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这‘化神丹’的丹方，你究竟藏在了何处？”

“你我夫妻一体，你的不就是我的？”

“你那个病痨鬼爹爹已经死了，沈家就剩你一个废物，还守着秘密给谁看？”

“不说？好，不说也行。”

“等我取了柳如烟，让她做了这顾家主母，再把你那半死不活的娘也送下去陪你爹！”

“到时候，我掘了你沈家祖坟，一寸寸地找，不信找不到！”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听着耳边最熟悉的枕边人，说着世上最恶毒的话。

原来，三年的恩爱缱绻，全都是假象。

他娶我，不过是为了我沈家世代相传的炼丹秘术。

我缓缓睁开眼，看着他和我的好表妹柳如烟紧紧相拥。

很好。

顾言之，柳如烟。

你们想要的，我都会给。

用你们的血肉，炼一炉最好的丹。

“夫君，你回来了。”

我迎上前，像往常一样，为顾言之解下外袍。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陌生的甜腻香气，是柳如烟最爱用的合欢香。

他似乎有些不自在，轻轻推开我的手。

“今日有些乏了，不必伺候。”

顾言之的眼神闪躲，不敢与我对视。

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以为我还是那个被他哄得团团转的沈家大**，沈青瓷。

他不知道，就在一个时辰前，我被他的马夫撞倒，摔在假山石后，将他和柳如烟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言之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跟那个木头美人摊牌啊？”

“那个沈青瓷，占着主母的位置，看着就碍眼。”

“快了，如烟，再等等。”

顾言之的声音里满是宠溺。

“等我从她嘴里套出‘化神丹’的丹方，就立刻休了她。”

“到时候，你就是这顾家唯一的女主人。”

“那她呢？”

“一个没用的废物，当然是让她去死。”

……

我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翻涌的恨意。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疼痛让我瞬间清醒。

不能急。

顾言之是顾家的嫡长子，在府中势力盘根错节。

而我沈家，自父亲去世后，早已败落，只剩一个空壳子。

硬碰硬，我没有丝毫胜算。

要想报仇，要想保住我娘，保住沈家最后的根基，我只能智取。

我抬起头，脸上重新挂上温婉的笑容。

“夫君可是为了‘化神丹’的丹方发愁？”

顾言之身形一僵。

他猛地转过身，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与怀疑。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我走到他身边，为他斟上一杯热茶，动作轻柔。

“夫君是人中龙凤，一心想在炼丹术上有所建树，光大顾家门楣。”

“我身为你的妻子，自然要为你分忧。”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高了他，又显得我贤惠体贴。

顾言之眼中的怀疑果然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得意。

他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你知道就好。那丹方，你可愿意交给我？”

他还是这么直接，这么迫不及待。

连多一句的伪装都不愿意了。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为难。

“夫君，不是我不愿意……”

“‘化神丹’乃是我沈家不传之秘，丹方被父亲设下了血脉禁制，藏于一处密室之中。”

“只有我沈家嫡系血脉，才能开启。”

“密室？”

顾言之的眼睛亮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密室在何处？快带我去！”

我看着他贪婪的嘴脸，只觉得无比恶心。

“夫君别急。”

我拉住他的衣袖，声音放得更软。

“那密室机关重重，且开启需要特定的时辰和仪式。”

“今夜子时，是灵气最盛之时，也是开启密室的唯一机会。”

“届时，我自会带夫君前去。”

“此话当真？”

顾言之半信半疑。

“绝无虚言。”

我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无比真诚。

“我与夫君，早已是一体。沈家的，自然也是夫君的。”

他终于被我说服了。

或者说，是他对丹方的贪婪，战胜了那仅有的一丝理智。

“好！青瓷，你果然是我的贤内助！”

他大笑着将我揽入怀中，语气亲昵。

“等我拿到丹方，炼成‘化神丹’，定不会亏待你。”

我顺从地靠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那股甜腻的合欢香。

不会亏待我？

顾言之，你当然不会亏待我。

因为今夜，我会用你的血肉，为你自己，也为我，炼制一炉……

绝世好丹。

子时很快就到了。

我带着顾言之，来到沈家祠堂的后院。

这里有一口早已废弃的枯井。

“密室就在这井下？”

顾言之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是的，夫君。”

我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块刻着复杂纹路的玉佩。

“此乃开启密室的钥匙，需以我沈家血脉激活。”

说罢，我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将一滴血珠滴在玉佩上。

玉佩瞬间亮起幽幽的红光。

我将玉佩投入枯井之中。

只听“轰隆”一声闷响，枯井的井壁上，竟然裂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

一条深不见底的台阶，蜿蜒向下。

顾言之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丹方！‘化神丹’的丹方！”

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推开我，率先冲了进去。

我看着他急不可耐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下去吧。

去你的长眠之地。

我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走下台阶。

台阶的尽头，是一间宽敞的石室。

石室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青铜丹炉。

丹炉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四周的墙壁上，也画着各种我看不懂的阵法图案。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藏丹方的密室。

而是我沈家历代处理叛徒和仇敌的……

炼丹房。

“丹方呢？丹方在哪里？”

顾言之在石室里四处翻找，状若疯魔。

我静静地站在入口处，看着他。

“夫君，别找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石室里。

“这里没有‘化神丹’的丹方。”

顾言之的动作一顿。

他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凶狠如狼。

“你骗我？”

“不，我没有骗你。”

我缓缓摇头，一步步向他走近。

“我说过，会为你炼制一炉绝世好丹。”

“而你……”

我停在他面前，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就是最好的药材。”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猛地抬手，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枚银针，狠狠刺入他后颈的穴位。

顾言之的身体瞬间僵住，脸上的惊怒还未散去，便化为了无边的恐惧。

“你……”

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连舌头都动不了了。

“轰隆！”

身后的石门，应声关闭。

石室内的火把，一盏接一盏地亮起。

照亮了我冰冷的面容，也照亮了顾言之眼中，那无尽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