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失踪二十年，一回来就领着个女孩，当众指着我的鼻子。他说，我妈身边的才是野种，
他带回来的，才是我妈的亲生女儿。那天，我妈信了。她亲手把我赶出家门，
就像扔掉一件穿了二十年的旧衣服。1.我们家的公司，叫“秋荷风尚”。这名字，
是我妈沈秋荷和我爸江文斌名字的结合。听着挺浪漫，实际上，这公司跟我爸没半毛钱关系。
他，江文斌，在我一岁那年，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跟着一个富婆跑了，从此人间蒸发。
是我妈，沈秋荷，一个女人家，抱着襁褓里的我，从摆地摊开始，一针一线，一剪一刀，
硬生生把一个服装小作坊，做成了如今市值几十亿的时尚帝国。“秋荷风尚”二十周年庆典，
是我一手操办的。我，江暖，二十一岁，是公司的副总，也是我妈唯一的继承人。庆典现场，
星光熠熠，名流云集。我妈穿着我为她量身定制的旗袍，站在台上，
优雅得像一朵盛放的白玉兰。她握着我的手，眼眶微红。“二十年了，我最感谢的，
不是各位的鼎力支持，而是我的女儿，江暖。”“没有她，我可能撑不到今天。
”台下掌声雷动。我笑着给我妈递上纸巾，心里暖烘烘的。这二十年，我妈太苦了。
她既当爹又当妈，把所有的爱和心血都倾注在了我和公司上。如今，公司蒸蒸日上，
我也能为她分忧了，好日子总算来了。可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沧桑的中年男人，拉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闯了进来。
他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神却像饿狼一样，死死地盯着台上的我妈。“秋荷，我回来了！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不速之客身上。
我妈脸上的血色“唰”一下就褪尽了，她抓着我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江……文斌？”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名字，是我家的禁忌。二十年来，
我只在老照片的背面见过。他就是那个抛妻弃女，消失了二十年的我爸？他怎么有脸回来的？
江文斌没理会众人的惊愕，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一把抓住我妈的另一只手，
眼泪说来就来。“秋荷，我对不起你！我好想你！”保安们冲上来想拉开他，
我妈却摆了摆手，声音都在发抖：“你们……先下去。”她看着江文斌，
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恨，有怨，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悸动。
我心里一阵发凉。我这个爹，虽然看着落魄，但年轻时也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帅哥，
不然也迷得我妈死心塌地。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妈再怎么强势，骨子里还是个女人。
面对这个她爱过又恨过的男人，她乱了。“你回来干什么？”我妈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回来，是来弥补我的过错！”江文斌“扑通”一声跪下了，抱着我妈的腿，
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秋荷，我知道错了！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和女儿！现在，
我把我们的亲生女儿带回来了！”他一把将身后那个瘦弱的小姑娘拽到身前。“快，小月，
快叫妈妈！这才是你的亲妈妈！”那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面黄肌瘦，
一双眼睛却又大又亮，怯生生地看了我妈一眼，
小声地喊了句：“妈……妈……”我妈整个人都僵住了。我也懵了。亲生女儿？
他带回来的才是？那我算什么？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我妈的手：“妈，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他就是个骗子！”江文斌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然后，
他抬起手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句，声如炸雷：“你闭嘴！
”“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种！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沈秋荷，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今天带回来的江月，才是你的亲骨肉！而你身边这个，
这个养了二十年的，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轰！我的脑子，像是被一颗炸弹引爆了。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2.“你……你说什么？”我妈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仿佛随时会断掉。江文斌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高高举起，像举着一道圣旨。
“这是当年的出生证明！秋荷你看清楚，我们的女儿，叫江月！不叫江暖！”他转向台下，
声泪俱下地控诉：“各位，你们都被骗了！二十年前，我离开后，我们真正的女儿就走失了！
沈秋荷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为了继承家产，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个野孩子，取名江暖，
冒充我的女儿！”“我找了女儿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啊！皇天不负有心人，
终于让我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里找到了她！可怜我的小月，这些年吃尽了苦头！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演得跟真的一样。那个叫江月的女孩也配合地哭了起来，
抱着江文斌的胳膊，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可怜极了。我气得浑身发抖。
“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我指着他，“我就是江暖！我妈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
你这个消失了二十年的**，凭什么一回来就信口雌黄？”“我是不是**，秋荷最清楚！
”江文斌看向我妈，眼神里满是深情和悔恨，“秋荷，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
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以为你……你生下的不是我的孩子，
我一时糊涂才……”他的话没说完，但我妈的脸，已经白得像纸。我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我妈年轻时是大美女，追她的人能从街头排到巷尾。江文斌生性多疑，总觉得我妈对他不忠。
这也是他们当年吵架最主要的原因。现在，他旧事重提，
就是为了戳我妈心窝子里最软的那块肉。“你……你别说了。”我妈果然乱了方寸，
她松开我的手，踉跄着后退一步，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惊疑和痛苦。那个眼神，像一把刀，
狠狠扎进我心里。她怀疑我了。朝夕相处了二十一年的母女，
竟然抵不过一个骗子几句颠倒黑白的鬼话。“妈……”我慌了，伸手想去拉她。
她却像触电一样，猛地甩开了我的手。“别碰我！”那两个字，冰冷刺骨。我僵在原地，
手停在半空中，心脏一瞬间被掏空了。江文斌见状，立刻乘胜追击。他拉着江月，
跪着爬到我妈脚边。“秋荷，你不信我没关系，但你不能不信科学啊！我们做个亲子鉴定！
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一验便知！”“对，做亲子鉴定！”“就是，是真是假，一验就知道了！
”台下的宾客们也开始窃窃私语，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
从高高在上的集团公主，到人人喊打的冒牌货，只需要一个卑劣的谎言。我看着我妈，
她也在看着我，眼神里是挣扎，是痛苦，是摇摇欲墜的信任。我心如刀绞，
却还是挺直了脊梁。“好！验就验！”我怕什么？我就是我妈的女儿！血缘是做不了假的！
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撕烂江文斌这个骗子的嘴脸！3.庆典自然是办不下去了。
我妈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结束了宴会。回到家，那栋住了二十年的别墅，
此刻却像一个冰冷的囚笼。江文斌和他带来的那个江月，也被我妈带了回来，美其名曰，
“在结果出来前，不能委屈了孩子”。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我妈坐在沙发主位，
面无表情，手里捏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江文斌则像个男主人一样，一会儿给江月削苹果，
一会儿又嘘寒问暖，把一个慈父的形象演得淋漓尽致。那个叫江月的女孩，起初还有些拘谨，
但在江文斌的鼓励下，也渐渐放开了。她好奇地打量着别墅里的一切，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向往。我像个局外人，站在角落，浑身冰冷。“妈，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真的信他的鬼话？”我妈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陌生得让我害怕。“暖暖，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谁都不要下定论。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暖暖”两个字，却叫得无比生硬，像是在念一个不熟的名字。
我的心，又被扎了一下。“什么叫不下定论？”我提高了音量，“我是你女儿！
我叫了你二十一年‘妈’！这些都是假的吗？我小时候发高烧，
你抱着我三天三夜没合眼；我学走路，摔倒了，你比我还疼；我第一次设计衣服拿奖，
你高兴得像个孩子……这些你都忘了吗？”我每说一句，我妈的脸色就白一分。
江文斌见势不妙，立刻跳出来打断我。“够了！你这个假货，
还想用这些花言巧语来蒙骗秋荷吗？”他指着江月，痛心疾首地说，
“你享受着本该属于小月的一切，你心安理得吗？你看看我的小月，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在山里挖野菜，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养父母打骂！而你呢？锦衣玉食，万千宠爱！
你还有没有良心！”“我没有良心？”我气笑了，“是谁抛妻弃女，是谁二十年不闻不问？
现在公司做大了，你就带着个野丫头回来摘桃子？江文斌，你才真是没良心，
你的心都被狗吃了！”“你……你敢骂我！”江文斌气得跳脚，扬手就要打我。“住手！
”我妈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她站起身，走到我们中间。“都别吵了。
”她先是看了一眼江文斌，眼神复杂，然后又转向我，叹了口气。“江暖，这几天，
你先搬出去住吧。”我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你……你说什么？
你要赶我走？”“不是赶你走。”我妈避开我的目光，“只是……让大家都冷静一下。
等鉴定结果出来，一切就都清楚了。”“如果，我才是你的女儿呢？你今天这么对我，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我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妈沉默了。她的沉默，比任何话语都伤人。
一旁的江文斌和江月，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知道，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我妈的心，已经彻底偏向了那对突然出现的父女。二十一年的养育之恩，
终究抵不过血缘的执念和一个卑劣的谎言。“好。”我红着眼，笑了，“我走。
”我没有收拾任何东西，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妈给的。现在，她要收回去了。我转过身，
一步一步，走向门口。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背后，没有传来一句挽留。
只有江文斌虚情假意的安慰声：“秋荷，你别难过，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
但长痛不如短痛，为了我们真正的女儿，我们必须这么做。
”还有江月怯生生的声音：“妈妈，你别生气……姐姐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好孩子，
不怪你，都怪妈妈……”我拉开门，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吹得我一个哆嗦。我回头，
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我称之为“家”的地方。灯火通明，温暖如春。只是，再也与我无关了。
4.我被赶出了家门，身无分文。银行卡、信用卡，全被我妈停了。车，也被收了回去。
我穿着庆典上那件昂贵的礼服，站在午夜的街头，像个笑话。我能去哪儿？朋友？同事？
不行。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冒牌货，是个骗子。谁敢收留我？谁不怕得罪我妈，
得罪“秋荷风尚”的当家人？我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我舅舅，沈立。他是我妈的亲弟弟，
也是公司的元老，管着采购部。从小到大，他最疼我。我用路边公用电话亭里最后几个硬币，
给他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舅舅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刚睡醒。“喂？
谁啊？”“舅舅，是我，江暖。”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暖暖啊……你在哪儿？”我报了地址，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我面前。
舅舅从车上下来，看到我狼狈的样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这孩子……怎么搞成这样？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走，先跟舅舅回家。”在舅舅家，
我喝到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暖意从胃里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可心里的冰，
却一点没有融化。“舅舅，你也觉得我是假的吗？”我抬起头，看着他。“傻孩子，
胡说什么呢！”舅舅摸了摸我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你是不是我姐的女儿，
我还不清楚吗？你刚出生那会儿，眼睛长得就跟你姐一模一样。江文斌那孙子，
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他这是看你姐把公司做大了，眼红了，回来讹钱来了！”舅舅的话，
像一道光，照亮了我心里最黑暗的角落。原来，还有人信我。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这二十一年来，我第一次哭得这么委屈，这么肆无忌惮。舅舅没劝我，
只是默默地递给我纸巾，等我哭够了，他才开口。“暖暖，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他眉头紧锁，“江文斌不是傻子，他要是没点把握，不敢闹得这么大。
亲子鉴定……我怕他会动手脚。”我心里一惊：“他敢？”“为了钱，他什么事干不出来？
”舅舅冷哼一声，“当年他能为了个富婆抛妻弃女，现在就能为了钱六亲不认。
我们必须想办法，拿到最真实的鉴定结果。”“怎么拿？”“这事交给我。
”舅舅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在舅舅这儿安心住下，养好精神。天塌下来，有舅舅给你顶着！
”有舅舅的这句话，我心里安稳了不少。可是，我还是睡不着。闭上眼，
就是我妈那张冰冷的脸，和她那句“别碰我”。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疼得无法呼吸。5.第二天，舅舅就托关系，联系了一家全城最权威的鉴定中心。取样那天，
是我妈、江文斌、江月，还有我，四个人一起去的。我妈全程没有看我一眼，她的注意力，
全都在那个江月身上。她拉着江月的手，问她冷不冷，饿不饿，眼神里的怜爱，
是我从未见过的。江文斌则像个胜利者，昂首挺胸，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挑衅。抽血，
取口腔黏膜细胞，整个过程很快。工作人员告诉我们，结果三天后出来。等待的这三天，
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天。我每天都守在电话旁，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舅舅看我这样，
也很着急，但他除了安慰我，也做不了什么。第三天下午，电话终于响了。
是鉴定中心打来的。舅舅开了免提，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沈先生您好，
您委托的亲子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结果怎么样？”舅舅急切地问。
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公式化的语气宣布：“根据DNA检测结果，
沈秋荷女士与江月**，存在亲生血缘关系，生物学母女关系成立的概率为99.99%。
”“而沈秋荷女士与江暖**，不存在亲生血缘关系。”轰！电话从舅舅手中滑落，
摔在地上。我的世界，也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不是我妈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不！这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我疯了一样捡起电话，对着话筒大喊，
“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要重新鉴定！”“**，请您冷静。我们的检测流程非常严谨，
结果是不会出错的。”对方冷冰冰地挂断了电话。我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