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三号楼护士站流传着两件顶邪门的事。一是外科的许墨医生，但凡他值夜班，

急诊准能送来几个离奇病例，不是吃鱼卡了假牙的，就是半夜逛公园被流浪猫排队鞠躬的。

老护士们都说，许医生身上沾着点儿“不干净的东西”，招邪。这第二件，

就是千万别惹护士长赵晓芳。倒不是她多凶神恶煞，而是惹了她的人，

总会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倒点小霉——比如，扬言要追她的药剂科小王，

第二天发现自己的白大褂背后被人用马克笔画满了不可描述的小乌龟；又比如，

总给她穿小鞋的前任护理部主任，某天清晨被发现办公室那盆宝贝发财树，

每一片叶子上都用工整的仿宋体写满了“阿弥陀佛”。赵晓芳本人，

对此类传言一概回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继续雷厉风行地清点器械，核对医嘱，

像一台精密运转的仪器。直到院长千金林薇薇空降外科，这两件邪事“啪”一声，

并作了一桩更大的。那是个闷得能拧出水的傍晚，下班时间刚到，

医院几个最大的八卦群几乎同时被一张照片刷了屏。照片上，

林薇薇穿着香奈儿当季新款连衣裙，不是白大褂，背景也不是医院，

而是市里那家死贵的高空旋转餐厅。她笑得明媚张扬，紧紧挽着身边男人的手臂。

男人侧脸线条冷峻，穿着挺括的深色西装，不是许墨又是谁？

配文更是火力十足：“历时三个月攻坚，终于合法持有。闲杂人等，

特别是某些不识趣的老姑娘，

请自觉退散哦～[爱心][亲亲]”这个“某些不识趣的老姑娘”，

箭头直得几乎要戳破屏幕，精准定位在护士站正埋头核对最后一组输液标签的赵晓芳身上。

赵晓芳没看手机，嗡嗡震动的提示音被她完全屏蔽。

但她听见了停车场那阵刻意拉长的、嚣张至极的汽车喇叭声，一声接一声，

恨不得全院都知道那辆粉色奔驰大G的主人此刻有多春风得意。她放下标签，

面无表情地直起身，从器械盘里顺手抄起一支给大型牲口灌药用的、最大号的金属注射器，

沉甸甸的，冰凉顺手，揣进了护士服口袋。动作自然得就像拿起一支普通签字笔。

停车场早已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同事。林薇薇的大G就那么嚣张地斜停在医院大门入口，

几乎堵死了半条车道。她本人斜倚着车门，举着最新款的水果手机，

镜头毫不避讳地对准了缓缓走来的赵晓芳，直播间标题取得十分劲爆：“手撕绿茶现场！

看院长千金如何教蹭车老阿姨做人！”“来来来，家人们看过来！”林薇薇声音甜得发腻，

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就是这位，我们医院资深护士长，赵晓芳女士！年纪嘛是不小了，

心思倒是活络得很。今天咱就让她现场表演个绝活，比如……嗯，当场去世怎么样？

”赵晓芳对几乎怼到脸上的镜头视若无睹，目光平静地落在那个熠熠生辉的三叉星徽车标上。

她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那个标志，然后，双手握住，左右微微晃动了一下，

似乎在评估牢固程度。林薇薇嗤笑：“摸什么摸？摸坏了你这辈子工资都赔不起！

识相的就赶紧滚，别耽误我和许墨约会！”赵晓芳抬眼，扫了一下林薇薇，那眼神平静无波，

却让林薇薇莫名脊背一凉。下一秒，在所有人——包括直播间几千观众——的注视下，

赵晓芳腰腹微沉，双手猛地一发力！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不像是金属，

倒像是某种硬塑料断裂的声音，那个价值不菲的立标，竟被她硬生生从引擎盖上掰了下来！

全场死寂。连直播间的弹幕都空屏了几秒。林薇薇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着，

一时没反应过来。赵晓芳拿着那个车标，在手里掂了掂，然后，

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头皮炸开的动作——她张开嘴，把那个比她巴掌小不了多少的车标，

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嘴里！“你干什么！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林薇薇终于回神，

尖声叫道，手机镜头疯狂抖动，“吐出来！只要你吐出来，直播间的家人们作证，

我就承认你是小三！承认你赵晓芳不要脸勾引有妇之夫！”赵晓芳的喉咙艰难地滚动着，

脸颊鼓起，表情似乎有些痛苦，但眼神却异常冷静。她梗着脖子，努力吞咽了几下，终于，

伴随着一个明显的起伏，那个车标似乎滑了下去。她拍了拍胸口，

满足地、响亮地打了个带着金属油漆味的嗝。“嗝——”这一声嗝，在寂静的停车场里回荡，

清晰得如同惊雷。赵晓芳这才慢条斯理地摸出自己的旧手机，指纹解锁，点开相册，

放大其中一张照片，屏幕转向林薇薇和镜头。照片背景明显是医生值班室的一角，

一件挂着的白大褂，口袋边缘，露出一抹极其刺眼的黑色蕾丝花边，样式暧昧。“林医生，

别激动。”赵晓芳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吞咽动作有点沙哑，但平稳得可怕，

“许医生今早换衣服，不小心把这玩意儿落护士站了。特地拜托我保管一下，

说……”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薇薇的脖颈，“……有你的尺寸。

”她看着林薇薇瞬间血色尽褪、又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慢悠悠地补充道：“哦，别误会，

我说的是这项圈。看起来，挺贵的吧？”第一回合，看似平分秋色，实则赵晓芳险胜。

因为她没告诉任何人，那蕾丝项圈，是她前天晚上趁许墨手术时，溜进他更衣柜，

“借”出来摆拍后又原样塞回去的。动机？大概是直觉，觉得这玩意儿迟早能用上。看，

用上了。（二）真正的战争，在夜幕降临后才拉开帷幕。

赵晓芳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运动服（反穿的护士服太显眼，被她否决了），像一道影子，

悄无声息地尾随着许墨的黑色轿车。车子没有开往市中心的高档公寓，

也没有去任何像样的约会地点，而是七拐八绕，径直驶向了城西那片传说快迁完的荒凉墓园。

赵晓芳心里骂了句娘，这偷情地点选得，真是癞蛤蟆泡青蛙——长得丑玩得花，

直接奔着殡葬风去了。她付了双倍车钱让出租车远远停下，

自己则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以前医闹家属在这躲过，她来抓过人），

借着半人高的杂草和参差墓碑的掩护，猫着腰，屏息凝神地摸近。

许墨的车停在一处新修的墓区边缘。他下了车，手里居然还拎着个牛皮纸袋，

看形状像是……一瓶酒？赵晓芳躲在一块写着“先考XXX”的大理石墓碑后，

探出半个脑袋。只见许墨走到一块格外簇新、光可鉴人的墓碑前，停下。月光惨白，

勉强能看清墓碑上的照片——正是林薇薇那张明媚张扬的脸，笑得没心没肺。

碑文赫然刻着：爱女林薇薇之墓，父林守仁泣立。赵晓芳倒抽一口凉气，差点咬到舌头。

林薇薇死了？那白天开大G、直播间里活蹦乱跳的是鬼？心脏移植？许墨这唱的是哪出？

深夜墓园深情独角戏？许墨放下纸袋，果然从里面拿出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

他优雅地斟了半杯，猩红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然后轻轻洒在坟前。“薇薇，

再忍忍。”他的声音在夜风中飘来，温柔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心脏源已经有眉目了，

等配型成功，手术一做，你就能用另一种方式，永远陪着我了。

”赵晓芳手里的强光手电差点脱手。信息量太大，她CPU有点过载。

但多年护士生涯练就的镇定让她迅速冷静下来，她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

将许墨的低语和墓地的虫鸣一并收录。就在这时，

许墨又做出了一个让赵晓芳瞠目结舌的举动。他从纸袋里（那袋子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

）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小提琴，架在肩上，调整了一下姿势，竟然对着林薇薇的墓碑，

咿咿呀呀地拉起了《辛德勒的名单》主题曲。琴声在荒坟野冢间飘荡，如泣如诉，

悲恸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赵晓芳蹲在墓碑后，腿麻得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

她刚想悄悄换个姿势，脚下不小心一滑，“咔嚓”一声，清脆地踩断了一根干枯的树枝。

琴声戛然而止。许墨的动作定格，头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了过来，目光在惨淡的月光下，

锐利如鹰隼，精准地锁定了赵晓芳藏身的方向。“谁在那里？

”他的声音瞬间褪去了所有温柔，冷得像冰。赵晓芳心脏骤停了一秒。电光石火间，

她福至心灵，立刻捏着嗓子，发出一连串凄厉扭曲、饱含惊恐与警告的猫叫：“喵呜——！

嗷呜——！喵——！！！”她学得惟妙惟肖，甚至加入了野猫打架时特有的嘶吼和喘息声，

在寂静的墓地里回荡，足以以假乱真。许墨紧绷的肩膀似乎松懈了一点，他皱了皱眉，

收起琴，放回纸袋，对着墓碑无奈地叹了口气：“是野猫。薇薇，你看，

这地方总是这么不安生，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打扰你。”他说完，竟真的拎起纸袋，转身，

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向自己的车，发动机轰鸣声响起，车子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赵晓芳又等了好几分钟，直到确认许墨真的走了，才扶着墓碑，龇牙咧嘴地站起来，

两条腿麻得几乎没了知觉。她看着那块崭新的墓碑和林薇薇笑靥如花的照片，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明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搞到林薇薇最新的全面体检报告。这潭水，

比她想象得深不见底，也浑不见底。（三）没等赵晓芳去查体检报告，

林薇薇的报复就先到了。而且一来就是雷霆万钧之势——一纸诉状，

直接将赵晓芳告上了法庭。罪名罗列得清清楚楚：毁坏财物（奔驰立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