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条评论被点赞顶到最顶端,
鲜红的数字在暗沉沉的地铁里跳动,像顺着屏幕往下淌的血——“让这个无聊的配角,
为救女主林若雪而死吧。”下面跟着上千个“附议”,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
一锤又一锤的锤在我的胸口!又来了!每天这个时候,地铁都挤得像密封的沙丁鱼罐头。
汗味、早餐的葱油味、旁人手机外放的杂音裹着我,我缩在最角落的扶手边,
点开那个亮着的“评论区”图标。上周我故意试着多睡了十分钟,没有按照设定的剧本执行。
结果呢?常去的那家咖啡店,第二天就贴了“卫生问题,永久关门”的封条。老板是我发小,
他在电话里哭着说“怎么查都没查出问题”时。
我正攥着手机发抖——那是我前一天唯一没按剧本去的地方。系统在修正情节,
用别人的生计,用我珍视的一切。现在,它要动我的命。
林若雪……我连跟她说话都要在心里演练三遍。现在要我为她挡混混、去死?
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下面的评论还在涨:“李飞太平庸了,
死了也没人记得”“死法要悲壮点,最好让林若雪哭”“催更!今晚就执行行不行?
”他们讨论我的死,像讨论晚饭吃拉面还是盖饭。能不能……再反抗一次?手机突然震了,
不是评论提示,是系统的私信。黑色背景上跳着白色的字:“检测到角色情绪波动,
温馨提示:偏离主线情节,将触发‘连锁修正’。”下面附着一张照片。
【林若雪在公司楼下喂流浪猫,阳光落在她发梢,她笑着摸猫下巴时,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
】照片正中央,画着一个鲜红的叉。意思再明白不过:我不死,死的就是她。
我试过把手机扔进河里,第二天醒来,它就躺在我枕头边,屏幕亮着,
当天的剧本清清楚楚——“八点零一分挤上3号线,坐5站后下车”。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像嘲讽:“道具丢失将影响情节体验。”我删不掉这个软件,它像病毒,
钻进我手机的每一个文件夹,扎根在我醒着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里。深吸一口气,
我把手机塞回口袋,现在我是个演员,得先活过今天!地铁到站的广播响了,
尖锐的女声刺破嘈杂。我该下车了,按照剧本,林若雪每天都会经过的那条小巷,
今晚藏着几个混混,而我,会“恰好”在那时路过。我推了推眼镜,镜架滑过鼻梁,有点凉。
好吧,既然你们想要一场好戏,那我就演呗!走出地铁站,阳光有点刺眼。
我眯着眼往公司走,正好看见林若雪走进旋转门。她今天穿了条浅蓝色的裙子,
裙摆被风掀起来一点,露出纤细的脚踝,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
一下、两下,短促得像催命的鼓点:“增加互动!上前搭话!”我的脚步顿住,
手心瞬间冒了汗。我和她在一个部门三年,连她的微信都没敢加——怕她觉得我唐突,
怕自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现在要我上去说什么?“你今天真好看”?
还是“今天天气不错”?太蠢了!手机又震了,这次是连续的震动,像在逼我。我咬咬牙,
快步跟上去。旋转门转到一半,突然卡住了。我和她被困在同一个玻璃格子里,
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头发上的味道——是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晨间露水的清冽。
她有点尴尬地往旁边让了让,睫毛低垂着。“早!”我挤出这个字,声音干巴巴的,
像被砂纸磨过。她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点惊讶,随即弯了弯嘴角:“早……李飞?
”她记得我的名字。我愣在那里,连呼吸都忘了,直到后面有人按喇叭,才慌忙伸手去推门。
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评论区炸了:“啊啊啊他脸红了!”“进展太慢了!差评!
”“今晚的牺牲戏份能不能提前啊?”我低头快步走向电梯,感觉后背发烫,
像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经过前台时,王姐叫住我:“小李,你的快递。”是个小纸箱,
方方正正的,但我昨天根本没买过东西。拆开一看,里面是套深灰色的西装,标签还没剪,
布料摸起来很软。手机适时震动:“演出服已送达,请于今晚18:30更换。
”我的心沉了下去,连衣服都给我准备好了,连我穿什么尺码都算好了?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早上九点一十七分,距离死亡剧本开演,还有九小时十三分钟。
整个上午,我像个游魂。手指在键盘上敲着,屏幕上的字却像在跳,不知道自己打了什么。
咖啡喝进嘴里,只有苦味,尝不出一点香气。评论区的指示不停跳出来:“去茶水间!
制造偶遇!”我捏着空杯子走过去,茶水间里只有咖啡机在嗡嗡响,林若雪根本不在。
“表情太僵硬了!微笑!”我扯了扯嘴角。对面工位的小张突然抬头,吓了一跳:“飞哥,
你没事吧?你这笑……有点吓人!”手机立刻震了:“人设不符,警告一次!
”我赶紧收起表情,盯着屏幕右上角的时间。上午十一点五十八分,离死亡剧本,
还有六个小时零二分。经理突然叫我进办公室。他把一叠文件扔在桌上,纸页撞在一起,
发出刺耳的声响:“这个季度的运维报告,下班前给我!”那叠文件厚厚的,至少有五十页!
我张了张嘴:“我今晚……”“有意见?”他挑眉,语气里透不耐烦,
仿佛在说能干干、不能干趁早滚蛋。我闭上嘴,口袋里的手机震了:“接受任务,
加班将为‘英雄救美’提供合理契机。”原来连经理都是剧本的一部分,
连我要加班都算好了。回到工位,我把报告摔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周围的同事都抬头看我,平时我会立刻低头道歉,说“不好意思,手滑了”,但今天没有。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看过去。老刘把手机藏在文件下面,
手指在屏幕上划着;小张对着手机笑,嘴角还沾着饼干渣;李姐对着小镜子补口红,
眉笔在眉峰处顿了顿。他们知道吗?知道自己活在别人的剧本里吗?也许我们都是提线木偶,
只是我的线太明显。手机又震了,这次是张照片。【林若雪坐在窗边吃午饭,
阳光洒在她侧脸上,把她的头发染成浅金色。下面一行字:“值得保护的美好,请准时出演。
”】我关掉手机,值得保护?用我的命来换,这也叫值得?下午四点,报告才做了一半。
胃突然抽了一下,不是饿,是恐惧——那种从肚子里往上冒的凉,顺着喉咙爬到胸口,
让我喘不过气。我起身去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冷水扑在脸上,激得我打了个寒颤。
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圈发黑,眼下的乌青像被人打了一拳,活像个等待行刑的死囚。
门口传来脚步声,我猛地回头,心脏差点跳出来。是保洁阿姨推着垃圾车经过,
她的鞋跟敲在瓷砖上,笃笃的响。“小伙子,你脸色不太好啊。”她停在门口,声音很轻。
我张了张嘴,想说“救我”,想说“我不想死”,但最后只是摇摇头:“没事,阿姨。
”她不会信的,谁会信一个人说自己活在别人的剧本里,说自己今晚要死?回到工位,
发现桌上多了盒胃药。小张探过头来,指了指那盒胃药:“飞哥,看你上午脸色就不好,
我抽屉里常备这个,你试试?”他笑得很真诚,眼睛弯成了月牙。我盯着那盒药,突然慌了。
他的关心是真的吗?还是系统安排的情节?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善意,到底是自发的,
还是被线操控的?已经分不清了。手机屏幕亮了,五点整!距离演出,还有九十分钟。
我打开抽屉,取出那个快递盒。深灰色的西装烫得笔挺,领口的明线整整齐齐。
我把西装又塞回抽屉,像藏起一件凶器——不,是藏起自己的裹尸布。胃药还摆在桌上,
小张的好意像根刺,扎在现实和剧本之间,扎得我心口发疼。离六点半还有一个小时。
经理又在办公室里喊我的名字,催报告。我盯着屏幕,上面的文字变成了扭曲的虫子,
爬来爬去!评论区很热闹,他们还在讨论我怎么死才“好看”:“最好从背后挨一刀,
转身看到林若雪震惊的脸,绝了!”“跳楼也不错!血泊中对她告白,多催泪!
”“别搞太俗的,让他替林若雪挡刀,然后说一句‘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完美!
”五点四十分,林若雪起身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按照剧本,她会走那条近路回家,
经过那条该死的小巷。评论区弹出新提示:“护送她,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最后的机会?
说得真轻巧,好像我只是在选今天吃什么。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像指甲划过黑板。“李飞?”林若雪刚好经过我的工位,她停下脚步,歪了歪头,
“你……不舒服?”她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星星,干净得没被污染过。“没事。
”我听见自己说,声音有点哑,“就是有点闷。”她点点头,指了指窗外。
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云朵像棉花糖:“今天天气是挺好的,要不要一起走一段?
”我愣在原地,剧本里没这句。这是她自己说的话吗?还是系统又升级了,
连“意外”都算好了?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不用看也知道,那帮看客在狂欢,
在刷“磕到了”“缘分天注定”。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
经理突然开门,声音很大:“李飞!报告呢?磨磨蹭蹭的!”林若雪抱歉地笑笑,
转身走向电梯。我看着她走进电梯,蓝色的裙角在门关上的前一秒闪了一下,像蝴蝶的翅膀。
六点整!我坐回椅子上,打开抽屉。西装静静地躺在那里,像口棺材。该换衣服了!
六点十五分,我站在洗手间隔间里,慢慢扣上西装扣子。第一颗扣错了,重新解开时,
手指在发抖。料子很贵,剪裁合身,穿在身上却像绑了绷带,勒得我喘不过气。
镜子里的人很陌生,领带束得太紧,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咚咚的,像在敲鼓。
手机屏幕亮着,倒计时在一分一秒减少:00:14:33。
评论区还在刷“期待”“哭死”“准备好纸巾了”,那些字像蚂蚁,爬满了屏幕。
我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西装领子往下淌,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外面传来脚步声,很轻,停在隔间门口。“小李?”是保洁阿姨的声音,很轻,
“你还在里面吗?”我没出声。“那条巷子……”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担忧,
“最近不太平,总有人打架,您最好绕路走。”心跳漏了一拍,她怎么知道我要走那条巷子?
我推开隔间门,走廊空荡荡的。只有拖把靠在墙边,水桶里的水还在晃,映着天花板的灯,
碎成一片光。六点二十分。我走出公司大楼,夕阳把街道染成血色。该去那条巷子了,
去送死!就在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轻轻的喘气声。“李飞?
”我猛地回头,林若雪站在几步之外,手里攥着一个文件袋,额头上有层薄汗。“真的是你。
”她指了指我身上的西装,眼睛弯了弯,“穿这么正式,有约会?”我僵在原地,
剧本里没这段。“我、我回来取东西。”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目光落在我脸上,很认真,
“你脸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评论区疯了!提示一条接一条跳出来:“意外相遇!
”“她好关心他!”“这波缘分我磕了!”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喉咙干得发痛。
她看了眼手机,眉头轻轻皱了皱:“有点晚了,我得从后巷穿过去,打车能快一点。”后巷,
就是那条巷子。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响。“别走那里。”我下意识地开口,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她疑惑地看向我:“为什么?”我找不到借口,总不能说,
那里有群混混在等你,而我必须为你死在那里;总不能说,这是别人写好的剧本,
我们都是棋子。“那边……路灯坏了!”我最终挤出这么一句,声音都在抖。她笑了,
眼睛弯成了月牙:“没事的,就几分钟路,我走快点就好。”说完,
她转身走向那条黑暗的巷子。蓝色的裙角在夕阳下一闪一闪,像要飞进黑洞里。我攥紧拳头,
脚步发沉,像灌了铅,却还是跟了上去。巷子口像怪兽的嘴,黑暗得深不见底,
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点垃圾的臭味。我在心里默数:三、二、一。“哟,美女!
”黑影从墙角晃出来,四个,手里还拿着棍子。领头的是王猛,我在公司楼下见过他几次,
总靠在电线杆上抽烟。林若雪吓得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发出“咚”的一声。
该我上场了!我冲过去,挡在她前面,动作僵硬得像木偶,手臂都在抖。“滚开!
”我的声音比想象中稳,也许是恐惧到了头,反而平静了。王猛咧嘴笑了,
露出两颗黄牙:“想英雄救美啊?”他伸手推了我一把,力气很大。我踉跄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