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感觉自己活在一部悬疑电影里,而且还是那种找不到导演在哪儿的烂片。
瑶月就这么在我那间小小的修复店里住了下来。我把里间唯一的一张单人床让给了她,自己每天晚上睡在用几块木板搭起来的临时铺位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一团乱麻。
我试着像个正常的父亲一样跟她相处。早上给她做最简单的鸡蛋面,她面无表情地吃完,说一声“谢谢”,然后就自己找个角落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问她以前的生活,问她关于她母亲的事,她要么沉默,要么就用一句“我不想说”把我堵回去。
她不像个孩子。她不看动画片,不玩游戏,对这个年纪小女孩该喜欢的一切东西都毫无兴趣。大多数时候,她就只是静静地待着,那双眼睛观察着店里的每一件东西,包括我。那种审视的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偷偷报过警,警察来了,和颜悦色地问瑶月情况。结果瑶月把那套关于“**捐赠”的说辞一说,还准确无误地报出了我的身份证号和家庭住址。警察同志看我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从“热心市民”变成了“家庭纠纷嫌疑人”,最后劝我们“父女俩”好好沟通,有事好商量,然后就走了。
我彻底没辙了。
亲子鉴定我也想过,但那个叫孟薇的女人打来的那通电话,让我本能地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直觉告诉我,去做鉴定,只会落入她更深的圈套里。
生活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继续着。我的修复店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账上的钱只够勉强维持开销。我开始焦虑,如果真要养这么一个孩子,这点收入根本不够。
这天下午,我正对着一堆账单发愁,瑶月忽然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站到我面前,目光落在了墙角一个积满了灰尘的木柜上。
那是一个明代的黄花梨小药柜,是我几年前从乡下收来的,当时就觉得料子不错,但柜体破损得厉害,修复起来费时费力,加上样式老旧,不符合现在人的审美,所以一直扔在角落里,无人问津。我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
“这个柜子,”瑶月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你现在联系城西的‘聚宝阁’,他们的老板正在发疯一样找它。”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她:“什么?聚宝阁?我跟他们又不熟,再说了,他找这个干嘛?”
聚宝阁是海城最大的古玩行之一,老板姓孙,在圈里是出了名的大鳄。我这种小作坊,跟人家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平时连话都搭不上。
“你不用管他找来干什么,”瑶月说,“你只要告诉他,你手里有一个万历年间的黄花梨百眼橱,问他有没有兴趣。”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小丫头片子,怎么会知道这些?还“万历年间”、“百眼橱”,说得头头是道的。难道是她那个神秘的妈告诉她的?她们到底想干什么?设个套让我钻?
“我……”我犹豫了。这事儿听起来太玄乎了。万一打过去,人家把我当神经病骂一顿,那多丢人。
瑶月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她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聚宝阁孙老板的电话是139xxxxxxxx。他最近在为一个很重要的人物配一套明式书房,就差一件对的药柜。你这个,就是他要找的最后一块拼图。他愿意为它付出任何代价。”
我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映着我的惊疑不定。我的理智告诉我,这太荒谬了,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内幕?这背后一定有鬼。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我看了看手边的催款单,又看了看那个蒙尘的柜子。巨大的诱惑和巨大的不安在我心里激烈地交战着。
我感觉自己站在一个岔路口,一边是维持现状的贫穷和安稳,另一边,则通往一个充满未知财富和巨大危险的深渊。而瑶月,就是那个站在路口,面无表情地递给我地图的引路人。
我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陌生的聚宝阁老板的号码,心脏“砰砰”地跳着。
这个电话,我到底该不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