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梅竹马,成了别人的白月光》
程舟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熟练地剥开,塞进嘴里。
奶香味瞬间溢满口腔。
但他觉得,今天的糖,好像不怎么甜。
他靠在图书馆三楼的窗边,目光穿过玻璃,落在楼下那片香樟树的浓荫里。
许念就站在那儿,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在微风里轻轻晃动,像一朵安静的栀子花。
她身边站着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程舟认识,或者说,整个江城大学,就没人不认识他。
江越。
学生会主席,市三好学生,全国物理竞赛金牌得主,据说他爹是某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无数光环叠加,让他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此刻,这道“光”正低头对许念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
程舟看不清许念的表情,但他看见江越伸手,极自然地帮她把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许念没有躲。
程舟嘴里那颗糖的甜味,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点发腻的粘稠。
他和许念认识了十八年。
从穿开裆裤在同一个大院里和泥巴,到背着同一个牌子的书包上小学,再到骑着自行车穿过同一条小巷去中学。十八年,六千五百多个日夜,程舟的整个世界,几乎都是围绕着“许念”这两个字搭建的。
他知道她最喜欢吃巷口那家老奶奶卖的糖葫芦,但必须是没籽的。
他知道她数学不好,每次大考前都得自己给她划重点。
他知道她怕黑,所以他陪她走了无数个晚自习回家的夜路。
他还知道,她口袋里总会揣着几颗大白-兔奶糖,那是专门留给他的。因为小时候他有次低血糖晕倒,她就把身上唯一一颗糖塞进了他嘴里。
从那天起,程舟就爱上了这种甜味。
可现在,那个只属于他的专属味道,似乎正在被别人稀释。
“舟哥,看啥呢?”
一个脑袋凑了过来,是程舟的室友赵康。
赵康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立马发出一声夸张的“**”。
“江越那孙子,下手够快的啊!这才开学多久,就把咱们院花给……拿下了?”赵康挤眉弄眼,用胳膊肘捅了捅程舟,“你跟许念不是铁哥们吗?怎么回事啊,你这革命堡垒,是从内部被攻破了?”
程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嘴里的糖渣咽了下去。
喉咙里有点涩。
堡垒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许念身边最坚固的堡垒,能挡住所有风雨。
直到江越的出现。
江越追许念,追得人尽皆知,轰轰烈烈。
不像程舟,他的好,都藏在日常的细节里,润物无声。而江越的好,是广播剧,恨不得让全世界都听见。
他会在许念参加演讲比赛时,包下整个学院的LED屏为她加油。
他会在许念随口说一句某位歌手的演唱会门票难抢时,第二天就递上两张VIP内场票。
他甚至在知道许念喜欢小动物后,以学生会的名义,在学校里建了一个流浪猫救助站,剪彩那天,还特意请许念去做“荣誉站长”。
这些事情,程舟一件都做不到。
他只是个普通工薪家庭的孩子,父母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可能还不够江越一顿饭钱。
他能做的,只是在许念通宵画设计图时,默默给她买好早餐和咖啡。
在许念生病时,第一时间冲到药店,然后笨拙地用电饭煲给她熬一锅味道不怎么样的白粥。
这些事,他做了十八年。
他以为,这些就够了。
“唉,说真的,舟哥。”赵康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江越这家伙,段位太高了。你看看他看许念的那个眼神,啧啧,就好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哪个女生顶得住啊?”
程舟沉默着。
他知道赵康说的是什么眼神。
江越看许念,就像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他的目光里有惊艳,有占有,有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昭告天下的炫耀。
许念,成了江越的“白月光”。
一个挂在天上,供人仰望,圣洁无瑕的符号。
可程舟知道,许念不是那样的。
她会赖床,会迷糊,会因为吃不到想吃的东西而闹小脾气。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是他身边那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姑娘。
楼下,江越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支冰淇淋,递给许念。
许念接了过去,低头小口地吃着。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画面很美,像一幅精修过的青春电影海报。
程舟忽然觉得,自己和楼下那个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他能看见,却融不进去。
他默默转身,离开了窗边,将那张小小的糖纸,仔细地叠成一个方块,放回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