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你知道吗？林小满的脸像是被上帝用熨斗烫过一样。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关于我新同桌的描述，来自班上最爱八卦的刘明。
当时我正趴在最后一排的课桌上睡觉，被班主任李老师用粉笔头精准爆头。"陈默！
你给我滚到前面来，和林小满坐一起！再睡觉就给我站着上课！"全班哄堂大笑。
我揉着发疼的额头，慢吞吞地收拾书本，心里咒骂着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女人。
当我拎着书包站在林小满旁边的空位时，第一次看清了这个被称为"全校最丑女生"的同桌。
宽大的黑框眼镜几乎占据了她半张脸，镜片后的眼睛小得像是两条缝。
鼻子扁平得几乎与脸颊齐平，嘴唇厚得不成比例，更别提那满脸的青春痘和暗沉肤色。
她低着头，我能看见她后颈上有一块明显的红色胎记，形状像一片枯叶。"倒霉透了。
"我嘟囔着坐下，故意把椅子拉得离她远一些。林小满的肩膀明显瑟缩了一下，
但她没有抬头，只是把身体往另一侧挪了挪，仿佛要消失在墙壁里。
这就是我和林小满的初次相遇——一个被罚到前排的差生和一个被全班孤立的"丑八怪"。
我很快发现，与林小满同桌是一种酷刑。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写字时手肘会不小心碰到我，每次都会像触电一样缩回去。更糟的是，她成绩好得离谱，
每次小测验后，李老师都会用她那尖锐的声音对比我们俩的分数。"陈默9分，
林小满98分。陈默，你就不能向你的同桌学习学习？"全班再次大笑。
我咬牙切齿地瞪着桌面，余光瞥见林小满正偷偷把试卷往我这边推了推。"谁要你看不起啊！
"我猛地拍开她的手，试卷飘落在地。教室里瞬间安静。林小满僵在那里，
然后慢慢弯腰去捡试卷。我看见她厚镜片后面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但很快消失了。
那天放学后，我被李老师留下来训话。走出办公室时，天已经黑了。教学楼几乎空无一人，
只有三楼的一间教室还亮着灯。鬼使神差地，我走了上去。透过窗户，
我看见林小满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面前摊开着几本厚厚的参考书。她摘掉了眼镜，
正在揉眼睛，那张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怪异的脸此刻却莫名让人心软。我转身想走，
却不小心踢到了门口的扫把。"谁？"林小满惊慌的声音传来。我只好推门进去。"是我。
"她手忙脚乱地戴上眼镜，像只受惊的兔子。"陈、陈默？
你怎么...""被李魔头留堂了。"我耸耸肩，注意到她桌上摆着两份笔记，
一份字迹工整，另一份潦草得像鬼画符。林小满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立刻用胳膊盖住了那本潦草的笔记。"这是...我帮王雨晴做的笔记，她请病假了。
"骗人。那分明是我的课堂笔记，她正在重新整理。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要回家吗？"她小声问，"天很晚了。""嗯。"我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下，
"那个...谢谢你。"她没有回答，但我听见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的声音。第二天早上，
我的课桌上多了一本崭新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工整的课堂重点总结，
最后一行写着小小的字："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我抬头看向林小满，她正专注地看书，
厚镜片上反射着晨光，看不清表情。"喂，"我用笔戳了戳她的胳膊，"为什么帮我？
"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因为...没有人应该被放弃。"那一刻，
我忽然觉得，也许这个"丑八怪"同桌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讨厌。接下来的日子，
我们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我不再故意找她麻烦，
她则时不时地"不小心"把笔记留在我桌上。有时放学后，我们会默契地留在空教室里，
她帮我讲解题目，我则告诉她班上的一些八卦——虽然她总是假装不感兴趣，
但耳朵却悄悄竖起来。"所以刘明和赵晓璐真的在交往？"有一天她突然问道，
然后立刻涨红了脸，像是后悔问出口。我咧嘴笑了："哟，原来学霸也关心这个？
""不、不是！我只是..."她结结巴巴的样子竟然有点可爱。"骗你的啦，
"我忍不住逗她，"刘明喜欢的是三班的李婷。""哦。"她低下头，
但我看见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渐渐地，我发现林小满其实很聪明——不只是成绩上的聪明。
她能一眼看穿数学题的关键，也能敏锐地察觉别人的情绪变化。
只是她的自卑像一层厚厚的壳，把她所有的优点都包裹得严严实实。期中考试前一周，
我发高烧请假了三天。回校那天，桌上堆满了各科试卷和作业。我绝望地翻看着，
几乎想直接放弃。"我...我帮你整理了重点。"林小满推过来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按科目分类的笔记，甚至还有针对我薄弱环节的专项练习。"这么多？"我翻看着，
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却条理分明。"你缺了三天课，要补的内容很多。"她顿了顿，
"如果你愿意...放学后我可以帮你补习。"我看着她镜片后期待又害怕被拒绝的眼神，
然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认真考虑一个女生的感受——不是班花苏晴那种让人心跳加速的感觉，
而是一种温暖的、让人安心的情绪。"好啊，"我听见自己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教我怎么做才能让你不那么怕人。"林小满愣住了，
然后她笑了——真正的微笑，让那张不漂亮的脸突然生动起来。"成交。"从那天起，
我们达成了一个秘密协议：她帮我提高成绩，我帮她练习社交。
我们在图书馆最角落的位置学习，那里几乎没人会来。
林小满讲解题目时声音会变得坚定清晰，与平时判若两人。"你讲得比老师还好，
"有一次我真心实意地说，"为什么不竞选学习委员？"她的笑容消失了。"别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你比现在那个学委强多了。""陈默，"她罕见地直呼我的名字，
"你看看我的脸。谁会选一个丑八怪当学委？"我第一次听她用这个词形容自己，
心脏像是被揪了一下。"你不丑，"我脱口而出，"你只是...不一样。"她摇摇头，
转回习题册。"下一题。"期中考试那天，我惊讶地发现自己能答出大部分题目。
成绩出来后，我从班级倒数一跃成为中游。李老师在班上表扬了我的进步，全班哗然。
"看来和林小满同桌确实有好处，"李老师意有所指地说，
"希望某些同学也能学会欣赏别人的优点。"下课后，刘明凑过来："喂，
你怎么忍受得了那个怪胎？她身上不是有股怪味吗？"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比你聪明一百倍，而且她是个好人。"刘明目瞪口呆，周围同学也安静下来。
我转头看向林小满，她低着头，但我看见她的手在微微发抖。放学后，我们在老地方见面。
沉默持续了十分钟，我终于忍不住："你没什么要说的吗？""谢谢。"她的声音很小，
但很清晰。"就这？"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还有...我很高兴。"那一刻，
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人会为了看一朵花盛开而等待整个冬天。我们的友谊就这样悄然生长。
林小满开始尝试与更多人交流，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会紧张得结巴。
而我则在期末考试中冲进了班级前十五名，连我爸妈都不敢相信。暑假前的最后一天，
全班都在讨论假期计划。苏晴——那个我暗恋了两年的班花，突然走到我面前。"陈默，
暑假有空吗？我们几个同学准备去海边玩，你要不要一起？"她撩了撩长发，笑容甜美。
我愣住了，余光看见林小满迅速低下头，假装在整理书包。"呃...都有谁去啊？
"我含糊地问。"我、刘明、赵晓璐...大概七八个人吧。"苏晴凑近一些，
"其实...我本来想单独约你的。"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苏晴是我曾经的梦中情人，
但现在..."我考虑考虑，"我勉强笑道，"得看看家里有没有安排。"苏晴撅起嘴，
但还是点点头走开了。我转向林小满，她正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
"小满...""你应该去，"她打断我，声音出奇地平静，"苏晴很漂亮，
而且...你们很配。"说完，她拎起书包快步离开了教室，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胸口莫名发闷。暑假开始后，林小满不再回复我的信息。我去她家找过她，
但她妈妈说她去外地亲戚家了。而当我真的和苏晴出去约会时，
己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搜寻着一个不可能出现的身影——那个戴着厚眼镜、满脸痘痘的女孩。
直到新学期开始，我才明白有些事情已经悄然改变。而更大的变化，
还在等着我们...02暑假两个月，我给林小满发了二十七条信息，
收到三条回复："在忙。""挺好的。""开学见。"每条回复间隔至少两周，
简短得像是在完成某种义务。我盯着手机屏幕，胸口堵得慌。以前即使是假期，
我们也会每天分享看到的有趣事情——我发现的好玩地方，她读到的好书。现在，
这种联系被单方面切断了。最后一次发消息是在开学前一周："小满，我们谈谈好吗？
关于苏晴的事..."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开学第一天，我特意早到教室，
坐在我们原来的位置上等她。同学们陆续进来，
看到我坐在前排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毕竟上学期末我已经有资格调回后排了。"哟，陈默，
这么积极啊？"刘明吹着口哨从我身边经过，"等你的丑八怪同桌呢？"我攥紧了拳头，
但还没等我发作，教室门口出现的身影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林小满站在那儿，
穿着崭新的校服，头发剪短到齐耳，厚厚的眼镜换成了更轻薄的款式。
虽然脸上的痘痘依然明显，但整个人看起来...不一样了。她扫视教室，
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迅速移开。"小满！"我忍不住喊出声。
她低着头快步走过来，却没有在我旁边坐下，而是停在了我前面的空位。"这里有人吗？
"她问那个座位的同学，声音轻但清晰。"没、没有。"对方显然也很惊讶。
林小满就这样坐到了我前面，把书包放进抽屉的动作干脆利落，
仿佛这个决定已经思考了很久。我伸手想拍她的肩膀，
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她的后背挺得笔直，散发出一种不容侵犯的气息。"为什么换座位？
"我压低声音问。她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不想谈。
班主任李老师走进教室，开始新学期讲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眼睛死死盯着林小满的后脑勺，那里有一缕头发不听话地翘起来，
随着她记笔记的动作轻轻晃动。上学期末，我还帮她整理过那缕总是翘起的头发，
她红着脸说"谢谢"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下课铃响，我立刻拦住要离开的林小满。
"我们得谈谈。""没什么好谈的。"她试图绕过我。"就五分钟！"我抓住她的手腕，
感觉到她瞬间僵硬，"求你了，小满。"她终于抬头看我，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放学后。图书馆老地方。"说完她挣脱我的手，快步离开了教室。我长舒一口气，
转身却撞上了苏晴玩味的目光。"看来传言是真的，"她歪着头，长发垂在一侧，
"你和那个丑女关系不一般啊？""她叫林小满。"我下意识纠正。苏晴挑了挑眉，
突然凑近我耳边，带着甜腻的香水味："放学后有空吗？我想请你喝奶茶。"我愣住了。
上学期末她约我去海边时，我还能用"考虑考虑"搪塞过去。但现在她直接堵在我面前，
周围同学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包括还没走远的刘明，他正夸张地做着口型："答—应—她！
""...今天不行，我有约了。"我艰难地说。苏晴的笑容僵了一瞬，
但很快恢复："那明天？"面对全班男生梦中情人的邀请，拒绝似乎是一种罪过。
"...好。"她的眼睛亮起来，涂着粉色唇膏的嘴弯成完美的弧度："放学后校门口见。
"说完还故意用指尖划过我的手臂，引来周围一阵起哄声。整个上午的课我都心不在焉，
不断偷瞄前排的林小满。她一次也没有回头，专注听课的样子仿佛我不存在。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比上学期被她讨厌时还要难受一百倍。午休时，
我习惯性地走向我们常坐的食堂角落，
却看见林小满已经坐在那里——对面是上学期请病假的王雨晴。两人似乎在讨论什么，
林小满甚至露出了微笑。我站在原地，手里的餐盘突然变得异常沉重。"陈默！这边！
"刘明在不远处挥手，旁边坐着苏晴和几个篮球队的人。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听说你拒绝了我们晴晴？"篮球队长张毅用筷子指着我，半开玩笑半威胁地问。
"他今天有约啦，"苏晴替我解围，眼睛却盯着我，"和林小满，对吧？
"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带着不同程度的惊讶和...嘲笑？
"她只是帮我补习。"**巴巴地解释。"现在还需要补习？"刘明夸张地拍桌子，
"你上学期不是进步神速吗？""就是，"张毅嗤笑一声，"该不会是看上那个丑八怪了吧？
"餐盘砸在桌子上的声音让所有人吓了一跳。我这才意识到是我自己站了起来，
拳头攥得死紧。"再说一遍试试？"我的声音低沉得不像自己。张毅显然没料到我的反应，
一时语塞。是苏晴打破了僵局。"好啦，"她拉我坐下，"张毅开玩笑的。
不过陈默...你真的和林小满只是学习关系？"她问得漫不经心，但眼睛紧盯着我的反应。
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才是她接近我的真正原因——不是喜欢我，
而是对我和林小满的关系感到好奇，或者...威胁？"她是个很好的朋友。"我最终说，
这个回答似乎让苏晴很满意。下午的课漫长无比。终于熬到放学，我第一个冲出教室，
直奔图书馆。那个角落位置空着，我坐下来，心跳如鼓。十分钟过去了，林小满没有出现。
二十分钟。半小时。我掏出手机，发现一条未读消息："对不起，临时有事。下次吧。
"发信时间是一小时前——就在最后一节课刚开始时。她早就决定不来了，
却让我白等这么久。愤怒和委屈同时涌上来，我狠狠地把手机摔在桌上，
引来管理员警告的目光。走出图书馆时，天已经黑了。校门口空无一人，
只有路灯投下惨白的光。我慢慢走向校门，突然注意到围墙边有个熟悉的身影。
林小满抱着书包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人。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快步走过去。"小满？
你不是有事吗？"她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是我，表情瞬间变得复杂。"我...我在等妈妈。
"谎言。她妈妈从来都是准时在校门口接她，从不会让她一个人等。我走近一步，
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皂味——这个味道曾经让我嫌弃，现在却莫名安心。"你在躲我。
"这不是疑问句。林小满低下头，默认了。"因为苏晴？"我继续追问，"我和她没什么，
她只是——""只是什么？"林小满突然抬头，声音颤抖，"只是班花？
只是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只是...比我好一千倍的女生？"我呆住了。
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总是轻声细语的林小满。她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泪光，
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流下来。"不是这样的，"我慌乱地解释，"我和她只是——""陈默！
"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了我。苏晴不知何时出现在校门口，手里拎着两杯奶茶。
"抱歉迟到了，等很久了吗？"她自然地挽住我的手臂，仿佛没看见站在一旁的林小满。
我的身体僵住了。林小满后退一步，脸上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表情——像是某种决绝。
"我该走了。"她低声说，转身就要离开。"等等！"我想挣脱苏晴的手，却被她抓得更紧。
林小满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祝你玩得开心。"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然后快步消失在夜色中。"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苏晴歪着头问，语气天真无邪。
我盯着林小满离去的方向，胸口闷得发疼。"...我们改天再约吧，我今天不太舒服。
"苏晴的笑容消失了。"你为了她要放我鸽子？""不是因为她..."我揉着太阳穴，
"我是真的头疼。""好吧，"她突然松开我的手，语气冷了下来，"不过陈默，
你想清楚了——是选择和一个丑八怪做朋友，还是和我们一起玩。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