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林小北破天荒地七点就醒了。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苏晓昨晚发来的消息："明天上午九点，国家图书馆，别迟到。"

"我为什么要去？"林小北小声嘀咕着，手指却飞快地回复："知道了。"

他翻身下床，拉开衣柜，对着满柜子的名牌衣服发愁。穿什么好？太正式显得做作，太随意又怕被苏晓说邋遢。最后他选了件简单的白T恤和深色牛仔裤——这是他能想到最"普通"的搭配了。

"小北？你起这么早？"母亲端着咖啡从厨房出来，一脸不可思议。

"嗯，去图书馆。"林小北往嘴里塞了片面包，含糊地回答。

"图书馆？"母亲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你？"

林小北翻了个白眼："妈，别大惊小怪的。我走了。"

国家图书馆门口，苏晓已经等在那里。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看到林小北，她抬手看了看表："八点五十八，不错，没迟到。"

"我可是很守时的。"林小北得意地说，故意忽略了自己平时上课迟到是家常便饭的事实。

苏晓领着他穿过宽敞的大厅，熟练地刷卡进入阅览区。林小北东张西望，他还是第一次来国家图书馆，被这里的规模和肃穆氛围震住了。

"小声点。"苏晓压低声音提醒，"跟紧我。"

他们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苏晓从包里拿出几本书和笔记本，林小北则掏出了...手机。

"收起来。"苏晓皱眉，"今天是来学习的。"

"我知道啊。"林小北不情愿地锁上屏幕，"学什么？"

"先补数学，你上次月考才28分。"苏晓推过来一本习题集，"从基础开始。"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林小北感觉自己像在接受某种酷刑。苏晓讲得很认真，但他大脑里负责数学的部分似乎已经萎缩得所剩无几。

"这个x到底代表什么？"他第三次问出同样的问题。

苏晓深吸一口气："代表未知数。你看，这个方程..."

"为什么一定要用x？用汉字不行吗？"林小北挠头。

苏晓的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洞："林小北，你是故意的吗？"

"我真不懂啊。"林小北委屈地说，"从小到大没人教过我这些。"

苏晓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好吧，从头再来。"

她的耐心让林小北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里，好学生都对差生不屑一顾，就像他以前对书呆子的态度一样。

中午，两人在图书馆的餐厅吃饭。林小北看着苏晓餐盘里简单的饭菜——一份青菜，一小碗米饭，一个鸡蛋——再看看自己盘子里堆成小山的红烧肉和鸡腿，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就吃这么点？"他忍不住问。

"够了。"苏晓小口吃着米饭，"我们那里的学生都这样。"

林小北想起苏晓说过她来自河北一个小县城。他犹豫了一下，夹起一只鸡腿放到她盘子里："多吃点，补脑。"

苏晓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谢谢。"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餐桌上，两人安静地吃着饭。林小北发现，和苏晓在一起时，即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学习？"他突然问。

苏晓放下筷子，望向窗外："因为我必须靠这个改变命运。"她转过头，眼神坚定，"在我们那里，女孩子要么早早嫁人，要么拼命读书走出去。我选择了后者。"

林小北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把学习当作生死攸关的事。在他眼里，学习不过是消遣，甚至是负担，而对苏晓来说，却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那...天文呢？"他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喜欢这个？"

苏晓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看过真正的星空吗？不是城市里那种能看到几颗星星的假星空，而是真正的、满天繁星的夜空。"

林小北摇摇头。

"我小时候，家乡还没那么多灯光污染。"苏晓的声音变得柔软，"夏天的晚上，我常常躺在房顶上数星星。那时候我就想，宇宙那么大，人类那么渺小，我们的烦恼又算什么呢？"

林小北怔怔地看着她。此刻的苏晓与平时判若两人，眼中闪烁着他不曾见过的光芒。

"所以你想研究星星？"

"嗯。"苏晓点点头，"我想知道宇宙的奥秘，哪怕只能了解一点点。"

林小北突然觉得自己的七套房变得索然无味。他拥有那么多物质财富，却从没有过苏晓眼中那种对知识的纯粹渴望。

下午的学习比上午顺利一些。林小北发现自己竟然能解出几道基础方程题了，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但最终答案是对的。

"看，你不是学不会，只是以前不想学。"苏晓满意地看着他的作业本。

林小北看着纸上那些自己亲手写下的公式，一种奇妙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比在游戏里通关要真实得多，也强烈得多。

离开图书馆时，夕阳已经西斜。两人并肩走在长安街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谢谢你今天教我。"林小北突然说。

苏晓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客气。其实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真的？"林小北眼睛一亮。

"嗯，就是太懒了。"苏晓笑着补充。

林小北假装生气："喂！"

两人笑闹着走向地铁站。在分别的路口，苏晓突然说："下周六还来吗？"

"来啊。"林小北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过下次能不能...讲点有意思的？比如天文什么的？"

苏晓眼睛一亮："你对天文感兴趣？"

"就...好奇。"林小北挠挠头，"想看看是什么让你这么着迷。"

苏晓笑了："成交。"

回到家，林小北发现父母正襟危坐在客厅，表情严肃。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儿子，你跟妈妈说实话。"母亲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什么？"林小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没有啊！"

"那你这一整天去哪了？"父亲追问，"还打扮得这么整齐。"

"图书馆！"林小北无奈地重复，"我跟同学一起学习！"

父母交换了一个"你信吗"的眼神。

"哪个同学？男的女的？"母亲不依不饶。

"就...苏晓。"林小北知道瞒不过去，"我们班转学生，她帮我补习功课。"

"苏晓？"父亲眼睛一亮，"就是那个年级第一？"

林小北一愣："她年级第一？"

"王老师上周跟我说的。"父亲兴奋地说，"你小子行啊，勾搭上学霸了！"

"爸！"林小北脸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管怎样，好好学习是好事。"母亲欣慰地说，"要不要请人家来家里吃顿饭？"

"千万别！"林小北惊恐地摇头，"她会杀了我的。"

逃回房间，林小北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父母的话让他心跳加速。谈恋爱？他和苏晓？别开玩笑了...虽然苏晓确实挺好看的，特别是讲起星星时眼睛发亮的样子...

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是苏晓发来的消息："下周要讲天文，先看看这个视频预习一下。"

后面跟着一个链接。林小北点开，是关于太阳系行星的纪录片。他戴上耳机，认真地看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北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期待上课了。虽然大部分内容还是听不懂，但至少他尝试着去听了。课间，他和苏晓的交流也越来越多，从最初的功课讨论，慢慢扩展到其他话题。

周四下午，班主任宣布了一个消息："下周三、四进行期中考试，请大家做好准备。"

教室里一片哀嚎。林小北倒是不慌——反正他习惯了垫底。但转头看到苏晓严肃的表情，他突然有些心虚。

"那个..."放学路上，林小北追上苏晓，"期中考试..."

"你打算考多少分？"苏晓直截了当地问。

"呃...不挂科？"

苏晓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林小北，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吗？"

"我是认真的啊。"林小北委屈地说，"我以前都是倒数..."

"以前是以前。"苏晓打断他，"现在你有我了。"

这句话让林小北心头一热。有我了...什么意思？她是说...

"我是说，有我这个家教。"苏晓似乎意识到失言，急忙补充，"从今天开始，每天放学后加训两小时。"

"啊？"林小北哀嚎，"太残忍了吧！"

"不然你还想继续当废物？"苏晓挑眉。

林小北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是啊，他还想当一辈子靠父母的废物吗？

"好吧。"他最终妥协了，"但我要吃糖。"

"什么？"

"学习太苦了，得吃点甜的。"林小北理直气壮地说。

苏晓无奈地摇头："真是服了你了...走吧，前面有家糖果店。"

就这样，林小北开始了他的"魔鬼训练"。每天放学后，苏晓都会带他去图书馆或空教室，一科一科地帮他复习。她讲得很细，也很耐心，完全不像学校里那个高冷的学霸。

周五晚上，林小北正在房间里啃数学题，父亲敲门进来。

"儿子，忙着呢？"父亲手里拿着杯牛奶，表情有些局促。

"嗯，复习呢。"林小北头也不抬。

父亲把牛奶放在桌上，欲言又止："那个...你最近变化挺大的。"

林小北这才抬起头："有吗？"

"有。"父亲点点头，"你妈和我都很高兴。就是...有个事得告诉你。"

林小北心里一紧："什么事？"

"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父亲叹了口气，"可能...得卖掉两套房周转。"

林小北愣住了。在他的认知里，家里的钱和房子是取之不尽的。父亲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

"很严重吗？"他小声问。

"能解决。"父亲拍拍他的肩，"就是跟你说一声，别担心。好好学习就行。"

父亲离开后，林小北盯着习题册发呆。原来家里的钱也不是无限的，原来父母也会遇到困难...他突然想起苏晓的话："如果有一天你父母不在了，你靠什么活下去？"

手机震动起来，是苏晓发来的消息："明天老地方，最后冲刺复习。"

林小北看着这条消息，突然很想告诉她自己家里的事，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他只回了一个"好"字。

周六的复习比平时更紧张。苏晓带来了几套模拟题，严格计时让林小北完成。

"时间到。"她按下秒表，"这套卷子你得了68分。"

"68？"林小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及格了？"

"勉强。"苏晓嘴角微微上扬，"但比上次的32分进步很大。"

林小北兴奋地挥舞着卷子："苏晓你太厉害了！我居然能及格！"

"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苏晓认真地说，"我只是引导了一下。"

林小北突然有种冲动想拥抱她，但最终只是傻笑着挠了挠头："谢谢你。"

期中考试那天，林小北破天荒地提前半小时到了考场。他反复翻看着苏晓给他整理的笔记，手心微微出汗。

"紧张？"苏晓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

"有点。"林小北老实承认，"怕辜负你的辅导。"

苏晓摇摇头："别想那么多，就当平时练习。"

第一科是数学。试卷发下来，林小北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看懂大部分题目了。他认真地一道道解答，遇到不会的就先跳过，最后再回头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