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助我重获新生

他助我重获新生

主角:沐满星墨星宇江翎祁
作者:变质皮蛋黑大帅

他助我重获新生第18章

更新时间:2025-08-05

深宵的烛火在鎏金灯台上颤了一下,像被无形的阴风咬了一口。二皇子府的地砖冷得像生铁一般,冰得江翎祁的膝盖发木。

古梓垣立在阶前,玄袍曳地,袍角绣着的暗金螭纹随他的呼吸起伏,似活物般蜿蜒。

他俯身而下,五指铁钳似的钳住江翎祁的下颌,指甲几乎掐进皮肉里。那张脸在灯火与阴影的交界处扭曲,一半艳若桃李,一半冷若修罗。

“你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这几个字从他唇齿间滚出,带着潮润的缱绻,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过耳廓。

江翎祁被迫仰起头,喉骨在对方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响。他眼底血丝纵横,像裂开的蛛网,却仍死死攀住那截玄色袖口,指节泛白。

“殿下……”他声音嘶哑,像钝刀刮过瓷面,“沐府如今如日中天,可再盛的日头也照不到阴沟里的老鼠。臣有一计——”

古梓垣的指尖骤然收紧,逼得江翎祁的呼吸断成几截。皇子却忽地笑了,眼尾弯出温柔的弧度,声音轻得像情人耳语:“说来听听。”

江翎祁的瞳孔在剧痛中收缩成针尖,却硬生生挤出一丝冷笑:“镇北王……那位眼高于顶的主儿,如今却为沐家那个**动了凡心。殿下可知,情字最是蚀骨刀?只要臣在刀尖上淬一点毒——”

他话音未落,古梓垣猛地甩开手。江翎祁扑倒在地,额头重重磕上金砖,血珠顺着眉骨滚落,在地面绽开一朵细小的猩红。

古梓垣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像在拭去什么秽物。灯火映着他唇畔那抹笑,温柔得令人脊背生寒:“江翎祁,你最好祈祷这毒够烈。”

他转身时,玄袍下摆扫过江翎祁血迹未干的脸,像一场无声的宣判。殿门阖上的刹那,最后一缕烛火终于“啪”地爆了个灯花,将两人的影子撕成狰狞的碎片。

烛火已残,只余豆大一点猩红在鎏金灯盏里苟延残喘。古梓垣立在半明不暗的交界处,嗓音压得极低,像锈刃贴着颈侧缓缓拖过,带着潮冷的血腥气。

“还有——江翎祁。”

那三个字被他咬得极轻,却字字淬毒。他俯下身,玄袍的阴影瞬间吞没了江翎祁的脊背。

“你最好把你那点不该有的心思,连皮带骨地咽回去。”

指尖隔空一点,落在江翎祁低垂的眉心,仿佛要将那点妄念生生剜出。

“本殿是贪男色,但你还不够资格躺在本殿的床榻边!”

他低低一笑,声音却又从狠厉变得温柔,而那温柔又近乎残忍,他斜睨着江翎祁:“你这条命,如今只配做刀,不配做枕。若再让它生了锈——”

话音在这里戛然而止,却比任何威胁都更锋利。

江翎祁跪在原地,双肩微颤。良久,他才从喉间挤出一声沙哑的应答,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撕出来的碎肉:“是,殿下。”

灯火在这一刻彻底熄灭。黑暗中,他低垂的嘴角缓缓扯出一个弧度,苦涩得发腥。

原来痴心这种东西,是连被厌恶的资格都没有。

沐府——

铜镜里的烛焰早已熄透,只余一缕青烟在匣口盘旋,像不肯散去的旧梦。沐满星把最后一粒金锞子压进匣底,声音压得比夜还低:“小小,记着——满和酒楼真正的东家是你,这件事千万不要透露出去,你可懂?”

小小半蹲在沐满星身边,指节因激动用力而泛白,眼里却燃着如星光般的亮,虽有不解,但还是满口答应:“**之令,小小以命封缄。”

沐满星指尖掠过她发顶,像安抚,又像封印。随后,她自暗格里拈出一张折得极细的字条——宣纸边缘还带着重阳宴那夜的菊花香。

【沐**,日后有机会能够一起赏花吃酒逛花灯!余生请多指教!】

二十个字,一笔一画都浸着少年人藏不住的雀跃。沐满星指腹在墨痕上停了一瞬,唇角便无声地绽开。那笑意极轻,像春冰乍裂的第一道纹,带着前世今生所有未说出口的悸动。

原来他也带着记忆回来了。

原来这一世,他仍愿把最柔软的邀约先递给她。

她没急着追问,也没落泪,只把字条展平,压在最下层的螺钿屉里。

“你不说,我便不问。”

她对着虚空轻轻道,像说给那人听,又像说给命运听。

窗外忽起一阵风,吹得檐角铁马叮当作响。沐满星深吸一口气,把翻涌的情绪按回胸腔。再抬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澄明——

花灯未至,月色先临。

这一次,她有的是时间,与他并肩看尽长安花。

黑暗像一匹浸了冰水的绸缎,从房梁倾泻而下,瞬间裹住了整座听风阁。

烛芯“嗤”的一声熄灭,最后一粒火星在小小合门的指缝里挣扎了一下,随即被夜掐碎。

床帏里,沐满星平躺在锦衾之间,眼睫安静如蝶,呼吸轻到几乎听不见。可她的胸腔深处,却有一簇幽蓝的火焰正沿着血脉缓缓爬行——那火焰没有光,只有冷,冷得像腊月井壁上的霜刃。

江翎祁的名字,在她舌尖无声滚过。

每一道笔画都带倒刺,勾出前世刑台上淋漓的血、沐家七十六口濒死的喘息,还有自己跪在雪地里被剁下的那一截小指。

疼痛早已风干成刃,如今被她一寸寸磨得雪亮。

黑暗给了记忆最放肆的舞台:

她看见江翎祁在火光里微笑,看见他执弓对准父亲的咽喉,看见他俯身用靴底碾碎母亲求饶的手指。

画面翻涌,最终凝成一滴漆黑的墨,坠在她心湖中央,溅起的涟漪却是血的颜色。

沐满星仍闭着眼,唇角却慢慢扬起——那弧度太薄,像刀背贴过纸面,轻轻一划便足以割喉。

她在心里把那个名字拆骨剔肉,重组成一把无形的匕首,刀尖对准黑暗最深处。

“江翎祁。”

无声的宣判在胸腔里回荡,惊不起窗外一片叶,却让整个黑夜都悄悄缩了缩脖子。

此刻,她不再是闺阁里毫无还手之力、温软的大**,而是一柄淬火后等待饮血的剑。

剑鞘是夜色,剑锋是仇恨,而剑柄——

被她亲手握在掌心,一寸也不容旁人染指。

同时那镇北王府的飞檐挑出一弯冷月,像一柄薄刃悬在墨星宇的头顶。

他独立在滴水檐下,玄色披风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里头暗银绣的狼纹,仿佛随时会破帛而出,撕碎这浓稠的墨夜。

天穹极高,星子一粒粒钉在黑绒上,亮得近乎残忍。

他仰头,眸中映着整条银河,却映不进半点暖意——那里面只反复倒着一个人的影子:沐满星。

前一世,她像一盏温在暖阁里的鎏银灯,光晕柔和,连飞蛾都不忍灼伤;

这一世,她成了雪夜里的火油,遇风便燃,燃得灼骨,也燃得冷静。

尤其提到“江翎祁”三字时,她眼底迸出的寒芒,几乎让墨星宇错觉——自己也被那一瞬的杀意割破了喉管。

记忆里最深的画面,是上一世她大婚的前夜。

朱红灯笼挂满沐府,喜绸却在一夜之间被血浸透。

后来是他替她平了冤,又让江翎祁尸骨无存。再后来,他在乱葬岗找到她——喜服被血染成黯紫,凤冠斜坠,像一朵开到糜烂的荼蘼。

他抱着她的尸首,心痛到不能再痛了,而他的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他拼尽全力,却不曾有过说爱她的勇气,他将人抱回了镇北王府,为她擦脸,整理着装,最后又随她自刎而死……

那一夜,雪很大,掩住了两道并肩的轮廓,也掩住了他此生未说出口的喜欢。

如今重来一次,她换了锋刃,他亦换了心肠。

可漫天星子仍是旧年的排列,仿佛连银河都不肯替他改命。

墨九侍立在阶下,同样仰着头。

少年侍卫墨九的眼里盛着一模一样的星海,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目光究竟穿透了哪一颗星,又落回了哪一段不敢声张的往事。

夜更深,风更冷。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散在风里,轻得几乎听不见:

“阿星,这一世,我陪你毒,陪你狠,陪你把旧账一笔一笔讨回来。”

星子仍旧无言,只将冷光倾泻。

而王府高墙外,更远的夜色里,似乎有一道同样单薄的身影,正提着一盏未点的灯,与他隔着整个盛京的星火,静静相望。

夜露已重,檐角铜铃被风拨得叮当作响,像谁在暗处偷笑。

墨星宇蓦地回神,眸底的星河尽数沉落,只剩两簇幽暗的小火苗在跳动。他侧过脸,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子孩子气的顽劣:

“墨九,明日你去办件小事——”

尾音拖得又轻又软,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可墨九分明听见里头藏了锋,“找几个最脏最臭的叫花子,探出江翎祁落脚的地儿,再让他们把整条巷子的夜香都泼过去。”

他顿了顿,寒玉似的指尖在空气里轻轻一划,像给无形的刀刃开锋,“记得,泼完就跑,别让人逮住尾巴。”

墨九嘴角狠狠一抽。

堂堂镇北王,掌千军、定边关,此刻却像学堂里跟人斗气的少年,用最市井最腌臜的手段去恶心人。

幼稚得……竟有点可爱?

可墨九不敢真笑,只能把满肚子吐槽折成一句恭敬的应声:“属下明白,明日必让那厮的门前‘香’飘十里。”

墨星宇这才满意地抬了抬下巴。

月光斜斜切过他的侧脸,映出一抹极浅的弧度——那笑意冷且傲,却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恶作剧得逞前的明亮。

风掠过廊下,吹起他玄色披风一角,像夜色本身在偷偷替他鼓掌。

翌日下午,满和楼——

满和楼二楼,檀香混着桂花酿的味道蒸腾,像一锅刚开的热汤。说书先生把醒木一拍——

啪!

“却说那户部尚书家的掌上明珠,拒了江状元的大好姻缘,反倒念念不忘——”他拖长尾音,折扇“刷”地展开,掩住半边嘴角,故作神秘,“端午夜,月挂柳梢,沐**与江郎君对赌射覆。佳人有意,郎君无情,**便巧设机关——”

折扇一合,醒木再落,脆生生的响。

“作弊赢了他半子,可怜江郎君断一指,锦绣前程,尽付东流哇!”

堂下顿时炸开锅。瓜子壳、花生衣、碎银子叮叮当当落了一地。有人嗤笑,有人摇头,正热闹间,角落里忽地冒出一声粗嗓子:

“诶——不对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粗布短打、脸上带疤的船夫蹭地站起,手里还攥着半只没啃完的鸭腿,油星子顺着指缝往下滴。

“老子那天就在江堤上卖凉浆,看得真真的!”船夫拿鸭腿当醒木,啪地敲桌,“最后镇北王的一句‘本王做主’,把江翎祁按得死死的,哪来什么沐**作弊?分明是江状元自个儿技不如人,还耍阴招,王爷这才断了他的指!”

说书先生脸色一僵,折扇停在半空。听众们的议论声轰然响起,像被风卷起的浪潮——

“镇北王英雄救美?”

“江状元活该?”

“沐**到底是痴情还是毒辣?”

又听那醒木发出响声,众人的议论声渐渐落下。

“啪——”

醒木骤落,声如裂冰。那说书人忽地起身,皂色长衫袖口一抖,露出枯竹似的一截手臂。指尖晃得只剩残影,仿佛正在拨动看不见的算盘珠子。

“诸位爷,且听我拆一层皮,露一层骨!”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又偏偏让二楼栏杆边嗑瓜子的姑娘、堂口灌黄汤的大汉都齐刷刷竖了耳朵。

“镇北王那一晚,可不是寻常收场!”

折扇“唰”地甩开,扇面上泼墨山水在灯火里一晃,竟像铁骑踏河、金戈裂岸。

“人散灯残,王爷翻身上马——那马,是夜照玉狮子,蹄子一蹬,长安街的青石都冒火星子!直闯宫门,守门禁军只见一道玄甲残影,想拦,却连喝声都噎在喉咙里。”

说书人忽地收扇,探身向前,烛火在他脸上跳动,映出两团阴翳的眼窝。

“金銮殿里,烛影摇红,万岁爷手边的玉玺还温着。镇北王单膝一落,膝甲撞金砖,当啷一声——诸位猜怎么着?”

他故意停顿,指尖在虚空里一点,像戳破一层窗纱。

“没人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只知次日拂晓,圣旨出宣德门:

江郎君——褫夺功名,贬为庶人,永不得科考入仕;

沐家女——毫发无伤,照旧做她的尚书千金。

一纸诏书,两般结局。至于为何?嘿嘿——”

他又摇起那根几乎化成虚影的手指,声音轻得像夜猫子掠过屋脊:

“宫墙太高,龙鳞太密。咱们小老百姓,听得到玉玺落印,却听不到天子叹气;看得见贵人衣袖,却看不见里头藏着的刀和糖。

诸位且记住——盛京的天,说变就变;盛京的人,说没就没。

今日这故事,咱们就讲到这儿,剩下的……”醒木第三次落下,却轻得像一片落叶。

“就留给诸位爷,回去做梦。”

说书人把醒木往怀里一揣,铜壶里的残茶也倾尽了最后一滴,他笑眯眯地作了个四方揖,像片落叶似的飘出了满和楼。门外的风卷着夕照,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连那影子都沾了三分说书人的油滑。

雅座里,却另是一番天地。

沐满星半倚在湘妃榻上,指尖捏着一只薄胎白瓷茶盏,盏中碧汤轻晃,映出她眼尾一点朱砂。她偏头听楼下茶客们把江翎祁、沈雁归和她自己翻来覆去地嚼舌根,唇角竟噙了笑,像听旁人唱一出与自己无关的戏。

“啧。”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擦过瓷沿,“这说书人不行。分明是江翎祁爱我到疯魔,怎的被他讲成了我死缠烂打?”

旁边的小小正捏着块山楂糕往嘴里送,闻言险些噎住,晶亮的糖霜沾了满腮,活像只偷食的小松鼠。她瞪圆了眼睛:“**!话本里明明写的是您——”

“写我什么?”沐满星侧过脸,鬓边金步摇晃出一泓流光,映得她眸中潋滟,“写我这张脸?”她抬手以扇柄轻点自己下颌,语气里带着三分真七分假的惋惜,“小小,你瞧清楚了,这般颜色,合该叫天下人先为我倾倒,再论其他。”

小小嚼着糕的腮帮子顿住了。她家**今日怕不是被楼下那些浑话激出了魔障?她含混不清地嘟囔:“是……**说得极是……”

沐满星得了应和,反倒轻笑出声。那笑声像一捧雪落进滚水里,顷刻化开,只剩袅袅白汽。她伸指抹去小小唇角的碎屑,指尖沾了糖霜,便顺势含进自己口中,眯眼道:“甜得发腻。同那些流言一样——”

窗外忽有风过,吹得珠帘簌簌。楼下茶客的声音隐约传来:“……那沐家姑娘,听说为了江世子,连命都敢舍……”

沐满星垂眸,茶盏里浮起一片碎叶,打着旋儿沉了底。她轻声补完了后半句:“——嚼多了,只剩满嘴渣子。”沐满星把茶盏轻轻一放,盏底与檀木桌面相触,发出“嗒”一声脆响,像是谁先敲了一记开场的锣鼓。

她微微侧头,眼尾那粒朱砂在灯影里忽地一亮,竟透出一股子妖冶的锋利。唇角慢慢勾起,不是平日那种懒散敷衍的笑,而像一弯薄刃挑破夜色,露出森白的齿——邪得很,也艳得很。

“小小,过来。”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钩子,仿佛要把人的魂儿一并勾到指尖去。

小小不明所以,只得把脑袋凑过去。沐满星抬手,用广袖半掩了唇,那袖口的暗金流云纹恰好投下一道阴影,把她下半张脸藏得只剩一双含笑的眸子。

耳语声像一条湿冷的蛇,顺着耳廓往里钻——“去,另请一位说书先生,叫他改口:江翎祁是个断袖,私底下行事荒唐。床笫之间最擅勾魂摄魄,专爱往花街柳巷里钻。他能一路高中,全靠背后有位金主——也是个好男风的贵人。

那位贵人偏爱他这张脸、这副身子,于是抹平了所有腌臜,替他裱出一层清正廉直的皮,送进金銮殿。当今天子被蒙了眼,才点了他做状元。”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像在拆一副上好骨牌,推倒第一枚,便算准了后面会哗啦啦全数覆灭。

小小听得杏眼圆睁,嘴张得能塞下一整个桂花糕。她下意识想咽口水,却忘了嘴里还残着碎屑,呛得眼眶发红。“**……”她颤着声,“咱们这样,会不会太……”

“太什么?”沐满星收了笑,指尖轻抚茶盏边沿,声音倏然冷下来,像薄冰覆刃,“小小,你记住——”她抬起眼,灯影在那双乌黑的瞳仁里碎成千万点寒星。

“刀子不递出去,就要等着别人往我心口扎。他既要开局,我便陪他落子。”最后一个字落地,她两指并拢,在虚空里轻轻一划——仿佛真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被她当场割断。

窗外忽起一阵风,吹得珠帘哗啦乱响,像无数细碎笑声,在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提前喝彩。

杜掌柜前脚刚走,门扇“吱呀”一声阖上,像把方才那阵阴谋的风也一并关在了外头。厢房里忽然静下来,只剩铜炉里沉香屑轻轻炸开的细响。

(啦啦啦啦啦啦……)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章
安装APP,阅读更加方便 立即安装