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进入尾声。

周屿站在舞台中央，额角有汗，眼神却亮得灼人。

“有人问我，后悔吗?后悔发现真相后，没拿那笔‘赔偿’?”他对着话筒，声音有些喘，却异常清晰，“说实话，不知道。也许拿了，我现在能少掉很多头发，能住更大的房子。”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台下。

“但我只知道一点，”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如果拿了，我今天站在这里，讲的每一个字，都会带着那股……被精心饲养的味道。那不是我想要的。”

“真相是块骨头，啃起来硌牙，没什么肉，还他妈可能崩掉门牙。”他扯了扯嘴角，“但至少，它是真的。咽下去了，能让你长出你自己的骨头。”

“至于那个给我剧本的人……”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疲惫，却也有种释然的锋芒，“我还在等她的解释。在她给出一个能让我满意的答案之前——”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全场，也像是对着某个可能正在看这场演出录像的人，一字一句地说：

“老子会一直站在这儿，站得更高。高到让她明白，有些东西，是她用钱和算计，永远也买不来的。”

剧场内，死寂片刻。

随即，爆发出掀翻屋顶的掌声和尖叫。

周屿站在如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中，微微仰头，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胸腔里那块一直梗着的、名为“苏棠”的骨头，似乎……正在被他自己生长出的新的东西，慢慢包裹，消化。

而此刻，城市另一端的顶层公寓里。

苏棠关掉了巨大的投影屏幕，房间里陷入黑暗。她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

屏幕上，周屿最后那句宣言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

她端起旁边早已凉透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许久，她极轻地笑了一声，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复杂情绪。

“骨头，是吗?”她对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低声自语，“那就让我看看，你这块骨头，到底能硬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