猴们顿时笑了起来：“是悟空大王！大王又变错啦！”
“俺、俺才没有！”他恼羞成怒，伸手去抓那只瘦猴，瘦猴跑得快，一溜烟就没影了。他追着小猴们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你们别跑！俺要把你们的香蕉都没收！”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追着小猴们跑遍了半座山，笑得直摇头。这猴子，还是这么爱较真，一点小事就炸毛，却又偏偏让人恨不起来。
傍晚的时候，悟空才回来，手里拎着半串香蕉，蔫蔫地坐在蒲团上，没说话。我知道他是因为没练好变术，有点沮丧，就递给他一根香蕉：“别耷拉着个脸，谁刚开始练变术没出过错？我当年练‘隐身术’，还把自己的头发变没了，差点成了光头呢。”
他接过香蕉，咬了一口，含糊地说：“俺就是觉得自己太笨了，连个变术都练不好。”
“你不笨。”我坐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是性子太急，等你把脾气磨磨，肯定能练好。再说了，你金箍棒耍得那么好，比好多神仙都厉害，这就够了。”
他嚼着香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着我：“铭泽哥，俺总觉得，修炼不是为了打妖精，也不是为了练变术，好像少点啥。”
我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说这话。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困惑，不像平时那样大大咧咧。“少点啥？”我问他。
他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俺也不知道，就是有时候看着天上的云，或者看着山下的村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抓不住。”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以前在古籍上看到的话——“大道三千，皆有缺憾，唯有情字，能补圆满”。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意思，现在看着悟空困惑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明白，或许这猴子，是到了该经历“情劫”的时候了。
当然，我没跟他说这些，只是拍了拍他的脑袋：“少点脑子！先把你那兔子尾巴变没再说。等你练好七十二变，我就带你去闯锁妖塔，到时候让你见识见识更厉害的妖精，说不定你就知道少点啥了。”
他一听“闯锁妖塔”，眼睛顿时亮了，刚才的沮丧一扫而空：“真的？俺们啥时候去？”
“等你把变术练好了再说。”我笑着说。
他赶紧拿起一根香蕉，三口两口吃完，就往门外跑：“俺现在就去练！俺一定要赶紧练好，跟你去闯锁妖塔！”
看着他蹦蹦跳跳跑出去的背影，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知道，闯锁妖塔对他来说，只是又一次“打怪升级”，但我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我总觉得，他要找的“少点啥”，不会是锁妖塔里的妖精，也不会是更厉害的法术，而是一个能让他心甘情愿停下脚步，甚至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的人。
只是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个人会来得这么快，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这么大的改变，会让我和悟空，从并肩作战的兄弟，变成不得不刀兵相向的对手。
那天晚上，我站在竹屋门口，看着悟空在空地上练变术——他还是会出错，偶尔会露出猴耳或者尾巴，但比早上好多了。月光洒在他身上，给他的猴毛镀上了一层银光，他练得很认真，额头上满是汗水，却没停下来。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或许这样也挺好——他还是那个爱闯祸、爱抢我果子的猴子，我还是那个能跟他一起练剑、一起除魔的铭泽，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就这么在花果山里，简单又痛快地过一辈子。
可惜，世事难料，有些事，不是我想躲，就能躲得掉的。就像悟空的“情劫”，就像那个穿紫衣的女子，终究还是会闯进我们的生活，把一切都搅得翻天覆地。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那天晚上，我只记得月光很亮，悟空的笑声很响，还有他练变术时，偶尔露出来的猴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可爱。
大清早的，我正蹲在竹屋门口给那棵刚冒芽的桃苗松土，就见一只小猴捧着张金灿灿的纸，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嘴里喊得比救火还急：“铭泽哥！悟空大王！天庭来人啦！送了张‘三界新秀榜’！”
我手里的小铲子“当啷”掉在地上——天庭闲着没事干了？还搞这玩意儿？刚想伸手接，一道黄影“咻”地窜过来，比我快了半拍，一把抢过那张榜，不是孙悟空是谁？
他蹲在石墩上，眯着眼瞅那榜，尾巴翘得比旗杆还高。我凑过去一看，好家伙，这榜用的是天庭**的云纹纸，上面的字是用金粉写的，还闪着光，排场倒是不小。榜上前十名，我名字赫然在第一个，后面标着“洞虚境后期，剑术卓绝，沉稳可靠”；再往下看，第二个就是孙悟空，备注写着“洞虚境中期，战力超群，性子跳脱”。
我刚想夸这榜单眼光还行，就见悟空“啪”地把榜拍在石墩上，猴脸涨得通红，指着自己的名字喊：“啥玩意儿？俺才排第二？铭泽哥你才洞虚境后期，俺虽然是中期，但俺金箍棒耍得比你剑好！凭啥你第一？”
我捡起铲子，拍了拍手上的土，慢悠悠地说：“凭我比你稳啊。上次除猪妖，是谁一棒子砸坏半亩麦？上次练变术，是谁变老虎露兔子尾巴？这榜单写得没毛病。”
“那是俺没认真！”他急得直跺脚，猴毛都炸起来了，“俺要是认真起来，别说洞虚境后期，就是化神境的神仙，俺也能跟他打两棒子！不行，俺得去找天庭说理去！”说着就要驾筋斗云，我赶紧一把拽住他的尾巴——这猴子，一点就炸，真去天庭闹，指不定又要闯祸。
“你去说理？说啥？说榜单排错了，你该第一？”我忍着笑，“天庭那帮老神仙，最烦你这种毛毛躁躁的性子，你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他被我拽得动弹不得，扭头瞪我：“那咋办？俺就该屈居第二？俺不服！”
我想了想，从怀里摸出本皱巴巴的古籍，翻到某一页递给他：“看见没？锁妖塔第三层，有只‘玄铁蛛妖’，据说已经修到洞虚境后期，天庭派了三个神仙都没拿下。你要是能把它收拾了，不用你去说，这榜单肯定得改。”
他凑过去一看，眼睛瞬间亮了，比见了蟠桃还兴奋：“真的？那妖真有这么厉害？”
“比你厉害点。”我故意逗他，“你要是怕了，就别去了，继续当你的第二也挺好。”
“俺才不怕！”他一把抢过古籍，拍着胸脯保证，“俺现在就去锁妖塔！等俺把那蛛妖揍趴下，看天庭还敢不敢把俺排第二！”说着就往水帘洞跑，边跑边喊：“俺去拿金箍棒！铭泽哥你等着，俺很快就回来！”
我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猴子，激将法一用就中，真是没救了。不过锁妖塔的玄铁蛛妖确实有点本事，让他去练练也好，省得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一。
没一会儿，悟空就扛着金箍棒出来了，还特意换了件新的虎皮裙，头发用根红绳扎了个小揪，看样子是想“体面”地赢。他拽着我的袖子就往山下走：“快走快走，晚了那蛛妖该跑了！”
“急啥？”我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先吃点东西，锁妖塔离这儿远，饿着肚子怎么打妖？”
他这才停住脚，摸了摸肚子，小声说：“也是，那俺去拿两个灵果路上吃。”说着又窜回水帘洞，没一会儿就拎着个布袋子出来，里面装着好几个红通通的灵果，还塞给我两个：“铭泽哥，你也吃，补充体力。”
我接过灵果，心里有点暖——这猴子虽然急脾气，但总忘不了我。
从花果山到锁妖塔，得穿过一片黑风林，再渡过一条忘川河，路程不算近。悟空一路上没闲着，一会儿追追飞过的鸟，一会儿用金箍棒戳戳路边的石头，嘴里还念念有词：“蛛妖蛛妖，你可别跑，俺老孙来收拾你了！”
路过黑风林的时候，突然刮起一阵妖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朝着我们扑过来。悟空立马举起金箍棒，警惕地喊：“谁在装神弄鬼？快出来！”
我赶紧拉住他：“别冲动，这是黑风林的常有的妖风，不是妖精。”
他愣了一下，放下金箍棒，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俺还以为是妖精来偷袭呢。”
我没忍住笑：“你这猴子，满脑子都是打妖精。等会儿到了锁妖塔，可别这么莽撞，玄铁蛛妖的蛛丝很厉害，能困住神仙，你得小心点。”
“俺知道！”他拍着胸脯，“俺会先观察观察，再动手！”
结果到了锁妖塔，他把“观察观察”抛到九霄云外了。锁妖塔是座黑漆漆的高塔，塔身爬满了藤蔓，看着阴森森的。我们刚走到塔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蜘蛛吐丝。
悟空眼睛一亮，拎着金箍棒就冲了进去：“蛛妖！俺老孙来啦！”
我赶紧跟进去，就见塔第三层的蛛网上，趴着一只比磨盘还大的蜘蛛，浑身黑漆漆的，腿上还闪着玄铁的光泽，正是玄铁蛛妖。它见我们进来，“嘶”地叫了一声，吐出一道又粗又韧的蛛丝，朝着悟空射过去。
“小心！”我喊了一声，拔剑就想砍断蛛丝，结果悟空比我还快，挥着金箍棒就挡——按理说他力气大，能把蛛丝打断，可他太急了，没瞄准，金箍棒擦着蛛丝过去，反而把旁边的石柱砸断了，碎石“哗啦啦”掉下来，差点砸到他。
玄铁蛛妖趁机又吐出好几道蛛丝，像渔网似的朝着悟空罩过去。他想躲，可刚才砸断石柱的时候崴了脚，动作慢了半拍，“噗通”一声被蛛丝缠了个结实，从腰到脚都被捆住了，活像个待蒸的粽子。
“铭泽哥！救俺！”他在蛛丝里扭动着，急得直喊，“这破蛛丝太结实了，俺挣不开！”
我忍着笑，提着青霜剑走过去，剑刃轻轻一划，蛛丝就断了——这蛛丝虽然韧，但怕锋利的东西，只要找对角度，很容易就能砍断。“你不是说要观察观察吗？怎么一上来就冲？”我一边帮他解蛛丝，一边调侃。
他脸一红，嘴硬道：“俺、俺是故意的！俺想看看这蛛丝有多结实，也想看看你会不会来救俺！”
我挑了挑眉：“哦？那你现在知道蛛丝有多结实了？”
“知道了知道了！”他赶紧岔开话题，捡起金箍棒，瞪着玄铁蛛妖，“刚才是俺大意了，现在俺认真了！”说着就朝着蛛妖冲过去，这次倒是没那么莽撞，先绕到蛛妖后面，趁它不注意，一棒子砸在它的背上。
玄铁蛛妖“嘶”地叫了一声，转过身，吐出一道更粗的蛛丝。悟空早有准备，一个翻身躲开，金箍棒一甩，砸在蛛妖的腿上，把它的一条腿砸断了。蛛妖疼得满地打滚，悟空趁机冲过去，一棒子砸在它的脑袋上，玄铁蛛妖瞬间没了气息。
“搞定！”他叉着腰，得意地笑，“铭泽哥你看，俺就说俺能行！”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身上的蛛丝：“行，你厉害。不过下次别这么急了，要是我没及时救你，你就得被蛛妖当成点心了。”
“俺知道了！”他嘿嘿笑，捡起玄铁蛛妖的妖丹，“这妖丹能卖不少钱，俺留着，以后给你买灵果吃。”
我们出了锁妖塔，刚走到忘川河边，就见一只仙鹤从天上飞下来，嘴里衔着张新的“三界新秀榜”，落在我们面前。悟空赶紧抢过来看，只见榜单上，他的名字还是排在第二，但备注改了，变成“战力惊人，情商堪忧，锁妖塔一役，勇除玄铁蛛妖，可塑之才”。
他一看“情商堪忧”四个字，瞬间炸毛，把榜单往地上一摔：“啥玩意儿？俺除了蛛妖，还说俺情商堪忧？这破榜俺不稀罕！”说着就要踩那榜单，我赶紧拉住他：“别踩，这是天庭的东西，踩了又得惹麻烦。”
他气鼓鼓地别过头，不说话。我捡起榜单，拍了拍上面的灰，叠好递给他：“行了，别生气了。‘情商堪忧’又不是骂你，是说你性子直，挺好的。”
他没接，却偷偷用眼角瞟那榜单。我笑了笑，把榜单塞到他手里：“拿着吧，好歹是你赢来的，扔了可惜。”
他这才接过榜单，揣进怀里，嘴硬道：“俺就是觉得扔了可惜，不是在乎这榜！”
回去的路上，他一路都没说话，可我能看见他时不时摸怀里的榜单，嘴角还偷偷往上翘。回到花果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把玄铁蛛妖的妖丹交给小猴，让它们拿去换灵果，自己则揣着那张榜单，躲进了水帘洞。
我路过水帘洞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奇地探头一看，只见悟空正坐在石凳上，小心翼翼地把白天摔皱的榜单展平，还用猴毛沾着水，把皱巴巴的地方抹平整，然后宝贝似的放在枕头底下。
我忍不住笑了——这猴子，嘴上说不稀罕，心里比谁都在意。其实他不是真的想争第一，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比我差，想让别人知道，他孙悟空，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那天晚上，我躺在竹屋里，听着隔壁水帘洞传来悟空打呼的声音，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或许这就是兄弟吧——会跟你抢果子，会跟你拌嘴，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炸毛，却也会在你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冲过来，会把自己最在意的东西偷偷藏起来，却愿意跟你分享。
只是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份简单的兄弟情，会在不久的将来，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情劫”搅得支离破碎。那个会跟我抢榜、会被蛛丝缠住喊救命的猴子，会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连我都快不认识的模样。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那天晚上，我只记得悟空的呼噜声很响，窗外的月光很亮，还有我门口那棵桃苗，在月光下，又悄悄长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