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废件厂的匿名委托电子雾像掺了锈粉的黏液，糊在锈带的每一寸空气里。

苏野蹲在“铁骨废件厂”的集装箱阴影下，

机械义肢的指尖夹着一枚拆解到一半的忆核芯片，

淡绿色的“忆雾屏蔽剂”在掌心玻璃瓶里晃荡——瓶身的划痕比标签还多，

是她用了三个月的存货，再找不到新的，下周起她就得像其他记忆残障者一样，

躲着忆核的信号巡逻队走。义耳突然嗡了一声，不是废弃设备的电流杂音，

是加密信息的低频波动。苏野摘下挂在脖子上的老式数据终端——屏幕裂着三道纹，

还是十年前的型号，却比任何正版忆核设备都安全。终端亮起时，

电子雾里的光点在屏幕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一行匿名消息跳出来：“中层雾巷37号废弃仓库，处理一批‘忆核冗余设备’，

报酬：200ml高浓度屏蔽剂。今晚十点前，独自来。”末尾没有署名，

只有一个闪烁的雾滴符号。苏野的指尖在终端边缘摩挲——锈带的委托大多藏着坑，

要么是偷来的赃物，要么是忆核的钓鱼陷阱，但200ml高浓度屏蔽剂足够她用半年，

更重要的是，“忆核冗余设备”五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神经。她女儿苏念当年用的，

就是忆核的“冗余测试机”，那场所谓的“织网意外”后，设备连同女儿的记忆一起，

消失得无影无踪。晚上九点半，苏野把屏蔽剂瓶子塞进工装内袋，

义肢切换成“防滑模式”——指尖弹出三毫米的合金爪，能抓住湿滑的管道。

从中层到锈带的“垂直通道”里，电子雾浓度骤降，

全息广告的光碎片从头顶砸下来：忆核公司的宣传片里，穿白大褂的医生举着“忆针”，

笑着说“植入一段阳光海滩的记忆，只要999积分”；旁边的记忆黑市广告更直接，

“出售‘名校毕业’记忆片段，包过企业面试”。

雾巷37号的仓库藏在两栋烂尾楼之间，铁门锈得能捏出铁屑。

苏野用义肢的合金爪撬开门锁时，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低频震动——是忆核设备的信号残留，而且是高权限的那种，

不是普通的冗余机器。仓库里弥漫着机油和金属腐烂的味道，只有头顶破洞漏下的电子雾，

在地面投下淡蓝色的光斑。中间的金属架上堆着十几个黑色箱子，印着忆核的logo，

箱子旁的地面上，蜷着一个人影。苏野的心跳突然变重。她放缓脚步，

义耳调到“增强模式”——能捕捉五米内的呼吸声。没有呼吸，只有微弱的电流声，

从那人后颈传来。是个男人，穿中层常见的灰色工装，

后颈有淡蓝色的忆核接口——那是中层居民的标志，接口边缘的皮肤翻卷着，

像是被什么东西暴力撕扯过，暗红色的血痂粘在衣领上。他的右手攥得很紧，

苏野用义肢轻轻掰开时，一片破碎的黑色塑料掉了出来——是忆痕追踪器的外壳，

屏幕碎成蛛网，只有一个微弱的红点在闪，像是在求救。

她的机械义肢掌心贴着男人的太阳穴，启动“深层忆痕读取”功能。

金属与皮肤接触的瞬间，一股刺痛顺着义肢传到苏野的太阳穴——不是设备故障，

是被强行篡改的记忆残留。眼前闪过一片白色迷雾，比雾城任何时候的雾都浓，

浓到能吞噬光线。迷雾里有个模糊的人影，穿白色制服，

胸前别着什么东西——苏野拼命想看清，却只有一道淡蓝色的轮廓，像忆核工牌的形状。

接着是尖锐的电流声，像是有人在耳边嘶吼，然后画面突然中断，只剩下一片黑暗。

苏野猛地收回手，义肢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咔嗒”声。她见过记忆紊乱的人，

也读过被删除的记忆碎片，

但从没见过这么彻底的破坏——像是用橡皮擦把大脑里的内容连根擦掉，

只留下一片空白。终端突然震动，还是那个匿名号码，

新消息只有一句话：“东西处理完了吗？我在全息广场等你，带‘样本’来。”样本？

苏野看向地上的尸体，又看向那堆黑色箱子。她打开最上面的一个箱子，

里面不是什么冗余设备，是十几个银色的金属罐，

罐身上印着“空白记忆载体”——忆核用来装空白记忆的容器，

每一个都能装下一个成年人的完整记忆。她突然明白，这不是处理委托，

是有人故意让她来这里，看这具尸体，看这些空白记忆罐。而那个匿名委托者，要么是凶手，

要么是下一个死者。苏野把破碎的忆痕追踪器塞进内袋，

又拿了一个空白记忆罐——作为线索。她没有碰其他箱子，也没有报警——在雾城，

报警等于把自己送进忆核的监控网。她锁上仓库门时，电子雾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

却很有节奏，像是穿了军用义靴。她转身躲进旁边的烂尾楼，

看着三个穿黑色制服的人走进仓库——是忆核的“清忆者”，武装义体人，

负责清理所有与“记忆清洗计划”相关的痕迹。他们的脸上戴着银色面罩，

右眼是红色的义眼，能检测五米内的忆痕残留。苏野屏住呼吸，

把屏蔽剂涂在领口和袖口——能暂时隐藏她身上的忆痕。看着清忆者走进仓库的背影，

她的后颈突然发僵，那里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十年前，也有人在她的后颈，

划开了一道同样的伤口，拿走了她的记忆。

第2章忆栈酒吧的信息交易中层的“霓虹街”比锈带亮十倍，

全息广告在电子雾里飘来飘去，有的是忆核的“记忆健康讲座”宣传，

有的是地下诊所的“义肢改装”广告。苏野把兜帽拉得很低，

义耳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清忆者的追踪能力很强，

她必须尽快找到能破解忆痕追踪器碎片的人。

阿哲的“忆栈”酒吧藏在一家记忆投影屏店的地下室，入口是一块伪装成故障的投影屏，

触碰特定的像素点，屏幕才会向侧面滑开，露出向下的楼梯。楼梯间里贴满了旧海报，

有十年前的“忆核初代产品发布会”，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是锈带的旧港口，

没有电子雾，只有蓝色的海。“哟，苏姐，稀客啊。”吧台后，阿哲转着手里的玻璃杯，

杯子里是合成酒，颜色像电子雾的淡蓝色。他穿黑色连帽衫，帽子里藏着改装的信号接收器，

耳朵上别着三个不同颜色的耳钉——都是记忆接口，能同时连接三个不同的设备。

苏野把半袋废弃记忆芯片放在吧台上，芯片在袋子里碰撞，发出细碎的声音。

“帮我破解个东西，”她拿出那片破碎的忆痕追踪器，“还有，查个人，中层的记忆贩子，

后颈接口被暴力破坏，死在雾巷37号仓库。”阿哲的手指捏着追踪器碎片，

眼睛眯了起来。他把碎片放在吧台下面的改装设备上——那是用旧忆核终端改的破解器，

屏幕上立刻跳出来一串代码。“忆核的清洗部门专用设备，”他的声音压低了些，

“这种追踪器，只有清忆者和计划负责人能用，用来找原生记忆强的人。

”苏野的心脏沉了一下。原生记忆——忆核最想要的东西，也是她丢失的东西。

“死者是谁？”阿哲在终端上敲了几下，调出一个档案：“李明，中层的记忆贩子，

专门收底层的原生记忆碎片，再卖给上层的精英。一周前，

他还在黑市上收‘十年前雾夜事件’的记忆，结果今天就死了。”“雾夜事件？

”苏野追问。“十年前的一个雾夜，忆核在锈带搞了个‘集体记忆筛查’，

后来对外说设备故障，其实是强行提取了120个人的原生记忆，

”阿哲的手指在终端上滑动，调出一张模糊的名单，“这些人后来都成了记忆残障者，

有的丢了部分记忆，有的彻底变成了空白体。你……”他看向苏野的后颈，“你后颈的疤，

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吧？”苏野的指尖攥紧了吧台边缘。十年前的事，

她只记得片段：白色的房间，女儿的哭声，还有尖锐的电流声。其他的，全是空白。

“李明死前，还和谁接触过？”“不清楚，但我知道，他不是第一个，

”阿哲调出近期的死亡记录，“这两周，已经有三个记忆相关的人被杀，

死状一模一样——后颈接口被破坏，大脑里的记忆被彻底清空，都和‘空白记忆’有关。

”空白记忆——苏野想起仓库里的那些金属罐。“他们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因为这些人知道太多，”阿哲把一杯合成酒推给苏野，“李明在收雾夜事件的记忆，

另外两个，一个是忆核的前技术员，一个是空白记忆罐的运输员。

他们都在查‘记忆清洗计划’，然后就都死了。”苏野喝了一口合成酒，味道像生锈的金属。

她拿出那个空白记忆罐，放在吧台上：“仓库里有十几个这样的罐子，都是空白记忆载体。

”阿哲的眼睛突然亮了——不是兴奋，是警惕。“你最好把这个罐子扔了，”他说，

“忆核正在找丢失的空白记忆罐，每个罐子都有定位，清忆者能通过定位找到你。

”苏野刚想把罐子收起来，终端突然震动，还是那个匿名号码：“全息广场C区，

十分钟后见，带空白记忆罐来，否则你永远别想知道你女儿的事。”女儿！

苏野的手指猛地攥紧终端，屏幕的裂纹又多了一道。阿哲看到她的反应，

挑了挑眉：“你女儿的事，和这个计划有关？”“十年前，

她因为忆核的‘设备故障’变成了空白体，”苏野的声音有些发颤，“那个匿名委托者，

知道我女儿的事。”阿哲沉默了几秒，把破解器上的追踪器碎片拆下来，

放进一个金属盒子里。“我跟你去，”他说，“全息广场是忆核的监控盲区，

但清忆者肯定在附近。我有虚假记忆包，能干扰他们的感知。

”苏野看着阿哲——这个中层的信息掮客，平时只认钱，今天却主动要帮她。“为什么？

”“因为我也在找雾夜事件的真相，”阿哲的手指划过吧台后的旧海报，

海报上的旧港口照片，边缘已经卷了起来，“我曾经是忆核的技术员，负责筛选原生记忆，

十年前的雾夜事件，我也在场。后来我想把证据拷贝出来，结果被发现，

只能删除自己的工作记忆，逃到中层。”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记得，

当年有个小女孩，原生记忆极强，被当作‘顶级样本’带走，名字好像叫……苏念？

”苏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是念念，她的女儿。

“你还记得什么？”“记不清了，我的工作记忆被删了大半，

”阿哲拿起放在吧台上的空白记忆罐，“但这个罐子，还有李明的死，

都在指向‘记忆清洗计划’的核心——他们要找齐当年的120个受害者，

把他们的记忆彻底清空，变成空白体，用来装上层精英的记忆。

”电子雾从地下室的通风口飘进来，带着外面的全息广告光。苏野把空白记忆罐放进内袋，

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忆雾屏蔽剂——还有半瓶，足够支撑到全息广场。“走吧，

去见那个委托者。”阿哲点点头，把改装的忆痕定位仪揣进兜里——外形像个旧手机，

屏幕上能显示周围的忆核信号。“记住，一旦看到穿黑色制服的人，立刻躲起来，

我会用虚假记忆包干扰他们。”两人走出忆栈酒吧时，电子雾比刚才更浓了，

全息广场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音乐声，像是在举办什么活动。苏野的义耳里，

传来一阵微弱的低频波动——是忆核的信号，越来越近。

第3章全息广场的血色交易全息广场是中层最大的公共空间，中央的巨大投影屏上，

正播放着忆核的“记忆公益项目”宣传片：陆明远穿着白色西装，笑容温和，

手里拿着忆针，对镜头说“我们要让每一个雾城居民，都拥有美好的记忆”。

广场上挤满了人，大多是中层居民，有的在看投影，有的在交易记忆碎片，

电子雾里飘着彩色的光碎片，像一场虚假的彩虹。苏野和阿哲站在广场边缘的阴影里，

阿哲的忆痕定位仪屏幕上，红点一直在闪——是空白记忆罐的定位信号，

也是匿名委托者的位置信号，在广场C区的喷泉旁边。“我去见他，你在这等着，

”苏野说，“如果我十分钟没出来，你就走。”阿哲摇摇头：“一起去，

清忆者的信号就在附近，你一个人太危险。

”他把虚假记忆包的控制器塞进苏野手里——是个小小的黑色按钮，“按下这个，

能制造三分钟的记忆幻觉，让清忆者看不到我们。”两人穿过人群，走向喷泉。

电子雾里的光碎片落在他们的肩膀上，像一层薄薄的糖衣。喷泉旁边有个男人，穿黑色风衣，

戴着口罩，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包。“委托者？”苏野停下脚步，

义肢切换成“战斗模式”——指尖的合金爪随时能弹出。男人转过身，

口罩下的眼睛很亮，带着一种病态的紧张。他看到苏野身后的阿哲，

皱了皱眉：“我不是让你独自来吗？”“我需要人保护，”苏野盯着他的手，“你是谁？

为什么知道我女儿的事？”男人从黑色包里拿出一个微型U盘，

递过来：“这里面有你要的答案，关于你女儿，关于雾夜事件。但你得把空白记忆罐给我，

那是我要交给‘上面’的东西。”苏野刚想伸手接U盘，男人突然捂住胸口，

脸色变得惨白。他的后颈传来一阵电流声，和仓库里那个死者一样的声音。

“他们……来了……”他把U盘塞进苏野手里，

“别相信……任何记忆……”话音未落，男人倒在地上，后颈的忆核接口开始渗血，

和李明一样，是被暴力破坏的痕迹。苏野的义耳里，

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个穿黑色制服的人，从人群里挤出来，

右眼的红色义眼盯着她的方向，是清忆者。“跑！”阿哲大喊，

按下了虚假记忆包的控制器。广场上的光碎片突然变乱，像是被风吹散的彩纸。

清忆者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们的红色义眼里，出现了幻觉——看到的不是苏野和阿哲，

而是两个普通的中层居民，在看投影屏。“跟我来！”阿哲拉着苏野，

钻进广场旁边的小巷。小巷里堆满了废弃的记忆投影屏，

电子雾里传来清忆者的怒吼声——幻觉快消失了。两人跑了十分钟，

直到钻进一个废弃的地铁通道，才停下来喘气。苏野拿出那个微型U盘，

放在阿哲的破解器上——屏幕上跳出来一段加密视频，画面很暗，

像是在忆核的实验室里。有个女人被绑在椅子上，后颈连接着记忆提取仪，

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嘴里喊着：“别碰我的记忆！别碰我的孩子！

”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冰冷的残忍：“第12个空白体准备完成，

原生记忆强度达标，适合植入上层精英的记忆。”画面突然切换，是一个小女孩的脸，

大约五岁，眼睛很大，像苏野。她坐在白色的房间里，手里拿着一张画，

画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旁边写着“妈妈”。

苏野的心脏像是被刀扎了一下——是念念，她的女儿。“这是……苏念？

”阿哲的声音有些颤抖，“当年我筛选原生记忆时，见过这个小女孩的资料，

她的原生记忆强度是最高的，被陆明远亲自选中，当作‘顶级空白体’。

”陆明远——忆核公益项目总监，那个在宣传片里笑容温和的男人。

苏野的指甲掐进掌心，疼得她清醒了几分。“那个委托者，是谁？”“是王浩，

忆核的运输员，负责送空白记忆罐，”阿哲调出王浩的档案，“他因为良心不安，

偷偷拷贝了实验室的视频，想找当年的受害者，揭露真相。结果被清忆者盯上，

只能匿名委托你，想把证据交给你。”苏野看着视频里的念念，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十年了，

她终于看到了女儿的样子，却发现女儿被当作“空白体”，要被植入别人的记忆。

“陆明远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找当年的受害者？”“因为当年的120个受害者，

原生记忆没有被完全清空，”阿哲的手指在终端上滑动，“他们的大脑里，

还残留着原生记忆的碎片，这些碎片会干扰空白体的使用。陆明远要找齐他们，

把他们的记忆彻底擦掉，变成真正的空白体。”地铁通道里的电子雾越来越浓，

远处传来清忆者的脚步声，还有忆核信号塔的广播声：“紧急通知，中层出现危险分子，

携带危险设备，见到者请立即上报忆核安保部。”苏野把U盘塞进内袋，

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空白记忆罐。“我们现在怎么办？”“找证据，找陆明远的罪证，

”阿哲的眼神变得坚定，“我虽然丢了工作记忆，但我记得实验室的位置，

在忆核中层的‘记忆存储库’。那里有当年雾夜事件的所有数据，还有苏念的下落。

”苏野的义耳里，传来一阵熟悉的低频波动——是忆痕追踪器的信号，

不是她手里的碎片，是清忆者的追踪器，正在靠近。

她把虚假记忆包的控制器递给阿哲：“再用一次，我们去记忆存储库。”阿哲点点头，

按下控制器。地铁通道里的光碎片突然变亮，形成了两个虚假的人影，

朝着通道的另一头跑去。“走，趁他们被吸引走，我们从通风口去记忆存储库。

”两人钻进通风管道，管道里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苏野的义肢贴着管道壁，

能感受到忆核信号的波动，越来越强。她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不仅是证据，

还有更多的危险，更多的空白记忆，更多像念念一样的受害者。但她不能停下。为了念念，

为了当年的120个受害者，也为了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她必须走下去，

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是电子雾笼罩的无尽黑暗。

第4章通风管道里的忆痕回响通风管道里的机油味比仓库更浓，

混着电子雾特有的金属腥气，粘在苏野的工装领口。她趴在管道里，

机械义肢的合金爪扣住锈蚀的铁皮，每往前挪一寸，

管道就发出“吱呀”的**——这是忆核中层的废弃通风系统，

阿哲说十年前他还在公司时，就常从这里抄近路去实验室，现在却成了潜入的唯一通道。

“前面第三个接口左转，就是记忆存储库的新风入口，”阿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带着轻微的喘息，“存储库的信号屏蔽很强，我的忆痕定位仪已经失效了，只能靠记忆找路。

”苏野点点头，义耳调到“环境监听”模式——能捕捉管道外的脚步声。

电子雾从管道的裂缝里渗进来，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形成淡蓝色的光柱，

光柱里漂浮着细小的金属碎屑，是忆核设备老化脱落的零件。突然，

义耳里传来一阵规律的低频震动——是忆核的巡逻机器人，

型号是“守卫者-300”，配备忆痕探测器和**。苏野立刻停下动作，

示意阿哲噤声，同时将义肢切换成“信号干扰模式”——掌心弹出微型天线，

能发出低频波，暂时屏蔽机器人的探测器。机器人的脚步声从管道下方的走廊传来，

金属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苏野屏住呼吸，

看着管道壁上的影子——机器人停在新风入口下方，红色的探测灯扫过管道口，

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好在义肢的干扰波起效了，探测灯闪了两下，机器人转身离开，

脚步声逐渐远去。“还好你有这义肢，”阿哲松了口气，“当年我在公司时，

这机器人的探测器还没这么灵敏，忆核这几年倒是把安保升级了不少。”苏野没接话，

注意力全在前方的新风入口——入口的金属格栅锈迹斑斑，用义肢的合金爪就能撬开。

她小心翼翼地卸下格栅，一股更浓的冷意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臭氧味，

是记忆存储库特有的气息。从入口往下看，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直径足有五十米，

天花板上悬挂着数百个透明的记忆罐，每个罐子都装满淡蓝色的液体，

液体里漂浮着细碎的光粒——那是被提取的原生记忆碎片。罐子下方是环形的操作台，

闪烁着绿色的指示灯，偶尔有穿着白色制服的技术员走过，脚步很轻，

像是怕惊扰了罐子里的记忆。“这就是忆核的‘记忆监狱’，”阿哲的声音压得极低，

“所有被强行提取的原生记忆，都存在这里，等着被筛选、剪辑，然后植入上层精英的大脑。

”苏野的目光被最底层的一排记忆罐吸引——那些罐子上贴着红色的标签，

上面写着“雾夜事件样本”。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义肢的指尖开始发烫，

那是感知到强烈忆痕波动的反应。“我要下去，”苏野对阿哲说，“那些红色标签的罐子，

可能有雾夜事件的完整记忆。”阿哲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登山绳，

固定在管道壁上：“我在上面放风，你下去后，尽量别碰操作台，每个罐子都有传感器，

一碰就会触发警报。用你的义肢读取，记得快进慢出，别留下痕迹。”苏野抓着绳子滑下去，

落地时尽量放轻脚步，工装的鞋底踩在光滑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走到最底层的记忆罐前，罐子上的标签显示“雾夜事件-样本73”，

编号正好是她的生日——十年前，她就是73号受害者。

苏野将义肢的忆痕读取口贴在罐子壁上，启动“深层读取”功能。淡蓝色的液体里，

光粒开始剧烈波动，一段模糊的记忆画面，顺着义肢传到她的大脑——是十年前的锈带，

电子雾比现在更浓，她抱着五岁的苏念，躲在废件厂的集装箱里。

外面传来忆核安保的脚步声，有人在喊“所有居民到广场**，进行记忆筛查”。

苏念吓得哭了，她捂住女儿的嘴，小声说“念念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突然，

集装箱的门被踹开，两个穿黑色制服的人冲进来，手里拿着忆痕追踪器。她想反抗，

却被其中一个人按住肩膀，另一个人将忆针**她的后颈——尖锐的疼痛传来，

她看到苏念被另一个人抱走，女儿伸出手喊“妈妈”，声音越来越远。画面突然切换，

是实验室的场景。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后颈连接着记忆提取仪，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正在记录数据。男人的侧脸很熟悉，

戴着金丝眼镜，是陆明远！他对旁边的助手说“73号的原生记忆强度中等，

但抵抗性很强，需要加大提取剂量”。“啊！”苏野突然发出一声轻呼，不是因为疼痛，

是因为记忆里的另一个画面——陆明远的助手，竟然是阿哲！十年前的阿哲，

还穿着忆核的白大褂，手里拿着记忆筛选器，正在筛选她的原生记忆碎片。

苏野猛地收回义肢，心脏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她抬头看向通风管道的入口，

阿哲还在上面放风，身影在电子雾里显得有些模糊。他为什么没说，

当年他就是筛选她记忆的技术员？“苏姐，怎么样？有发现吗？”阿哲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带着一丝紧张。苏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疑问——现在不是质问的时候，

她需要更多证据。“有，看到了陆明远，但记忆不完整，我再看看其他罐子。

”她走到下一个记忆罐前，标签是“雾夜事件-样本12”，编号是苏念的生日。

苏野的手指有些颤抖，将义肢贴上去——画面里，苏念坐在白色的房间里，

手里拿着画笔画画，画的是她和妈妈的全家福。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走进来，

手里拿着一块蛋糕：“念念，生日快乐，吃完蛋糕，我们就去见妈妈好不好？

”苏念笑着点头，接过蛋糕，咬了一口。突然，苏念的眼神变得呆滞，像是失去了意识。

女人拿出忆针，**她的后颈，对外面喊“样本12的原生记忆强度超标，

适合作为顶级空白体，准备转移到天塔实验室”。“顶级空白体……”苏野的声音发颤，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女儿，被陆明远当作“顶级样本”，

转移到了天塔，现在可能还在那里，被当作记忆容器。就在这时，

义耳里传来阿哲的警告声：“苏姐，快上来！有技术员过来了！”苏野立刻收回义肢，

抓着绳子往上爬。刚爬进通风管道，就看到两个技术员走到她刚才站的地方，

其中一个人指着记忆罐说“刚才传感器好像有波动，是不是设备故障？

”另一个人说“别管了，陆总监说了，只要不触发警报，就别多事，

出了事我们担不起责任”。两人的脚步声远去后，苏野和阿哲才松了口气。“你看到了什么？

”阿哲问，注意到苏野的眼睛红红的。“我看到了念念，”苏野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被转移到了天塔实验室，陆明远把她当作顶级空白体。”阿哲沉默了几秒，

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苏野：“我们会找到她的，天塔实验室的位置，我大概记得，

在天塔的第47层，是忆核的核心实验区。”苏野接过水，喝了一口，

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她看着阿哲，犹豫了几秒，

还是没问关于记忆里的事——她想再等等，看看阿哲会不会主动说。

“我们再找一个罐子，”苏野说，“我需要雾夜事件的完整名单，还有陆明远的实验记录。

”阿哲点点头，指着前方的管道：“前面还有一个入口，通向操作台的控制室，

里面有存储库的主电脑，可能有你要的东西。”两人继续往前爬，

通风管道里的电子雾越来越浓，苏野的义耳里，

传来一阵微弱的忆痕波动——不是来自记忆罐，是来自阿哲。她能感受到，

阿哲的情绪很紧张，像是在隐藏什么。

第5章记忆监狱里的顶级样本控制室的入口在操作台的后方，

隐藏在一个金属柜子后面。苏野和阿哲滑下去时，正好落在柜子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

外面的技术员看不到他们。控制室里只有一个操作台，上面放着一台老式电脑，

屏幕上显示着记忆罐的实时数据。阿哲走到电脑前，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他的指法很熟练，显然是经常操作这种设备。

“这台电脑没有联网，数据都是本地存储，”阿哲说，“我需要破解管理员密码，

大概要五分钟。你帮我看着门，一旦有人进来，就用这个。”他递给苏野一个微型电击器，

“能让人暂时失去意识，不会致命。”苏野接过电击器，走到门口，

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技术员们大多在各自的岗位上，偶尔有一两个人走过，

没有注意到控制室的门。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些红色标签的记忆罐上，样本12的罐子，

就在最显眼的位置，淡蓝色的液体里，光粒还在缓慢波动，像是苏念在里面，

等着妈妈来救她。“苏姐，我破解开了！”阿哲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兴奋，

“你快过来看，这里有雾夜事件的完整名单，还有每个受害者的后续处理记录。

”苏野走到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着一份Excel表格，

里面记录着120个受害者的姓名、年龄、编号，还有后续的处理结果。

她快速找到自己的名字——苏野，编号73，处理结果“原生记忆部分提取，

残留记忆较强，列为重点监控对象”；然后是苏念的名字——苏念，编号12，

处理结果“原生记忆强度超标，列为顶级空白体，转移至天塔实验室，编号T-01”。

“T-01……”苏野小声念着这个编号，“这是什么意思？

”“是天塔实验室的样本编号，T代表顶级，01是第一个，”阿哲解释道，

“说明苏念是天塔实验室的第一个顶级空白体，陆明远对她很重视。

”苏野的手指在键盘上滑动，找到后续的实验记录——“T-01样本，

原生记忆稳定性强，适合植入精英意识，目前已植入3次，均成功，

下次植入时间：三个月后”。“植入3次……”苏野的心脏像是被刀割了一下，

“他们已经用念念的身体，植入了三次别人的记忆？”阿哲的眼神有些沉重：“是，

空白体的作用就是这样，用来承载别人的意识，让上层精英获得‘第二次生命’。

陆明远的儿子十年前车祸去世，我怀疑，他一直在找合适的空白体，

想把他儿子的意识植入进去。”苏野猛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陆明远的儿子？

”阿哲的手指顿了一下，像是被问住了：“我……我以前在公司时，听同事说过，

陆明远因为儿子去世，才加入忆核，研究记忆移植。”苏野没有再追问，

但心里的疑问更重了——阿哲知道的太多了，不仅仅是技术员该知道的事。

“我还找到了这个，”阿哲调出另一份文件，“是陆明远的‘记忆清洗计划’时间表，

上面写着，三个月后，忆核会对雾城所有底层居民，进行批量空白记忆植入，到时候，

整个锈带的人，都会变成空白体。”苏野看着文件上的日期，还有三个月，时间不多了。

她必须在这之前，找到苏念，阻止陆明远的计划。“我们把这份文件拷贝下来，”苏野说，

“还有雾夜事件的名单，这些都是证据，能让更多人知道忆核的阴谋。

”阿哲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移动硬盘，**电脑的USB接口：“拷贝需要三分钟，

我们得快点，等会儿会有技术员来检查控制室的设备。”拷贝进行到一半时，

苏野突然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她立刻示意阿哲暂停，自己躲到门后，

手里握着电击器。门被推开，一个穿白大褂的技术员走进来，手里拿着平板电脑，

正在记录数据。他走到电脑前，看到屏幕上的文件，皱了皱眉：“谁动了我的文件？

”就在这时，苏野从门后冲出来，用电击器抵住技术员的后背：“别出声，

否则我就按下开关。”技术员吓得浑身发抖，

手里的平板电脑掉在地上：“你们……你们是谁？是来偷数据的吗？

”“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苏野说，“十年前的雾夜事件，还有陆明远的记忆清洗计划，

你知道多少？”技术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个普通的技术员，刚来这里半年。”阿哲走到技术员面前，蹲下来，

捡起地上的平板电脑：“你说谎，你的平板电脑里，有陆明远的私人通讯记录，

刚才我在电脑上看到了，你是陆明远的私人助理，负责管理记忆存储库的核心数据。

”技术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们……你们怎么知道？”“别管我们怎么知道，

”阿哲的语气变得严肃，“告诉我们，天塔实验室的具体情况，还有苏念，

也就是T-01样本，现在怎么样了？”技术员犹豫了几秒，像是在权衡利弊：“我说，

我全都告诉你们。天塔实验室的第47层，有一个特殊的实验区，

专门用来存放顶级空白体，苏念就在那里，被放在一个透明的培养舱里，

每天都会注射营养剂，维持身体机能。陆明远每周都会去看她，说她是‘最完美的容器’。

”“培养舱……”苏野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还活着，对吗？”“活着，但和死人差不多，

”技术员说，“她的意识被完全清空了，身体只是一个容器，等待植入新的意识。

陆明远准备在三个月后，把他儿子的意识植入进去，到时候，苏念就彻底消失了。

”苏野的指甲掐进掌心，疼得她几乎站不稳。她必须尽快去天塔，救回苏念。“拷贝完成了！

”阿哲拔掉移动硬盘，对苏野说，“我们该走了，再不走，清忆者就要来了。

”苏野点点头，用电击器敲了一下技术员的后颈，技术员立刻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她和阿哲快速走出控制室，沿着原路返回通风管道。刚爬进管道，

苏野就听到外面传来警报声——“警告！记忆存储库有非法入侵，

所有人员立即到指定位置**，清忆者已出发！”“不好，警报被触发了！

”阿哲的声音有些慌张，“肯定是那个技术员身上有紧急按钮，我们得快点跑！

”两人沿着通风管道，拼命往前爬。电子雾里，传来清忆者的脚步声，

还有他们的喊话声：“所有出口已经封锁，入侵者插翅难飞！

”苏野的义肢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忆痕波动，是从后面传来的——清忆者的忆痕追踪器，

已经锁定了他们的位置！第6章警报声中的身份裂痕通风管道里的警报声越来越响，

红色的警示灯从管道壁的缝隙里透进来，照在苏野和阿哲的脸上，一片通红。苏野的义耳里，

清忆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还有他们的忆痕追踪器发出的“滴滴”声——距离越来越近，只有十米了！

“前面有个紧急出口，”阿哲大喊，手指着前方的一个圆形盖子，“打开后是中层的后巷，

我们从那里逃出去！”苏野加快速度，爬到盖子前，用义肢的合金爪用力撬开。

盖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新鲜空气涌进来，带着电子雾的淡蓝色光粒。她率先跳下去，

落地时踉跄了一下，阿哲紧随其后，落在她身边。后巷里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废弃的垃圾桶，

散发着腐烂的味道。苏野和阿哲沿着后巷拼命跑，身后的警报声逐渐减弱，

但他们不敢放慢脚步——清忆者肯定还在后面追。跑了大约十分钟，

他们躲进一个废弃的记忆诊所里。诊所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的设备大多已经生锈，

只有一台老式的忆痕检测仪，还在闪烁着微弱的绿光。苏野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工装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阿哲走到窗边，小心地观察外面的情况：“暂时安全了，

清忆者好像没追过来。”苏野点点头，从内袋里拿出移动硬盘，

放在桌上：“这里面有雾夜事件的名单和陆明远的计划，我们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把这些数据发给所有媒体，让更多人知道忆核的阴谋。”阿哲走到桌前，看着移动硬盘，

眼神有些复杂：“我知道一个地方，是中层的‘地下数据站’，

那里的信号可以覆盖整个雾城，而且不会被忆核监控。但去那里，需要穿过忆核的监控区，

很危险。”“再危险，我们也要去，”苏野说，“三个月后，

整个锈带的人都会变成空白体，我们没有时间了。”阿哲沉默了几秒，

像是下定了决心：“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

这里以前是我朋友的诊所，应该安全。”苏野点点头，走到诊所的里间，里面有一张小床，

铺着破旧的被子。她躺在床上，却没有一点睡意——脑海里全是苏念的样子，

还有记忆里阿哲穿白大褂的场景。她走出里间，看到阿哲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张旧照片，

正在发呆。照片上是两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一个是阿哲，另一个她不认识，

两人站在忆核的实验室里，笑容很灿烂。“这是你以前的同事？”苏野问。阿哲吓了一跳，

赶紧把照片收起来：“是……是十年前的同事，已经离职了。”苏野看着阿哲，

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十年前的雾夜事件，你是不是就在实验室里？

我在记忆罐里看到的助手，是你，对吗？”阿哲的身体突然僵住，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

摔得粉碎。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是……是我。十年前，我是陆明远的助手，

负责筛选受害者的原生记忆。你和苏念的记忆，都是我筛选的。

”苏野的心脏像是被冰锥刺穿，疼得她几乎说不出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为什么要帮陆明远做那种事？”“我没有办法，”阿哲的声音有些哽咽，“十年前，

我刚毕业，家里欠了忆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