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半了，冗长的会议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经理拓元还在台上滔滔不绝，而参会的员工们在台下早已饥肠辘辘，只剩下无奈的眼神交流。

下班前，林晚将打印好的方案搁在工位，指尖划过封面「林晚2024.03.15」的打印字体。油墨味还没散尽，纸张边缘裁得齐整。她抽出一支红笔，在第三页的折线图旁补了个箭头。

「这次数据跑得挺顺，」她转向隔壁工位的李萌，「用户增长模型调了三次，总算匹配市场部的预测了。」

李萌从显示器后探出半张脸：「拓经理上周不是说要大改？」

「他让我先出初稿。」林晚合上文件夹，「周会上看吧。」

周会当天，会议室冷气开得足。椭圆形会议桌中央摆着投影仪，拓元正插U盘。他西装绷得紧，裤腰露出半截皮带logo。林晚挑了个靠门位置，方案摊在膝头。

总经理推门进来时拓元正在清嗓子。「季度营销方案由我主导优化，」他点击PPT，激光笔红点停在标题页「拓元」二字上，「核心策略是放弃传统投流，转向短视频裂变。」

林晚捏住文件夹边缘。投影幕布上的思维导图删改了她设计的用户分层，新增的预算分配表完全照搬她今早打印的附录三。

「投放周期压缩到两周？」总经理敲敲桌子，「风险系数测算过吗？」

「用了我新搭建的算法模型。」拓元滑动鼠标，调出林晚藏在方案最后的备份页，「试运行数据表明，短期爆破比长效运营更适合Q2节奏。」

林晚举起手：「这个模型其实——」

拓元的激光笔红点突然扫过她眼皮。「林助理补充细节？」他笑出声，「年轻人就是心急，等我把核心逻辑讲完嘛。」

激光笔移回幕布时，他侧头瞥了林晚一眼。瞳孔缩成针尖大，下眼睑抽了半下。

散会后林晚在走廊堵住拓元。「封面名字怎么回事？数据测算全是我做的。」

「公司看结果，不看过程。」拓元把U盘揣进裤袋，「没我指导你能想出短视频方向？执行细节归你，主策划署名当然归我。」

「原始数据都在我电脑里。」

「那就继续改进。」拓元拍她肩膀，「下次争取让你独立负责——等你能耐够了再说。」

李萌拽着林晚进茶水间，速溶咖啡粉撒了半桌。「忍忍吧，」她拧开水龙头，「上个月他抢过王姐的客户分析报告，总经理夸他洞察力强。」

「没人捅出去？」

「王姐孩子要上学了。」李萌冲咖啡，勺子磕得杯沿叮当响，「你当人人像你似的单身闯荡？」

王姐抱着保温杯进来接热水，听见最后一句时顿了顿。她拔掉饮水机电源，又插回去，水流声轰隆隆响。接满一杯后推给林晚。

「烫，」王姐说，「慢点喝。」

林晚坐回工位时显示刚好跳转到十七点整。她拔掉公司配的移动硬盘，插上自己那个贴了猫咪贴纸的私用盘。新建文件夹命名为「ZXT」，把方案初稿拖进去。修改时间戳显示为三月十五日凌晨两点十四分。

鼠标悬在加密选项上停顿三秒，最终点了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