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镇国大将军,刚从北境把敌国太子的头颅和他的坐骑一并带了回来。皇上龙颜大悦,
把那匹名叫“碎星”的烈马赐给了我。我花了三个月,才让这匹只认旧主的马肯让我近身。
结果在皇家马场,长公主一眼就看上了它。她用马鞭指着我,说这马她要了,能被她看上,
是这畜生的福气。我知道,我不能拒绝,也不能答应。因为这匹马的来历,
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它不仅会摔了公主,更会要了我全家的命。所以,我只能笑着,
给她挖一个她自己会心甘情愿跳下去的坑。1.皇家马场,金枝玉叶我叫萧霓裳。我爹,
是当朝镇国大将军,萧远山。京城里的人都说,将军府的大**是个怪人。不爱胭脂水粉,
不爱绫罗绸缎,就爱往马厩里钻。这话没错。此刻,我就在皇家马场的草地上,
给我那匹宝贝疙瘩“碎星”刷着毛。碎星的毛色很特别,是纯黑的,但在阳光下,
会泛出点点银光,跟夜空里的星星似的。它很高,四肢修长有力,
眼神比京城里任何一个公子哥都傲气。“乖,再忍忍,刷完这边就好了。”我拍拍它的脖子,
它打了个响鼻,算是回应。这马,是我爹三个月前从北境战场带回来的。是敌国储君的坐骑。
那一战,我爹阵斩敌酋,把头颅和这匹马一并献给了皇上。皇上高兴,说虎父无犬女,
知道我爱马,就把碎星赐给了我。全京城都羡慕我得了这么一匹千里马。只有我知道,
这马性子有多烈。它只认它死掉的那个主人。我花了整整三个月,
才让它从一匹见人就咬的凶兽,变成现在勉强让**近的傲气大爷。
正当我专心给它梳理鬃毛时,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女子娇俏的笑声。我没回头。
能在这皇家马场里这么大阵仗的,除了宫里那几位,没别人。果然,
一个尖细的嗓子响了起来。“呦,这不是萧大**吗?真是好雅兴,亲自伺候一头畜生。
”我慢慢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草屑,转过身去。来人是永安长公主,
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她今天穿了一身大红的骑装,腰间挂着一条镶满宝石的金鞭,
明艳照大,也盛气凌人。她身边围着一群王公贵女,还有几个谄媚的太监。
我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臣女萧霓裳,见过长公主殿下。”永安公主用马鞭的末端,
虚虚地抬了抬我的下巴。“免了。”她的目光越过我,落在了我身后的碎星身上。那一瞬间,
她的眼睛亮了。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好一匹黑马。”她赞叹道,
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占有欲。“这毛色,这身段,本宫的马厩里,
都找不出一匹能跟它比的。”我心里咯噔一下。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2.你的福气,
本宫赏的永安公主围着碎星走了一圈,越看越喜欢。
她身边一个姓王的郡主立刻凑趣道:“殿下好眼光,这马神骏非凡,
也只有殿下这样的金枝玉叶才配得上。”另一个公子哥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此等宝马,
合该归殿下所有。”我站在原地,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永安公主很满意这些奉承。
她转过头,看向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可以随意打发的下人。“萧霓裳,这匹马,
本宫要了。”她不是在商量,是在通知。“你开个价吧,或者,你府上缺什么,跟本宫说。
”她身边的太监总管李德全,立刻上前一步,捏着嗓子说:“萧大**,这可是天大的福气,
还不快谢谢公主殿下?”我垂下眼睑,轻轻抚摸着碎星的脖子。碎星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紧张,
不安地刨了刨蹄子。我心里飞快地盘算着。直接拒绝?不行。那是当众打公主的脸,
抗旨不尊的帽子扣下来,我萧家吃不了兜着走。答应她?更不行。碎星这性子,除了我,
谁骑谁摔。要是摔了别人还好,摔了这位金枝玉叶,我全家都得跟着陪葬。更何况,
这马的来历……我爹带它回来的时候,特意嘱咐过,绝对不能让宫里的人,
尤其是这位长公主知道它的真正来历。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我抬起头,
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回殿下的话,不是臣女舍不得……”“哦?
”永安公主挑了挑眉,“那是什么?”我组织了一下语言,用最温和,
最恭敬的语气说:“只是这匹马,性子野得很,是臣女的父亲从北境战场上带回来的,
野性难驯,怕冲撞了殿下。”这话是实话。但落在永安公主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她冷笑一声。“野性难驯?”“萧大**是觉得,本宫连一匹马都训服不了?
”她身边的王郡主立刻帮腔:“就是,萧大**也太小看我们殿下了。什么样的烈马,
到了殿下手里,都得服服帖帖的。”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我知道,我越是说这马不好,
她就越是要定了。这就是永安公主的性子。她要的,不是这匹马,是征服的**,
是别人越是得不到,她就越要弄到手的那种虚荣。李德全那张老脸凑了过来,皮笑肉不笑。
“萧大**,您就别推辞了。您的马能被我们殿下看上,那是它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威胁。“也是你萧家的福气。”这话,就有点重了。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容。福气?我怕这福气太重,我们萧家接不住。
3.这马,它认主我看着永安公主,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知道,
我必须想个办法,让她自己放弃。而且,还得让她觉得,是她自己英明神武,主动放弃的,
而不是被我逼退的。我叹了口气,脸上的为难又多了几分。“殿下,您误会臣女的意思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放得更轻,更柔,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这马,它认主。
”“什么意思?”永安公主皱起了眉。“它的前一个主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它跟了那人很多年,感情很深。”我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我爹把它带回来,臣女花了三个月,用尽了各种法子,也只是勉强能靠近它,给它梳梳毛,
喂喂草料。想要骑它,是万万不能的。”为了证明我的话,我试探着想去摸碎星的马鞍。
碎星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两只前蹄不安地在地上踩踏。
它表现得恰到好处。周围的贵女们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脸上有些害怕。
永安公主的脸色也变了变。她不怕马,她骑术精湛,但她怕死。更怕在这么多人面前,
被一匹马给掀下来,那脸可就丢大了。我“急忙”安抚碎星,一边拍着它的脖子,
一边继续用那副担忧的语气说:“殿下您看,它就是这个脾气。臣女是怕……怕它不知轻重,
冲撞了您的金枝玉叶之躯。”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好像真的在为她的安全担心。
“这马,它不懂什么公主,什么贵人。它只认它心里那个已经死了的主人。在它眼里,
除了那个人,谁想骑它,都是敌人。”我把话说得很重。敌人。
我赌她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一匹马的忠诚。李德全那个老太监还想说什么,
被永安公主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她盯着碎星,眼神里有不甘,有征服欲,但更多的,
是忌惮。她沉默了。马场上,一时间只剩下风吹过草地的声音,和碎星偶尔打响鼻的声音。
我知道,我的话起作用了。但还不够。我得再加一把火,让她彻底断了这个念想。4.万死,
难辞其咎我看着犹豫不决的永安公主,心知必须趁热打铁。我向前又走了一小步,
离她更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语气里充满了无限的“忠诚”与“担忧”。“殿下,有句话,臣女不知当讲不当讲。”“说。
”她的声音很冷。“这匹马……它的旧主,是北狄的储君,呼延烈。
”我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清晰地看到永安公主的瞳孔猛地一缩。呼延烈是谁?
是常年骚扰我大夏边境的北狄第一勇士,是皇上和满朝文武的心腹大患。更是三个月前,
被我爹一枪挑于马下,枭首示众的敌国太子。这个名字,在京城,是个禁忌。也是个传奇。
我继续用那副“为她着想”的语气说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是沾了蜜的毒药。
“呼延烈……据说此人凶残暴戾,杀人如麻。这匹马跟着他,在死人堆里打滚,饮的是血,
吃的是战火。它身上,沾满了煞气。”我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
那些刚才还在起哄的贵女公子们,现在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看碎星的眼神,
像是看什么不祥之物。“民间都说,这种战马,邪性得很。它不仅认主,还会……克主。
”“克主”两个字,我说得极轻,却像两记重锤,砸在了永安公主的心上。她是皇室贵胄,
最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我见火候差不多了,立刻摆出一副惶恐至极的样子,
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我的额头贴着微凉的草地,声音里带着哭腔。“殿下,
臣女不是舍不得一匹马,臣女是怕啊!”“臣女是怕这不祥之物,冲撞了殿下的贵体,
污了殿下的凤驾!”“万一,只是说万一,它要是发起疯来,让您受了一丁点儿的惊吓,
哪怕只是蹭破一点油皮……”我猛地抬起头,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目光恳切而惊恐地看着她。“那臣女,万死难辞其咎啊!”“我萧家上下百十口人的性命,
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啊,殿下!”我把一匹马的事情,直接上升到了家族性命的高度。
把“她可能会摔跤”的风险,变成了“我全家都要为你陪葬”的巨大压力。现在,球,
被我狠狠地踢回给了她。她如果还要这匹马,就等于是亲口说:“没错,
本宫就是不在乎你们萧家的死活,本宫今天就要冒着被‘克’的风险,骑这匹‘不祥之物’。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敢这么说吗?她不敢。她再骄横,也得要脸,也得顾及皇家体面。
5.太子殿下,来了永安公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握着金鞭的手,指节都捏得发白。
她气,气我竟然敢拿话堵她。但她又找不到任何发作的理由。因为我说的每一句话,
都是站在“为她好”的立场上。我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似惶恐,实则心里稳如泰山。
我知道,她已经骑虎难下了。就在这尴尬的气氛快要凝固的时候,
一个温润的男声打破了僵局。“皇妹,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让萧家妹妹跪在地上?
”我心中一动。是太子。众人纷纷回头,只见太子殿下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正缓缓走来。
太子身穿一身月白色的常服,面容俊朗,气质温和,
与永安公主的张扬跋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参见太子殿下。”众人齐刷刷地行礼。
我也跟着行礼,但依旧跪在地上没起来。永安公主看到太子,脸上的怒气收敛了几分,
但还是带着一丝不悦。“皇兄怎么来了?”太子走到我们中间,先是虚扶了我一把。
“起来吧,萧家妹妹,地上凉。”“谢太子殿下。”我顺势站了起来,退到一旁。
太子的目光落在碎星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马。”他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永安,
和跪在地上的我,立刻就猜到了七八分。他笑了笑,
语气温和地对永安说:“皇妹也看上这匹马了?”永安公主撇了撇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太子走到碎星旁边,并没有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看着。“我听闻,此马名为‘碎星’,
是萧将军阵斩北狄储君呼延烈所得,乃是当世罕见的宝马良驹。”他这话,
是说给所有人听的。既点明了马的珍贵,也再次强调了它的来历。然后,他话锋一转,
看向永安。“只是,我也听闻,此马桀骜不驯,只认旧主。呼延烈死后,它几欲绝食相随,
是萧家妹妹花了数月心血,才勉强将它救了回来。”他看着永安,眼神温和,
话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劝诫。“皇妹,宝马虽好,却也要看缘分。强求,反而不美。
”“更何况,”太子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这是沾过血的战马,是凶器,不是玩物。
你金枝玉叶,万万不可与此等凶物为伴,若是伤了你,叫父皇和母后如何能安心?
”太子的身份不一样。他说的这番话,分量比我说的重多了。既给了永安台阶下,
又隐隐点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永安公主就算再不甘心,也不能当众驳了太子的面子。
她紧紧地攥着马鞭,死死地盯着碎星,眼神里的火焰,最终还是慢慢熄灭了。6.一根马毛,
都别想永安公主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把手里的金鞭,
往李德全怀里一扔。“皇兄说的是。”她扬起下巴,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对着碎星撇了撇嘴。“不过是一匹脾气坏的畜生,本宫瞧着,毛色也不怎么光亮,
还带着一股子战场上的血腥味儿。”她嫌弃地挥了挥手,好像在驱赶什么脏东西。
“本宫也就是随口问问,既然这么麻烦,那就算了。本宫的马厩里,比它好的马多的是,
也不差这一匹。”周围的贵女们立刻见风使舵,纷纷附和。“就是就是,殿下何等尊贵,
怎么能要这种来历不明的野马。”“这马看着就凶,一股子煞气,不吉利。
”刚才还把它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现在就成了“不祥之物”。我心里冷笑,
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恭敬温顺的表情。永安公主找回了面子,便不想再多留。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刀子,仿佛在说:萧霓裳,你给本宫等着。我坦然地回视她,
不卑不亢。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走了,回宫!”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
又浩浩荡荡地走了。马场上,瞬间清静了下来。只剩下我,太子,还有他身后的几个侍卫。
太子看着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萧家妹妹,今天,委屈你了。”我摇了摇头,
真心实意地向他行了一礼。“臣女多谢太子殿下解围。”如果今天不是他及时出现,
永安公主就算最后放弃了,也一定会想别的法子来折辱我。太子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永安就是那个性子,被父皇和母后宠坏了,你别往心里去。”他看着碎星,眼神里有些复杂。
“这匹马,你要好生看管。它不仅仅是一匹马,更是我大夏的战功和荣耀。”“臣女明白。
”“更重要的是,”太子走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
“它也是一把悬在某些人头上的刀。今天这事,你处理得很好。”我心中一凛。
太子果然什么都知道。他这是在点我,也是在提醒我。“多谢殿下提点。”太子笑了笑,
不再多说。“行了,我也该回宫了。你好自为之。”说完,他也转身离开了。偌大的马场上,
终于只剩下我和碎星。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我走到碎星身边,
抱着它温热的脖子,把脸埋在它顺滑的鬃毛里。“好孩子,今天多亏你了。
”碎星用头蹭了蹭我的脸,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安慰我。我笑了。永安公主。
想抢我的马?别说一匹马了,就是一根马毛,你也别想从我萧霓裳这里拿走。今天这事,
还没完。我知道,她一定还会来找我的麻烦。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萧霓ae,最不怕的,就是麻烦。7.将军府的,深夜密谈回到将军府,天已经擦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