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决心跟党走,决定逃离家族联姻。
逃婚那天,我撞见未婚夫在火车站送人。
他穿着绸缎长衫,我穿着粗布麻衣。
我低头匆匆而过。
三个月后我在根据地报道时,他穿着灰布军装朝我伸出手:“欢迎新同志加入。”
我成了他的机要秘书,发现他总在深夜独自译电。
直到那晚他拆炸弹引线时手抖,我扑上去握住他的手:“别怕。”……
我蜷缩在硬座车厢的角落。
蓝布头巾裹紧了我的大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扫视着昏暗灯光下晃动的人影。
这是我离家的第三个日夜。
每一次车厢连接处的脚步声都让我脊背绷紧。
像只受惊的兔子。
车轮撞击铁轨的哐当声单调地响着。
混杂着车厢里人声和汗味。
车窗玻璃蒙着煤灰和雨水痕迹,映不出清晰的人影。……
三个月的时间,像一条湍急的河流冲刷而过。
裹挟着尘土、汗水、饥饿和一种近乎疼痛的清醒感。
我跟着一支零散的流亡学生队伍,用脚步丈量过被炮火反复犁过的焦土。
躲过空中盘旋的铁鸟投下的死亡阴影。
脚上的布鞋早已磨穿,露出磨出血泡和厚茧的脚趾。
身上的粗布衣浸透了汗水和尘土。
硬得像铠甲。
当我终于站在晋察冀边区一……
日子被切割成无数片段:
油灯昏黄的光晕下,那些由数字和特定字母组成的密码,像碎片铺满了我的桌面。
林怀民的声音是我唯一的指引。
他的声音低沉、稳定,不带任何情绪地讲解着规则。
纠正着我的错误。
他坐在我的对面。
同样被油灯的光亮笼罩着。
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冷硬。
他极少提及过去。……
疑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汲取每一个细节作为养料。
直到那个浓雾弥漫的深夜。
防空警报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不是敌机惯常的轰炸时间。
这警报来得极其诡异。
“空袭——!”
“隐蔽——!!”
外面瞬间炸开了锅。
呼喊声、奔跑声、孩童的哭叫声乱成一团。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从床上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