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临,云栖湾的暮色像是被精心调过的墨色,慢慢将浅山与树林晕染开。
姜鱼跟着其他佣人来到收藏室开始打扫。
“听说这些画都是江**的宝贝,咱们可得小心点。”
“沈砚池!竟然是沈砚池的画,天呐,我可喜欢他了!”
“哪呢哪呢?我也要看。”
几个佣人围在一幅画面前叽叽喳喳,姜鱼听到熟悉的名字,也走了过去。
姜鱼第一眼就看清了墙上的画。
那是幅尺寸不大的静物油画,画中的场景简单得近乎克制。
整幅画的色调偏暖,却暖得很淡,像蒙尘的月光,朦胧袅袅。
“都围在一起干什么!不干活了!”
看的正出神时,身后骤然响起管家的呵斥,几人吓了一跳,赶紧干活去了。
姜鱼也收回视线,余光却总也忍不住落在墙上的那些画上。
“四少,您怎么过来了?”管家恭敬的声音突然在收藏室门口响起。
紧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随便逛逛。”男人的声音低沉,像浸了冷泉的玉石,没什么情绪起伏。
这个熟悉的声音——
姜鱼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收藏室门口。
逆光里,男人正站在门框边,穿着最简单的白衫黑裤,也难掩周身的贵气。
“这画有什么好看的?你在家还没看够你哥的大作啊?”祁野伸了个懒腰,困的直打哈欠。
沈砚臣嗤他:“多看点文艺作品,长长见识,也不至于大脑空空。”
“得,就你有文化,也没见你读个硕士博士,为国家做贡献啊。”
“你还没人江大**有用,人好歹是个外科医生,回报社会呢。”
……
姜鱼心脏重重一跳。
不是心动。
纯粹是被吓的。
沈砚臣怎么会在这!
江大**?
海城姓江的豪门不多,姜鱼倒是认识一个。
不会这么巧吧?
打工打到江渔家里来了……
想到这,姜鱼赶紧拿着工具躲进了一个拐角。
祁野实在没什么艺术细胞,也欣赏不来江穗收藏的画作。
他忽然想到什么,“你和江渔,哦不,江穗怎么回事?”
江家大**十八岁以前叫江渔,但高中毕业后,却瞒着所有人忽然改了名字。
现在叫江穗。
“当年不是喜欢人家喜欢的要死不活,怎么出了一趟国……”
“四哥。”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打断了祁野的喋喋不休。
祁野回头,语气玩味,“哟,江大**,我是个透明人吗?怎么眼里只有沈砚臣?”
江穗无奈:“祁野哥。”
“收藏室还没打扫好,你们怎么来这了?”
祁野摆手:“可不是我要来的。”
江穗的眼神落在沈砚臣身上。
“前厅太吵了,随便逛逛。”沈砚臣随口道。
他扫了眼在收藏室内忙碌的人,眉心微蹙。
是他的错觉吗?
总觉得刚才有道身影分外熟悉。
祁野一脸鄙夷:“随便逛逛就来了江大**最喜欢的收藏室,你小子……司马昭之心啊。”
沈砚臣忍无可忍,“滚蛋。”
江穗脸颊一热,低下了头:“祁野哥,你别打趣四哥了,宴会快开始了,别在这待着了。”
“我巴不得快点走呢,快无聊死我了。”祁野嚷嚷着。
几人离开,收藏室再次安静下来。
姜鱼缓缓从拐角出来,缓缓吐出一口气,烦躁地抹了把脸。
江渔,不,江穗。
她改名了?
来的时候她还特地留了个心眼,生怕这是她认识的哪个江家。
现在好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江渔竟然改名了。
——当年不是喜欢人家喜欢的要死不活。
祁野的声音脑海中响起,姜鱼打扫的动作不停,心里莫名躁郁起来。
他妈的。
你管人家喜欢谁呢。
反正不是喜欢你。
别贱的要死,总天真的以为旁人口中的人是自己。
到头来只有被羞辱的份。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些不该有的心思就应该死绝了。
“姜鱼,你干什么!下手这么没轻没重,要是碰倒了有的你赔的!”身后,管家忽然出现,大声呵斥。
姜鱼立马回神,眼疾手快扶住摇摇欲坠的瓷瓶,“抱歉。”
完蛋,差点出大事了。
管家气的不轻:“怎么做事毛手毛脚的,小心点,这些可都是小心的收藏品。”
姜鱼连忙认错:“我一定注意。”
门口,再次折返回收藏室的江穗脚步一顿,抬眼望向室内,瞳孔猛地一缩。
姜鱼?
*
月朗星稀,云栖湾七号别墅灯火通明,来往豪车络绎不绝。
宴会厅内,水晶吊灯璀璨明亮,穿着华丽的宾客们谈笑风生,推杯换盏。
“沈家真大方啊,”一个穿着紫色礼服的女人端着香槟杯,目光扫过宴会厅的落地窗,语气里满是羡慕,“云栖湾这地段,我去年托了三个人都没抢到名额,他们倒好,说送就送给江穗了。”
“你以为你是江穗啊?”旁边的男人轻笑一声,“人家和沈家那对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情分不一样。”
“这次沈四回国,说不定为了和江家谈联姻的事,送套别墅给未来儿媳妇,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几人先聊着,其中一名男人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名穿着女佣服饰的姑娘身上。
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打趣道:“怎么?盯着人妹妹瞧了这么久,喜欢啊?”
男人笑着,仰头将一饮而尽:“长得挺好看。”
皮肤白,腰挺细。
“喜欢就上啊,一个小女佣而已,林少爷还怕拿不下?”那人笑着,朝不远处招了招手。
姜鱼走了过去,面带微笑:“先生,晚上好。”
“我兄弟喝醉了,麻烦带他去下洗手间。”
“请跟我来。”
宽阔明亮的走廊,身旁的男人忽然踉跄一步,靠在了姜鱼身上,酒气熏人。
“美女,我有点困了,休息室在哪啊?”男人笑着开口,手却不安分的往下滑。
姜鱼笑眯眯,左脚稍一用力,细高跟瞬间踩在男人的皮鞋上。
顿时,身旁的人忽然嗷的一声叫了起来。
“啊!”
“抱歉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姜鱼立马道歉,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
男人疼的直吸气,一腔怒火在看到姜鱼这副委屈可怜的漂亮模样后,气消了大半。
“注意着点。”他低骂了声,没好气道。
“是……”
两分钟后……
“嗷!!”
又一声惨叫响起。
“靠,**就是故意的!”
姜鱼委屈:“……先生,我不是。”
男人骂骂咧咧,“你不是故意的?短短两分钟你能踩我五回,别以为我没发现,你还趁乱拧了我几下!”
姜鱼眼珠转了转。
被发现了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