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课的**响彻校园。

程舟收拾好书本，习惯性地朝许念的座位看去。

空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拿出手机，才看到许念十几分钟前发来的微信。

【念念不忘】：舟舟，我今晚学生会有个会，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啦。

后面还跟了一个俏皮的吐舌头表情。

程舟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指尖悬在屏幕上，想打点什么，最后还是只回了一个字：好。

走出教学楼，晚风带着凉意。

程舟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这条路，他陪许念走了三年高中，两年大学。

第一次，他觉得这条路有点长。

走到一半，他的脚步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前面不远处，就是学生活动的中心大楼。灯火通明。

他想，就看一眼。

看一眼她是不是真的在开会。

程舟走到大楼对面的花坛后面，身影隐入黑暗。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许念从大楼里走了出来，身边果然跟着江越。不止他们两个，还有学生会的其他几个干部，一群人有说有笑。

原来是部门聚餐。

程舟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像个偷窥的变态。

他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江越的声音传来。

“许念，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主席，太麻烦你了。”许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客气。

“麻烦什么，正好顺路。”江越的语气不容拒绝，“再说，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其他人开始起哄。

“就是啊许念，主席亲自护送，这待遇，我们可没有哦！”

“你就从了吧，哈哈！”

在众人的笑声中，许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再拒绝。

一辆黑色的奥迪A6无声地滑到路边，江越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念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

车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程舟站在原地，直到那群学生会的人都走光了，他才从花坛后面走出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鞋，又看了看奥迪消失的方向。

那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许念的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而那个世界里，好像……没有给他留位置。

回到宿舍，赵康正戴着耳机打游戏，看到他回来，摘下一边耳机。

“哟，今天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院花呢？”

“开会。”程舟把书包扔在桌上，声音有点闷。

“开会？”赵康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刚有人在学校表白墙发了照片，江越开着他那辆奥迪，送许念回宿舍。照片都快传疯了，标题是‘神仙爱情的开始’，恶心不恶心。”

程舟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他没说话，默默地拿出盆，准备去洗漱。

“舟哥，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赵康转过椅子，看着他的背影，“你跟许念，是不是从来没挑明过？”

程舟动作一顿。

“你们俩这关系，就差一层窗户纸。你不捅破，就别怪别人来撕。”赵康叹了口气，“以前没江越这种级别的对手，你可以慢慢耗。现在不一样了，再不A上去，真就成全别人了。”

程舟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哗哗地冲刷着毛巾。

捅破？

他怎么会没想过。

高三毕业的那个晚上，散伙饭上，大家都喝了点酒。他借着酒劲，把许念拉到操场，准备了十八年，练习了无数遍的告白，就在嘴边。

可他刚开口叫了一声“念念”，许念就笑着打断了他。

她说：“舟舟，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对不对？”

那一刻，所有的勇气都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

他怕。

怕一旦说出口，连这“最好”的朋友都没得做。

这十八年的默契和陪伴，就会变得尴尬，甚至消失。

所以他选择了退缩。

他以为，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

“算了，不说这个了。”赵康看他情绪不高，换了个话题，“对了，下个月的全国大学生结构设计大赛，咱们学院有三个名额，辅导员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程舟关掉水龙头，脑子里乱糟糟的。

结构设计大赛？

那是全国工科类最顶级的赛事之一，获奖者不仅有丰厚的奖金，还能被保送国内顶尖学府的研究生，甚至被各大设计院抢着要。

他当然想参加，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

可他现在的状态……

“江越……他也参加吧？”程舟忽然问。

赵康愣了一下，点点头：“他肯定参加，他去年就拿了省一等奖，今年是冲着国奖去的。咱们学院三个名额，他已经内定了一个。”

程舟拿着湿毛巾，站在原地，水珠顺着毛巾滴落在地，溅开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那辆消失在夜色中的奥迪。

一遍遍回放着江越为许念开车门的绅士模样。

一遍遍回放着许念坐进去时，那个犹豫的侧脸。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狂地滋生。

是嫉妒？是不甘？还是愤怒？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参加。”

程舟抬起头，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某种锋利的东西。

“这个比赛，我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