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危令的红光笼罩哈尔滨上空时，我正在父母超市的仓库里啃着过期薯片。

这玩意平时我妈打死不让吃，现在她忙着和白虎爷爷布结界，我终于能偷吃个痛快。

"卫乔！"悦悦踹开仓库门，虎耳上的金环叮当作响，"都什么时候了还吃！"

我讪笑着把薯片藏身后："补充能量嘛..."

话音未落，整座超市剧烈震动。货架上的老干妈纷纷坠落，在水泥地面炸开一朵朵红色烟花。白虎爷爷的怒吼从地下室传来："两个小**！快来帮忙！"

我们冲下去时，看见惊人一幕——父母站在龙脉节点上，双手结印，脚下地面浮现出直径十米的太极图。父亲背后隐约有龙影盘旋，母亲则被白虎虚影笼罩。而白虎爷爷正往太极图中倾倒一桶桶...呃，冰镇啤酒？

"这是..."

"长白山龙脉啤酒。"悦悦严肃道，"用千年冰髓酿的，比普通朱砂效果好十倍。"

我嘴角抽搐。这很东北。

白虎爷爷瞥见我，甩来一罐："喝了！能暂时压制你的应龙气息。"

我拉开拉环猛灌一口，顿时七窍喷白烟——这哪是啤酒，简直是液态氮！脑浆都快冻住了。但效果立竿见影，背后蠢蠢欲动的翅膀乖乖缩了回去。

"血危令是斩龙人的最高通缉。"母亲擦着汗解释，"现在全中国的修道者都在找你。"

父亲补充："我和你妈假装普通人二十年，就是为躲这个。"

我看向仓库小窗外，远处楼顶隐约有人影闪动。他们手持罗盘，衣袂飘飘，看着仙风道骨，眼里却闪着饿狼般的光。

"那些是..."

"茅山的。"悦悦龇牙，"左边穿黄袍的是龙虎山，拿拂尘的是青城派...咦？"她突然眯眼，"怎么还有穿西装打领带的？"

白虎爷爷冷哼："修真联合会的走狗，专门帮斩龙人打杂。"

形势比想象的严峻。我们正商量对策，超市玻璃突然爆裂！一道金光射入，在空中化作血色大字：

【午时三刻，交人保平安】

落款是柄滴血的小剑——斩龙人的标记。

"艹！"我抄起货架上的金龙鱼油就要砸，被父亲拦住。

"别冲动。"他皱眉，"这是青城派的'金剑传书'，说明..."

"说明名门正派已经和斩龙人联手。"白虎爷爷脸色阴沉，"事情麻烦了。"

母亲突然掏出一串钥匙："小乔，带你媳妇从后门走。我和你爸断后。"

我急了："不行！"

"听话！"父亲罕见地严厉，"守印人的职责就是保护应龙血脉。你现在最要紧的是..."

"是去沈阳故宫。"白虎爷爷打断他，"那里有当年努尔哈赤藏的'龙气'，能帮你彻底掌控血脉。"

悦悦拽住我手腕："没时间了！"

我们冲向后门，却听见母亲惊叫。回头看去，只见她胸口插着支青铜箭，箭尾还在剧烈震颤！

"妈！"

我双眼瞬间充血，应龙之力不受控制地爆发。紫金光芒冲破屋顶，背后龙翼完全展开，鳞片根根倒竖。

"卫乔冷静！"悦悦想拉我，却被气浪掀飞。

箭的主人现身了——是个穿道袍的少女，脚踏青铜剑悬浮半空，马尾辫在风中飞扬。她歪头打量我，竟露出天真笑容："应龙哥哥比画像帅多了。"

"你！"我龙爪暴涨，就要扑上去。

少女轻巧后翻，袖中飞出十二道符箓："青城派林小雨，请应龙前辈赴死~"

符箓化作火网罩下。我正要硬抗，眼前突然闪过白影——悦悦现出白虎真身，一爪撕碎火网。但更多道术接踵而至：茅山的雷符、龙虎山的镇妖锁、峨眉的冰魄针...

"走啊！"父亲化作龙人形态，硬扛三道天雷，"去找沈阳的'锁龙井'！"

母亲也忍痛加入战团，与三名道士周旋。白虎爷爷更是一人拦住修真联合会十几个高手。

我牙都快咬碎了，但理智告诉我必须撤。抓起悦悦跃出后窗，龙翼一振冲天而起。

身后传来林小雨的喊声："跑什么呀！人家带了好多好玩的东西呢~"

她甩出个青铜匣子。匣盖弹开，射出密密麻麻的黑点——竟是活着的青铜蝗虫！每只都长着人脸，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尸蝗！"悦悦变色，"快升高！"

我拼命挥动翅膀，但尸蝗速度更快。眨眼间，小腿就被啃出几个血洞。更可怕的是，伤口迅速发黑，龙鳞竟开始脱落！

"抓紧我！"我忍着剧痛，突然俯冲向下，贴着中央大街的屋顶滑行。尸蝗群紧追不舍，撞碎无数玻璃橱窗。

悦悦趴在我背上，突然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血符："以吾之名，唤汝之威——白虎铲来！"

金光破云而至，那柄神器铲子呼啸着落入她手。悦悦转身一挥，铲面迸发刺目白光，将追得最近的尸蝗蒸发。

但更多的尸蝗从四面八方涌来。我们被逼到松花江畔，背后是滔滔江水，前方是黑压压的虫群。

"跳江！"我搂紧悦悦。

"不行！"她指着江面，"看！"

江水不知何时变成墨黑色，水面浮满惨白手臂，像一片死亡芦苇荡。

"黄河鬼姥的'阴兵借道'..."悦悦声音发颤，"她居然也来了！"

绝境中，我忽然想起《应虎变》里记载的合击技。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强行施展很可能...

"卫乔，"悦悦突然吻了我一下，虎瞳闪着决绝的光，"赌一把？"

我瞬间明白她的想法，重重点头。

我们背靠背站立，同时运转功法。悦悦的白虎之力化作银白光焰，我的应龙灵气凝成紫金雷球。当两股力量在头顶交汇时，天地骤然变色！

"龙虎合鸣·雷泽降临！"

随着齐声大喝，雷球与光焰交融，爆发出太阳般的强光。以我们为中心，直径千米的雷池瞬间成型！无数电蛇肆虐，尸蝗成片化为青烟，江中阴兵惨叫着沉底。

但这招消耗太大。释放完我就跪了，七窍流血，视线模糊。悦悦更惨，直接变回小白虎形态，奄奄一息地趴在我腿上。

"悦悦！"我手忙脚乱检查她的伤势。

她虚弱地舔我手指："没...没事...快走..."

远处传来林小雨的惊呼："哇！这就是传说中的'雷泽'？好漂亮！"

这疯丫头居然撑伞站在雷暴边缘，还拿手机拍照！我气得又吐口血，却听见更糟的消息——

"报告组长！发现应龙踪迹！"几个西装男从装甲车跳下，"修真联合会已封锁全市交通！"

"特警也出动了..."我苦笑，"这待遇比拉登还高。"

抱起悦悦想飞，却发现翅膀已经退化。更要命的是，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探照灯柱正扫向这边！

千钧一发之际，一辆五菱宏光漂移刹在面前。车窗摇下，露出张熟悉的脸——是隔壁烧烤店老板老王！

"上车！"他叼着烟喊。

我懵逼地爬进后座，发现车里还坐着俩人：理发店托尼老师和菜市场卖鱼强。更诡异的是，他们手里分别拿着桃木剑、八卦镜和...一根大葱？

"你们..."

"哈尔滨民间玄学研究会。"老王一脚油门，"专门保护本地妖怪的。"

托尼老师回头一笑："上次你给悦悦染的粉毛挺好看。"

我："......"

五菱神车在枪林弹雨中狂飙。老王边甩尾边介绍局势："斩龙人这次下了血本，连隐世百年的黄河鬼姥都请出来了。沈阳去不了，咱们改道大连！"

"为啥？"

"大连有'龙回头'景区，海底埋着当年日俄战争时的龙尸，能帮你疗伤。"

我怀里的悦悦突然挣扎起来："不...不能去...水..."

老王脸色一变："糟了！忘了她怕水！"

白虎确实天生畏水。我急忙轻拍悦悦："别怕，我抱着你呢。"

她蜷缩成团，耳朵紧贴脑袋，可怜得像只落汤猫。我心疼坏了，突然想到个主意："老王，能绕道去趟极乐寺吗？"

"干啥？"

"偷佛像。"

车里瞬间安静。卖鱼强的大葱掉在地上。

"咳咳，"托尼老师清清嗓子，"虽然我们支持科学修仙，但偷佛像是不是..."

"不是真偷！"我解释，"极乐寺有尊唐代文殊像，里面封着颗应龙牙，能暂时..."

话没说完，车身突然巨震！后视镜里，林小雨脚踏青铜剑紧追不舍，身边还飘着个穿寿衣的老太太——黄河鬼姥本尊！

鬼姥一挥手，五菱宏光竟开始结冰！老王猛打方向盘："坐稳了！"

车子漂移进小巷，却见巷口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慢条斯理地戴上白手套，从公文包抽出把...青铜斧？

"修真联合会会长，"托尼老师声音发颤，"张天师嫡传弟子..."

男人举起斧头："停车，否则——"

"否则你大爷！"老王直接撞上去。

就在即将撞上的瞬间，男人身形一晃，竟出现在车顶！青铜斧劈下，车顶像纸糊般裂开。我抱紧悦悦，眼看斧刃就要劈中脑门——

"铛！"

一柄金色铲子架住斧头。悦悦不知何时恢复人形，双手握铲，虎牙咬得咯咯响："敢动我男人？"

她一脚踹开车顶，与西装男战作一团。我正要帮忙，车身突然倾斜——黄河鬼姥把整条路变成了沼泽！

五菱宏光缓缓下沉。我们狼狈爬出，发现已被团团包围。林小雨坐在剑上晃着腿："投降吧~我给你们留全尸。"

绝境中，我忽然感应到一丝熟悉气息。抬头望去，极乐寺的金顶在月光下闪闪发光。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悦悦，"我低声说，"待会我喊跑，你就往寺里冲。"

"那你呢？"

我笑了："我可是要成为龙王的男人。"

没等她反应，我突然暴起！体内龙血全部燃烧，化作百米龙影直冲云霄。这招"逆鳞狂化"是《应龙变》里的禁术，能短暂获得三倍战力，但事后会经脉尽断。

"跑！"

悦悦含泪冲向极乐寺。我则扑向敌人，龙爪横扫，将十几个修士拍成肉饼。西装男的青铜斧被我硬生生掰断，林小雨的飞剑也被捏碎。黄河鬼姥最惨，被我抓着脚踝抡起来当武器，砸塌了三栋楼。

但这状态只能维持三分钟。很快，剧痛袭来，我像破麻袋一样坠落。模糊视线中，看到林小雨举着新剑刺来...

"铛！"

又是一声脆响。悦悦回来了，手里举着尊散发金光的佛像！

"卫乔！"她把佛像按在我胸口，"咬它！"

我本能地一口咬下。佛像碎裂，有东西滑入喉咙——尖锐、炽热，像吞了块烙铁。紧接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席卷全身，我蜷缩着惨叫，感觉每根骨头都在重组。

"他在吸收应龙牙！"鬼姥尖叫，"阻止他！"

但已经晚了。当痛苦达到顶峰时，我仰天长啸，声音完全龙化！背后双翼再生，鳞片全部变成紫金色，额头更是长出对晶莹龙角！

"这是..."林小雨后退两步，"完全体应龙？！"

我缓缓起身，龙威如实质般扩散。方圆百里所有修士同时吐血，法器尽数爆裂。黄河鬼姥直接化作黑烟逃窜，西装男跪地求饶，只有林小雨还站着——因为她吓晕了。

悦悦扑进我怀里："成功了！"

我正要说话，突然脸色大变——龙角传来预警，有更可怕的东西正在接近！

夜空被撕开道裂缝，一只巨大的青铜眼珠缓缓睁开。目光所及之处，建筑融化，生灵腐朽。一个恢弘声音响彻天地：

【应龙血脉，当诛】

白虎爷爷的声音突然传入脑海："快走！这是斩龙人的'天罚之眼'，连真仙都能杀！"

我抱起悦悦，振翅冲向极乐寺。那里有口古井，是通往"锁龙井"的捷径。

身后，青铜目光如影随形。所过之处，沥青马路沸腾，行道树瞬间碳化。千钧一发之际，我拽着悦悦跳入古井。

井底不是水，而是旋转的星空。坠落中，悦悦紧紧抱住我："沈阳故宫..."

"嗯。"我搂紧她，"下一站，努尔哈赤的宝藏。"

在彻底被星空吞噬前，我最后看了眼哈尔滨。父母和白虎爷爷应该已经撤离，但我的家乡...那些熟悉的街道，中央大街的烤红肠，防洪纪念塔的鸽子...都在青铜目光中化为虚无。

"我会回来的。"我对着即将消失的井口发誓，"带着龙族的荣耀。"

黑暗彻底笼罩我们。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突然触到实地。睁开眼，看见条幽深隧道，尽头隐约有金光闪烁。

悦悦变回小白虎，跳到我肩上："闻到没？"

我点头。那是龙气的味道，混杂着某种更古老的气息...像是...

"努尔哈赤的龙袍？"我猜测。

"不。"悦悦的尾巴紧张地缠住我脖子，"是活物...一条真正的、活着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