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妤！！！」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哥哥的喉咙，响彻了整个屋子。

客厅里的妈妈浑身一颤，疯了一样冲了进来。

「怎么了？景辞！怎么了！」

当她看到床上我的样子时，她的尖叫比哥哥的更加凄厉。

「阿妤！我的阿妤！」

妈妈扑到床边，一把抱住我冰冷的身体。

她想摇晃我，却在触碰到我僵硬的肢体时，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不……不会的……」

她失神地看着我青紫的脸，和我脖子里的粉色丝巾，

哥哥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的木偶，颤抖着手，想要去解开那条丝巾。

可那是死结。

是我按照舅舅教的，系得最紧的死结。

「解不开……为什么解不开……」

「阿妤，别怕，哥给你解开……哥这就给你解开……」

我飘在哥哥面前，看着他满手的血，心痛得像是被千万根针扎。

我跪下来，拼命地想要握住他的手，想要制止他的自残。

「哥！别弄了！我不疼了！我真的不疼了！」

我的手一次次穿过他的手背，我想包裹住他的伤口，却只带起了一阵微弱的凉风。

我想替他擦掉脸上的泪，可手指只触碰到了虚无的空气。

无论我怎么嘶吼，怎么拥抱，他们都听不见，看不见。

她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整个人向后倒去。

「妈！」

哥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可他自己也在发抖，几乎站不稳。

我飘在他们身边，手足无措。

我想去扶妈妈，想去抱抱崩溃的哥哥，可我的手穿过了他们。

「打120！快打120！」

哥哥抖着手掏出手机，屏幕上沾满了他手上的血，滑腻得根本拿不住。手机一次又一次地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飘在他旁边，急得大哭。

我虚幻的手指拼命去戳那个手机屏幕，想要帮他拨通电话。

「哥，别慌，深呼吸，别慌啊……」

终于，他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急救电话，语无伦次地报了地址，然后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瘫坐在地上，一手紧紧搂着昏迷的妈妈，一手死死抓着我尸体垂下的手。

我看着他，眼泪无声地滑落。

哥，因为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林晚晚说得对，你是你，我是我。

你不该为我的人生赎罪。

我伸出手，一遍遍伸手去擦他脸上的眼泪。

我的手一次次穿过他的脸颊，带不起一滴泪水。

「哥，」我开口，声音很轻很轻，「以后要照顾好妈妈。」

「晚晚姐姐也要照顾好，她是真的爱你。」

我的手指从他眼角滑到下颚，带走了那些滚烫的泪珠。

「如果可以，还是回京市去吧。那些工作，那些机会，你本该拥有的。」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他通红的眼睛。

「我耽搁的，我影响的，都让它们回到正轨吧。」

手术室的红灯亮着，

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哥哥一个人。

他颓然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插在头发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呜咽声回荡在走廊里。

「妈，你别吓我……阿妤已经没了，你不能再丢下我……」

「求求老天爷，别带走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飘在他面前，看着他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

我蹲下身，虚幻的身体贴近他，我想抱住他的头，让他靠在我的怀里。

就像小时候打雷，他抱着我那样。

「哥，我在呢，阿妤在呢。」

我轻轻把脸贴在他的额头上，虽然并没有温度传递过去。

「你别哭，你一哭，我就好难过。」

他一下下用头撞着墙壁，发出闷响。

「阿妤，你告诉哥。」

「你为什么要死？」

「是不是因为妈说了你？还是我哪里没做好？」

「是我们让你难受了吗？你说话啊。」

我飘在他面前，用尽全身力气大喊。

「不是的！哥！不是的！」

「不关你和妈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只是不想再拖累你们了！」

我的声音穿过他的身体，消散在空气里。

就在这时，手术室内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门被从里面推开，一个医生冲了出来，神色焦急。

「家属！病人家属在哪？」

哥哥猛地站起来，身体晃了一下。

「病人情况很不好，你过来把这份病危通知书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