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录取通知书能有多离谱?我这辈子都没想过,它能把我从一个根正苗红的理科生,
直接送进《一千零一夜》的魔幻世界。东北外国语大学,波斯语专业。那一刻,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命运开了个国际玩笑,而这个玩笑,要命!1我火了,因为我玩抽象,
我叫李思思,楚国人士。此处的楚国并非指那个问鼎中原的战国七雄,
而是我们湖南人对自己故土的一种略带骚包的自称。我的人生,
在我拿到高考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正式从一出平平无奇的青春校园剧,
急转直下成了一部魔幻现实主义的荒诞大戏。罪魁祸首,是那张烫金的录取通知书上,
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波斯语专业。东北外国语大学,波斯语。我盯着这几个字,
感觉自己像是被命运开了个国际玩笑。波斯?那不是一千零一夜里的古老国度吗?
一个连名字都带着历史尘埃感的王朝,这个学校还存在吗?作为一个纯种理科生发出疑问。
我爸妈倒是挺开明,他们围着我,脸上挂着那种“我家思思就是不走寻常路”的自豪表情。
我爸甚至还拍着我的肩膀,用他那塑料普通话说:“思思啊,这个好!稀有,
说明你有语言天赋!以后当个外交官,光宗耀祖!”我扯了扯嘴角,外交官?
我怕是只能去跟古波斯帝国的亡灵建交。
同学们在群里晒着金融、计算机、临床医学的录取通知书,
聊着未来华尔街精英、硅谷大牛、白衣天使的宏伟蓝图。我默默地捏着我的“波斯语”,
感觉自己像个揣着一张藏宝图,却发现宝藏是“再来一瓶”瓶盖的倒霉蛋。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迷茫攥住了我的心脏。我到底要用这门语言去干什么?
去博物馆给文物当翻译?还是去中东卖义乌小商品?就在我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
我妈一句话点醒了我:“哎,思思,你看,这上面写着,
你们这个专业在咱们省就招了两个人哦!”两个人!我的眼睛瞬间亮了。在这个世界上,
还有另一个倒霉蛋……不,另一个有缘人,和我一样?于是,
我打开了我那八百年没更新过的社交账号,怀着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心情,
敲下了一段文字:“那位籍贯楚国之人,同小女子前往东北外国语大学,进修波斯之语,
此专业楚地仅招生两人,望上网寻觅此人,小女子在此谢过了。”为了增加辨识度,
我还附上了我那张看起来像要去霍格沃茨报到的录取通知书照片,
只不过把我的个人信息打了码。我本以为这不过是大海捞针,发出去就石沉大海。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条动态,像被扔进滚油里的一滴水,炸了。2一夜之间,
我的账号粉丝数从两位数飙升到了五位数。评论和转发量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速度疯狂增长,
几十万条评论像潮水一样涌来,淹没了我的通知栏。“楚国?妹子你是不是穿越来的?
”“波斯语?学完是不是能召唤神灯?”“哈哈哈哈,缘分呐!这简直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不过牵的是网线。”“全省就俩人?这是什么神仙专业?毕业直接分配对象吗?”“楼上的,
格局小了,这得是国家重点保护的稀有配对!”有人玩梗,有人调侃,
有人真心实意地给我科普波斯语的就业前景——从外贸到文化交流,说得天花乱坠,
但总给我一种画饼充饥的感觉。我像个被架在火上烤的吉祥物,一边尴尬地笑着,
一边刷新着页面,希望能从这信息的洪流中找到我那位“唯一的同志”。就在我快要放弃,
准备卸载软件逃离这个喧嚣的世界时,一条私信弹了出来。头像是一个模糊的动漫男性角色,
名字很简单,就一个字:“寻”。“小生便是所寻之人。”短短七个字,
带着一股古风的味道,嘿嘿爱了。我激动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手指颤抖着打字回复:“!!
!真的是你吗?兄弟!你终于出现了!”对方似乎被我的热情吓了一跳,
隔了好几秒才回复:“正是在下。”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我不再是孤军奋战,
我找到了我的组织!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分享我的激动、我的迷茫,
还有我对未来的所有规划。我们加上了联系方式,开始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他似乎比我沉稳得多,言语间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我叽叽喳喳地像只麻雀,
他总是耐心地倾听,偶尔用一两句精辟的话回应我。我得知他叫“夏末”,
一个听起来很有诗意的名字。我们聊对波斯文化的看法,聊对大学生活的期待,
聊对遥远的东北那片土地的想象。我发现我们住得居然不远,隔着两条街区,
甚至连初中都是同一所学校,只不过不同班。“缘分啊!”我对着屏幕感慨,
“这简直是天选之缘!”然而,这份喜悦并没能持续太久。就在我们聊得最投机的时候,
他突然给我泼了一盆冷水。“思思,有件事,我可能要跟你说声抱歉。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但奈何家父对此蛮夷之语甚是不满,
已与我商议退学复读之事宜。公子……可能要孤身前往了。”什么?退学?复读?
我刚刚找到的革命战友,我唯一的希望,我未来的精神支柱,还没等我俩胜利会师,
就要临阵脱逃了?我的世界,第二次崩塌了。3“为什么啊?
”我几乎是吼着把这三个字打了出去,“波斯语怎么就是蛮夷之语了?
你爸爸也太……太武断了吧!”屏幕那头的“夏末”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下线去办退学手续了。“家父是研究古典文学的,在他眼里,
除了我们自己的文化,其余的皆是糟粕。更何况,这个专业如此冷门,
他认为这会毁了我的前途。”他的回复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疲惫,“我已经尽力争取过了,
但他很固执。对不起。”看着那句“对不起”,我的愤怒瞬间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唇亡齿寒的恐慌。
连他这样看起来沉稳有主见的人,都无法抵抗家庭的压力,那我呢?我那对“开明”的父母,
他们的支持又能持续多久?当他们发现所谓的“外交官”梦想遥不可及,
毕业即失业的现实摆在眼前时,他们会不会也像“夏末”的父亲一样,
认为我走上了一条歧途?网络上的狂欢还在继续,
我和“夏末”的故事被营销号添油加醋地编成了各种版本的爱情故事。
什么“楚地奇缘”、“波斯情歌”,甚至还有人P了我俩的“情侣照”,
用的是我和我堂弟的大头贴。网友们在评论区里疯狂@我们,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东北夏天可比湖南舒服多啦,冬天还有暖气,你俩一起去得了!
”我看着这些热闹的评论,只觉得无比讽刺。他们不知道,故事的男主角,
已经决定要退出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最好的朋友,王安宁。
她是我从穿开裆裤时期就认识的死党,以毒舌和一针见血著称。听完我的哭诉,
王安宁沉默了三秒,然后冷静地分析道:“第一,这个‘夏末’的爸爸是个老古板,
鉴定完毕。第二,你自己也开始动摇了,对不对?别否认,你的语气里全是犹豫。
”我无力地反驳:“我没有……”“你有。”王安宁打断我,“你现在就像那只薛定谔的猫,
去还是不去,全在你一念之间。网络上的言论,那个男生的退缩,都成了压在你身上的稻草。
李思思,你得想清楚,你当初填这个志愿,真的是被调剂的吗?
还是你骨子里就喜欢这种不一样的感觉?”我愣住了。是啊,
我当初为什么会把波斯语填在志愿表里?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神秘,
更是因为我内心深处的一种叛逆。我不想走那条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寻常路,
我渴望一点不一样的人生。可是现在,当“不一样”真的来临时,我却害怕了。
我和“夏末”的聊天还在继续。他虽然决定复读,
但似乎对我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充满了好奇。
我成了他窥探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世界”的唯一窗口。我给他讲我对未来的规划,
哪怕那些规划听起来那么不切实际。我说我要好好学习,争取拿奖学金,以后去伊朗留学,
亲眼看看那些古老的**寺。我说我要学好摄影,记录下那片土地的风土人情。
我说:“就算你复读了,我也会在大学里帮你占个座位的。等明年你考过来,
我就是你直系的师姐了,我罩着你!”他总是回复一个“好”,或者一个微笑的表情。
我能感觉到,他也很不甘心。他的字里行间,透露着对大学的向往和对父亲决定的无力反抗。
我们就像两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蚂蚁,能看到彼此,能相互鼓励,却无法触碰。
随着开学日期的临近,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我买好了去东北的火车票,收拾着行李,
每一件塞进行李箱的短袖,都像是在提醒我,我即将一个人奔赴那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
就在我出发前两天,一个意想不到的邀请,打破了这份沉寂。是“夏末”发来的消息。
“这周四,有空吗?”“肯德基疯狂星期四,v我50,请你和你的朋友干饭。
”4“V我50?”我看着这条消息,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画风转变得也太快了,
前一秒还是古风忧郁少年,下一秒就成了玩烂梗的网瘾青年。王安宁凑过来看我的手机,
发出一声嗤笑:“可以啊,李思思,你这网友还挺上道。不过,他为什么还要请我?
”我也很疑惑。我跟“夏末”聊天时,确实提过王安宁是我最好的朋友,吐槽过她有多毒舌,
但没想到他会这么“懂事”。“他说,感谢你在我迷茫的时候开导我,也想当面谢谢你。
”我把“夏末”的解释转述给王安宁。王安宁:“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个被爹管得死死的、连大学都上不了的男生,突然有闲心请两个陌生女孩吃KFC?
这里面有诈。李思思,你可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能有什么诈啊?
”我不以为然“大庭广众之下,KFC里,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我们聊了这么久,
他人挺好的。”“‘人挺好’是世界上最大的骗局。”王安宁冷酷地说,“走,我去会会他。
我倒要看看,这个让你魂不守舍的‘楚国同胞’,到底是个什么牛鬼蛇神。”周四下午,
我怀着一种类似见网友的紧张心情,拉着一脸“捉奸”表情的王安宁,
走进了约好的那家KFC。店里人声鼎沸,我俩像两台雷达,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试图从人群中找出一个符合“夏末”形象的男生——忧郁、清瘦,可能还戴着眼镜,
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文学青年气息。然而,我们看遍了所有男性生物,
从蹒跚学步的幼童到头发花白的老大爷,都没有找到目标。“他是不是放我们鸽子了?
”我有点失落,拿出手机准备给他发消息。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是……李思思吗?”我猛地回头。站在我身后的,是一个女孩子。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剪着齐耳的短发,皮肤白皙,五官清秀。
她看起来有些紧张,手里紧紧攥着手机,眼神带着一丝不确定和一丝期待,直直地看着我。
我愣住了。王安宁也愣住了。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确认她是在对我说话。“我是。
”我茫然地回答。她朝我伸出手,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你好,我……我就是‘夏末’。
”我的大脑,当场死机。时间仿佛静止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短发女孩,
和她那句堪比平地惊雷的自我介绍。“夏……末?”我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打了结,
“你……是……女的?”她脸颊因为紧张而泛起一丝红晕:“嗯。我叫夏叶青。夏天的夏,
叶子的叶,青草的青。”站在我旁边的王安宁,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推了推眼镜,
冷静地吐出两个字:“我去!”我过去一个多月里,
那个在网上和我相谈甚欢、被我引为知己、甚至让我产生了一丝朦胧好感的“革命战友”,
那个被我脑补成忧郁美少年的“夏末”,居然是个女的?5震惊过后,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了上来。不是愤怒,不是被欺骗的羞恼,而是一种……荒谬的狂喜。
我看着眼前这个局促不安的夏叶青,突然就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前仰后合,
眼泪都快出来了,“所以,那个‘小生’是你?那个‘公子’也是你?
你还跟我说‘家父不满蛮夷之语’?夏叶青,你可真是个天才!”我的笑声似乎感染了她,
夏叶青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的紧张缓和了不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啊,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当时在网上那么火,我一个女孩子,不敢用真身份,
就……就随便编了一个。”王安宁冷冷地补充道:“所以,你不仅编了性别,
还编了一出家庭伦理苦情大戏?就为了博取我们家思思的同情?
”夏叶青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她急忙摆手:“不,不是的!
我爸爸……我爸爸他的确不同意我读这个专业,退学复读的事情,也是真的。”我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